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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小性

白衣卿千年纪 仁奴 5070 2021-04-02 21:18

  且说,张子房回到客栈时,贾骨还在酣睡,一声酒气,腰间挂着一块儿与他打扮不相匹配的玉佩,那是王醒的随身之物。贾骨背地里,总一个人望着玉佩发呆,他并非生来就这样放浪不羁,一个又一个的他在乎的人,离他而去。

  外界说医鬼能治百病,然而心病,也没法将死去人救回来。

  房娲儿,他的得意弟子,心性方面,与他如出一辙,可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待人真诚,用情越深。

  张子房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房娲儿的结局,嬴政死后,她会是第二个贾骨。

  在嬉笑怒骂中,在放荡不羁中,在不知不觉中,斩不断的情丝缠绕一生,贾骨一生不过几十年,看得到苦痛的终结,然而,房娲儿呢?遥遥无期,坐看沧海变桑田。

  贾骨翻了个身,迷迷糊糊中,看见张子房在房中静坐,看着书。

  “你怎么回来了?”贾骨晕晕乎乎地问他。

  “我不能回来?”张子房反问。

  贾骨笑问:“在那里住了两夜,感觉如何?”

  张子房回应:“还不是和寻常一样吗?”

  “你们就没有什么进展?”贾骨讥笑问他。

  “我打得过她吗?”

  “打不打得过另说,她不想你赢,你就打不过,她要是想要你赢,她都不会出手,比如嬴政。”

  “是呀。”张子房感叹一声,翻了书简。

  贾骨见他一回来就看书,嬉笑问:“大清早就回来我这儿看书?准是你们这对冤家又吵架了吧?”

  “你何必明知故问呢?”

  贾骨起床,接着饮酒。

  张子房抱怨说:“大清早又在喝酒。”

  “彼此彼此。”贾骨满口酒臭味,凑近张子房,乐呵呵地打趣他:“你是不是又在娲儿那碰壁了?”

  张子房浅笑,不言语,翻动手中的竹简,假装专心看书。贾骨一把便将他手中的竹简抽去,将酒坛交到他手中,自己举起竹简来翻看着,口中念念:“明明想她,却在此看书,这鬼东西里哪里有她的身影?”

  张子房放下酒坛,夺回竹简。

  “莫弄脏了它。”此书是房娲儿和王醒合力编著的书籍,不料只写了这卷便再无后文。她的字潦草凌乱,毫无笔力可言,当然,也许是旁边是王醒的笔墨劲道,衬得她的字丑。

  她样样都好,唯独这字丑,鬼谷一门中,独一份。赵高,赵成,李斯,智坤这一干人的字体都与王醒一般,风骨遒劲,她的字与她本人一般张狂潦草,难以识别。

  “娲儿写的?”贾骨嬉笑指着张子房,嘲笑他。

  “你看不出这字是谁的吗?”张子房端起水杯来,轻轻抿一口。

  “这丫头的字,和她一样,随心所欲。”贾骨笑着,贾骨很少写字,然而他的字比起王醒,赵高,李斯有过之而无不及,放浪形骸之外,又不凌乱潦草以至失了规矩。可是他却不喜欢动笔。

  张子房听后,笑了声。

  贾骨看着房娲儿写的策论,咂舌说道:“子房,你明知她不撞南墙不回头,去惹她作甚?再说,那嬴政,活不了多久了。”

  张子房惊诧:“嬴政活不久?!”

  贾骨笃定:“是。”

  张子房狐疑着问去:“你是如何晓得嬴政命不久矣的?”

  贾骨拍了拍他的背,骂说:“嘿,那次在樊口,我在人群中抬头见了一眼嬴政,只是一眼,我便知他劳损过甚,心力交瘁,命不久矣了。”

  “君王,不都如此吗?”张子房想起那韩王灭国时,宫中美人无数。

  贾骨这样一说,再看张子房的神情,便望他的背上重重拍了拍,说:“嬴政和别的君王不同,一个人,花了十年的时间,将古今多少人百年来建立的国度摧毁殆尽,他的心力耗损太甚,若不收手,继续劳损下去,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张子房呵呵一笑,调侃说:“有神仙去救他的。”

  贾骨心里清楚,却明知故问:“你说娲儿?”

  “是,她应了那名字,妄想做女娲。”张子房侃侃而说来。

  她就算能长生不老,那也不能证明她是神仙呀,她连自己为何如此都弄不清,又怎么能让别人也和她一样呢?

