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增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往楚营。
“霸王,范增先生来了。”
项羽放下兵书,疑惑地问道:“他怎么来了?”
“虞姬夫人也来了。”
项羽一怔,起身出帐相迎。
小七扶着虞柔,踉踉跄跄地走到项羽跟前,小七道:“夫人,到了。”
虞柔行礼,项羽扶起她,扶着她的肩,细细看着她一路上有没损伤,问:“虞姬,你怎么来了?”
虞姬流泪不语,小七在一旁说:“项王,刘季领着人打进彭城,我们也是好容易才逃了出来的……”说着便开始抹眼泪。
“虞姬,小七说的是真的?”项羽怒问。
虞柔点头,项羽伸开双臂抱紧虞柔,道:“还好你没事。”
范增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见项羽和虞姬卿卿我我便“嗯哼”了一声。
项羽松开虞柔,向范增拱手行礼,道:“亚父。”
范增走向项羽拉着他,进入营帐,吩咐人先安置虞柔。
进帐,项羽迫不及待地问道:“亚父,彭城情形如何?”
范增冷哼一声,说道:“你呀,你,你好好的杀义帝作甚?众诸侯王本就对你虎视眈眈,现在可好,联合起来,将彭城占领了。”
项羽道:“他们本就有这个心思,义帝在与不在,都无关紧要。”
范增愤愤。
“眼下,项王打算怎么处理伐楚乱军?”
项羽不屑一笑,说道:“不过是群乌合之众。”
“乌合之众?你的老巢让一群乌合之众端了!”
项羽呵呵一笑:“多家之军,寡人一回去,必然叫他们一哄而散,正好一鼓作气,灭了刘季那个乱臣贼子。”
范增现在已经无义帝撑腰,只得一心辅佐项羽,便说道:“刘季这个人,不能留了。”
项羽邪笑一声,说道:“这一次,不会了。”
项羽立即下令,让龙且和钟离昧带二十万人马平定各国的反楚势力。
项羽亲自领着范增、项庄、季布、桓楚、虞子期等大将,只率领三万精骑兵,马不停蹄赶回彭城。
来势汹汹,猝不及防。
二十万楚国大军直逼各国本土,诸侯联军应接不暇,只好放弃彭城,会师本土,就这样,联盟解体。
汉军围困城中,死伤二十余万,刘季带着少数残兵落荒逃到荥阳城。
结果刘季一行人被楚军团团地围在荥阳城内,长达一年之久。
眼看一日日的粮草枯竭,汉军心急如焚,张子房也是樵夫难为无米之炊,当然,这一年中,张子房的药一个月都没有断过,房娲儿有能耐冲过两军的包围在楚汉之间来回穿梭。
张子房便不由得求见她去,她在荥阳成中,有一落小院,每月十五,张子房总会去那里服药续命。
“咚咚”张子房敲门。
泷灵开了门,见是他,便笑了,低眉含笑,娇羞之态,道:“张先生。”
“你家主人在做什么?”
“绣花。”
张子房一听,眼前一亮,道:“走,去瞧瞧。”
房娲儿稳坐院中央,透过直愣窗望见张子房的身影,轻轻下了一针,停下手中的活来,道:“今天来的真早。”
张子房见房娲儿一身粗布灰衫,白发高竖,活像个修仙的方士,只是配上那清丽绝尘,不施粉黛的脸庞,更像是个神女,加上她名字中本就有个“娲”,心想,女娲再世,应该也不过如此。不禁多看了两眼,望着望着便说道:“听说你在绣花,我特来好好瞧瞧。”
房娲儿斜睨泷灵道:“你这小丫头,说话也不知避讳,张口就来。”
泷灵躲在张子房身后,张子房挡住房娲儿责备泷灵的眼神,道:“小丫头,不懂事,莫要怪她。”
房娲儿看见泷灵一个不经意的笑,她便跟着也笑了,说道:“得,今日看在张先生的面子上,我且放过你。”
“谢主人。”
“谢我?你应该谢人家张先生,他可真疼你。”一句话弄得张子房和泷灵二人突然羞红了脸。
“我对你可比对旁人好多了,是你不领情,记性也不好。”张子房如实说来,房娲儿脸上露出一丝惭愧的笑意。
泷灵退下,端上水来。
房娲儿道:“你怎么早早地就来了?是汉军大营里供不上吃的,跑我这儿骗吃骗喝来了?”