  贾骨摇头苦笑,问:“她是不是又让你来寻我了?”

  “她想见一见你,看样子挺着急的。”

  “不见不见。”贾骨摆摆手,焦躁地说来。

  贾骨心中还在为王醒之死责怪房娲儿,又因为她和自己的关系紧密,贾骨和王醒都将她当做自己的徒儿兼女儿,便更加不愿撕破脸皮,只得不见,省去哪许多的怨念。

  张子房冷漠地说来:“她为了救嬴政,或许是想要那长生不老药去救他吧,她可是您的得意弟子,又与他朝夕相处,怎么不知道他的身子如何呢?!”

  “长生药?呵呵,我还想要呢!”贾骨轻蔑地说道,让张子房心里有些许舒坦。

  张子房问:“还没找到吗?”

  “前几日,有个叫徐福,也叫徐市的人,自称有知道长生药的配方,现在不知他在何处,不过,若是娲儿有心为嬴政寻药,必会请那人来咸阳,怎么就在这里守株待兔好了。”贾骨大笑着,饮酒。

  房娲儿进宫中,嬴政听她来了,抬眼,微微一笑,继续与众臣商谈政务。

  他要的不多,每日能见到她,她又健康平安,他便觉得足够了,自己真的没有时间和经历去照顾她,只能盼着她好。

  人散去,房娲儿才敢进入殿中,问:“昨日我去看我侄女儿了。”

  “赵高的女儿?她还好吗?”嬴政常常听房娲儿说起解儿和乔何,他虽然不曾见过,可也是记在心里的。

  房娲儿不想说解儿在乡下的受的苦,也不想说昨日具体做了些什么,因为怕会在不经意之间提起张子房来,弄得嬴政不悦,于是她轻描淡写地说道:“好,我已经将孩子接回来了,赵高要是有了空,让他出宫去看看孩子。”

  “那你去说,寡人不方便说,都是你家的家事。”嬴政道。

  房娲儿一撇嘴嘟囔说:“说的好像你和我不是一家的一样?”房娲儿一直把嬴政当做自己人,当做一家人,只是位分变化了而已。

  嬴政顺着她的话头说:“寡人怎么会和你是一家的人?不是还没有娶你的吗?”嬴政用另一只手轻轻点点她的鼻尖,双目含情,言语中都带着喜悦与笑意。

  房娲儿撇嘴,掰着嬴政的手指,威胁说:“是谁小时候一天到晚追着我跑的?”

  嬴政蹙眉,然后,立即装作不知情地问:“寡人有吗?”嬴政不经意也承认了,他自然记得自己小时候唯房娲儿马首是瞻,时时跟在她身后。

  “有!我去山里,你就背着小背篓,追着我去,你忘记了?”房娲儿直视嬴政的双眼,笃定又认真地回忆说。

  嬴政却不想承认,反手扼住她的手腕,叹说:“寡人的手指都快叫你给掰断了。”

  房娲儿细细笑着:“你看,我就说你这个人不老实,做过事情都不敢承认。”

  嬴政笑说:“寡人说过的,做过的事多了去了,你又记得多少?”

  房娲儿趾高气扬地回答说:“我全记得。”

  嬴政道:“可是你做不到。”

  房娲儿辩解:“是你不叫我做。”

  嬴政摆摆手,说:“寡人不和你在这里说这些无用的,吃饭了。”

  房娲儿踩着嬴政落地的衣衫,说:“我还没吃呢!”

  嬴政白她一眼:“你去和赵高一块儿吃去。”

  房娲儿撇嘴:“是不是我不在一天你就约了嫔妃吃饭?”

  嬴政无奈一笑。

  房娲儿用力踩着嬴政拖地的衣裙,嬴政先前一走,便被扯住了他转头一瞧,只见她踩在自己的衣衫,嬴政叹息一声,笑问:“你又怎么了?”

  房娲儿望着别处,撒娇说:“本姑姑生气了。”

  嬴政往后退了两步,说:“一个嫔妃而已,你至于吗?”

  房娲儿给嬴政一个白眼,不通情理地喊两个字:“至于!”

  嬴政也不气,她这样倒是挺可爱的,嬴政笑:“寡人亲近什么人,是为了什么,你清楚,何必使小性子呢?”