“知我者,师姐也。”
“嗯,看来你是赖上我了。”
“师姐绝顶聪慧,世外高人……”张子房正在恭维着她,房娲儿一手捂住他的嘴,噘着嘴说:“别!你这一赞美我,我听着害怕,还是说实话吧。”
她把手掌伸向张子房的衣衫,擦手。张子房并不躲拦,任由她对自己不恭不敬,不仅毫不阻拦,而且还一脸的笑意。泷灵端上水来,看见张子房对房娲儿,两眼都是温柔,泷灵不由得心疼一阵淡淡的酸。
泷灵退下之后,房娲儿道:“泷灵这孩子挺喜欢你的,考虑考虑?”
张子房只做摇头。
喝下一口水,说:“我们要如何才能离开荥阳?”
“想要离开,想要弄清楚你是怎么来这儿的。”
“项羽围剿。”
“为何围剿?”
“我们占了他的彭城。”
房娲儿讥笑一声,说道:“彭城不过是块儿你们带不走的土地,项羽为块地皮围困你们一年?可笑。”
“你这人,说话真难听,彭城是西楚的都城,占领彭城我们灭他之心昭然若揭,他不可玩命地围困我们了?”
“你还是很聪明的嘛,那为何要来找我?”
“如何脱离荥阳?”
“你们死了,项羽就撤兵了呗,笨。”
张子房苦笑道:“师姐,若能这么简单,我就不来叨扰您老人家绣花了。”
“那刘季有何想法?”
“求和。”
房娲儿大笑起来,说:“求和?‘和’讲究一碗水端平,势均力敌才能求和,才能谈,我明明可以吃掉你,却不吃,留着你日后再来攻打我?你们真把项羽当匹夫了?”
张子房摇头,说:“可是,我们现在真的没招了。”
“刘季去求和了吗?”
“去了,汉王请求割荥阳以西,求和,可是项羽不允。”
“那就结了,没办法了,听天由命吧。”
张子房狐疑问:“你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能变出兵来吗?我能变出粮食来吗?我能让你们肋生双翅飞出去吗?我不能,我留下来就是为了救你,别的人我谁也救不了。”
“好吧。”
眼看太阳西落,房娲儿和张子房一同用晚膳,不过两碟小菜,一碗小米粥而已。
“原来你吃得,如此清淡。”
房娲儿摇头,说:“你想吃什么,来之前派人来和我说一声,我还是能弄到的。”
“为何自己不享受?”
“卖油的娘子水梳头,我可舍不得。”
“就编吧,你都不懂得爱惜自己,他在那边会好过吗?”
房娲儿不语,继续吃菜喝粥。她就是想和自己过不去,觉得自己过得不好,就可以离他近一点。
晚上,熬药,喝药,离去,平静的一天。
临走前,房娲儿送他到门口时,说了一句:“照顾好陈平。”
“陈平?!”
房娲儿得意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可是踏出小院,张子房不由得有开始烦恼,他们身处困境,如何才能摆脱?
面对这危机的形势,刘季的情绪也十分低落,不眠不食。一旁的陈平想了几月,终于想出了一连串的计谋,进谏刘季。
“臣陈平参见汉王。”
“陈平快请起。”刘季亲自扶起他来。
陈平抬头看见刘季面容沮丧,便问:“汉王这般愁苦,可不好,这段时日来,您已经消瘦了不少。”
“我瘦了倒也无妨,只是这天下战乱不休,纷纷扰扰,哎,究竟何时才能安定下来呢?”
“天下一统之时。”
刘季苦笑。
此时陈平见刘季忧心忡忡,便更加胸有成竹,他说道:“汉王,您不必过多地忧虑,当下,天下的情势正处在大变之时,只要汉王可以脱离困境,而后再扬长避短,那么这天下必定是您的了。”
刘季眼前一亮,说道:“陈平,你坐下,慢慢说。”
“谢汉王。”
二人坐下,那陈平缓缓道来:“项王骁勇不假,可是仅凭他一个人是不足够的,他还要依靠范增、钟离昧、龙且和周殷这些人。汉王如能舍出几万斤黄金,使出反间计,使他们君臣相互猜疑,汉王便能从心眼脱身而去,如何?”