  房娲儿依旧望着别处,撇撇嘴说道:“我穿得像个男人,可我也是个女人,和你宫里的女人一样的。”

  “寡人知道,可是都答应她了,寡人总不能反悔吧?嗯?”嬴政哄她,嬴政都没说,其他的嫔妃们从来不敢这样直接地冲他使小性子,只有她大胆包天,无法无天。

  房娲儿一把搂住嬴政的脖子,当着赵昆他们的面就吻了上去,然后又是那一招,她咬破嬴政的嘴唇。

  嬴政也不恼,无奈笑问:“这下子,你放心了吧?”

  房娲儿摇头,然后问:“要是别人问起来,你怎么说?”

  嬴政道:“咬的。”

  “谁咬的?”房娲儿邪笑着问他。

  嬴政含笑问:“你是要寡人说实话还是骗人?”

  房娲儿嬉笑着摇头说:“不知道。”松开脚,大摇大摆地说:“你可以去了,我去找赵高去了!”

  嬴政坏笑,叹说:“你越来越坏了,就是不想让寡人好好吃个饭?”

  “没有呀,我有说过吗?”房娲儿装傻,正欲离开。嬴政反手就拦住她的去路,颐指气使地问道:“你那点小心思,以为寡人看不出来?”

  房娲儿装作不明白的样子:“大王说我是什么心思?我有什么心思?我怎么不知道?”

  “时时刻刻不能将你忘了,要不然,会疼……”嬴政说着说着便露出爽朗的笑来,有时候,她使小性子,耍一耍小脾气,倒是让他心中更加愉悦。

  房娲儿小事上时时和他拧着来,但凡有军国大事,她便是一本正经,严肃认真,这一点嬴政甚是喜爱,小事上的对立是情趣,大事上的顺从是贤能。

  房娲儿对嬴政的理解很是满意,颇为欣慰地点头,笑说:“可以了,你可以走了,我去找赵高去。”

  嬴政拉住她的手腕,抓得紧紧的,在她耳旁命令说:“你和寡人一块儿去。”

  “凭什么?我也要吃饭的。”

  嬴政也会这些小伎俩,让两个人有些不痛不痒的对立,增添情趣。他不经意下命令说:“你不让寡人好好吃饭,寡人就不叫你吃饭,这就是寡人对你的处罚。”

  “哼!”房娲儿嘴上冷哼一声,装地很是不情愿,然,腿脚还是听话地跟着嬴政去了。

  嬴政和嫔妃吃饭时,房娲儿就在嬴政身旁守着,闻着饭菜的香味,死灰一般的表情,嬴政不时会看她一眼,暗暗发笑……

  嬴政午睡时,她才有了空,去吃饭,顺便去看望了赵高,将解儿的事告知他。

  “多谢姐姐。”赵高得知了解儿受了这么久的苦,心里委实难受,他并不责怪乔何的父母,毕竟,是他没有做好,才让解儿吃了这些苦,说来说去,都怨他自己。

  “有空去看看解儿吧,这丫头挺想你的。”

  “我还有什么脸去看望她,她要是怨恨我,我心里倒还舒坦些,这孩子和乔何一样,事事想着旁人,事事对别人好,越发地觉得亏欠她太多了。”

  “那你就回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孩子总会明白的,你不是心甘情愿做这个的。”房娲儿摆出长姐的架势俩宽慰赵高,劝他回去。

  “好……”赵高回答得很是不情愿。

  顿了顿,赵高又说:“解儿年纪也差不多,姐姐帮忙为她物色一户好人家吧?”

  房娲儿瞪眼:“她才十四岁!”

  赵高问:“难道要向我一样,一把年纪才婚配吗?”

  房娲儿冷眼:“我才是一把年纪,解儿现在还小,十八岁以后再说吧!”

  房娲儿至今还是受不了古人早婚的习惯,孩子便嫁人,对身体可不好。

  赵高苦笑回答:“那就依姐姐的吧,再让她在家里待上几年。”

  房娲儿点头,看着时间不早了,草草吃了饭,回未央宫等候嬴政午睡醒来……

  夜间,房娲儿回府,不见张子房踪影,问了下人,才知张子房已经离去,这下子,她的心中越发的不安了。

  这下子,他就真在暗处了。

  因为嬴政,中国不至于变为欧罗巴。

  然而,这个时代,太多人看不见统一的好处,将嬴政建立的史无前例的国度,看做洪水猛兽——于是,刺客的刺杀,史官的诽谤,民众的怀念,统统抵触着他和他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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