刘季仔细想来,想项羽此人与范增貌合神离多年,可想而知,项羽本人必定猜忌心重,引起他方内讧甚至互相残杀,也不是难事,便道:“若是项羽与臣下背离心德,那时候,咱们便可轻而易举反败为胜了。”
于是,刘季便给陈平四万斤黄金。
当晚陈平带着钱离开汉王住所,让夜归的张子房看见了。
“陈大人。”
“张先生。”
“您这是?”
陈平并不堤防于他,直言道:“大王赏赐的黄金。”
张子房笑,说:“先生这样说,不怕没人抢了去?”
陈平一笑,道:“张先生说笑了,围困一年,这粮草有人偷,钱可没有人去偷,钱又不能吃。”
二人哈哈大笑,相互别过,张子房从陈平的言语之间看出了那一丝高傲之气,想起房娲儿曾断定刘季能夺得天下,张子房问她为何,房娲儿说:“项羽抠门,刘季大方。”
之后,陈平就开始用这四万斤黄金,在楚军中施行他的反间计。陈平一面派使者人楚,致书项羽,求和。一面又用重金收买楚军将士。
买通了人散出谣言,让他们散布谣言。
全楚上下都在议论纷纷,说是范增、钟离昧等大将为项王带兵打仗,居功至伟,却始终得不到分封土地,也没有获得分封爵位。汉军之中只有有战功者,都可封侯拜将,于是范增等人打算同汉军联合,去消灭楚王,瓜分楚地,自立为王。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到项羽耳中,项羽暴怒,却疑心顿生,派使者进荥阳探听虚实。
正好,楚王使者进入荥阻城,陈平问询,立即领着人列队欢迎,备下丰盛的酒食。
宴席之间,陈平问道:“范增老先生派贵使前来有何见教?范老先生和钟离将军在那边一切都还顺利否?使者大人可有他们的书信?”
楚使者蹙眉,望着陈平,他被问得莫名其妙,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说:“我是项王亲遣的使者。”
陈平听罢,假装惊讶,忙道歉说:“原来您不是范老先生和钟离将军派来的,不好意思。”
陈平说罢,笑看楚使,而后请歌舞伎进屋来配楚国使臣喝酒吃菜,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离席。
楚使者看着这一切,心里纳闷,可也猜出了陈平和范增私交不浅。
此时听见屋外有人开始交谈,歌舞伎的声音正好可以盖住,楚使假意说要小解,离席。
“不是范增老先生派来的?”
“正是,我还以为是他们派来商谈联合之事的。”
“我们这边可没多余的粮食招待敌人。”
“那就把酒肉撤下来吧。”
“是。”
楚国使臣眼看着席间来了侍从,将满案饭菜酒肉撤下,歌舞伎退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碗菜汤,一个馒头。
楚使者听之,见之,十分恼火。心想:“汉军将范增、钟离昧看得如此尊贵,原来传闻是真的。”
楚使者受到羞辱,不胜其忿,返回楚营,便把详情禀报给了项羽。
项羽听罢顿时大怒,自语道:“怪不得近日营中议论纷纷,说亚父和钟离将军私通汉王,心存异志,果然是真的。”
项羽起了疑心,对钟离昧放逐在外,不让他商讨军务,对范增更是从未放下猜疑过。
此时项羽手中捏着刘季的的手书,想要怎么除掉刘季。
范增听闻,进入项羽营帐,说道:“刘季现在还在求和?”
“是。”项羽显得很不耐烦。
“不要与汉军谈判,一鼓作气,拿下荥阳,就能捉住他。”
项羽本就是这样想的,可是他既然笃定了范增是项羽一边的,心想范增又怎会害刘季,便望着范增,猜测他的意图。
范增也知道近来楚营中有颇多有关他的流言蜚语,便问道:“项王是不信任老夫?”
项羽不说话,摇摇头,笑笑。
“项王,您这还犹豫什么?此刻我们就能除掉刘季!”
“我在想,要不要和刘季谈谈。”项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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