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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晓瑟 十一eleven 4478 2021-04-02 21:17

  这两类人,敢在皇城大内里动手杀人,并且巧妙地伪装现场,除了细心更兼胆大,想来只有不俗的家境作为靠山,才能养出这样的性子。

  冯晓瑟心头寒意愈盛,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难道这就是弱者的命运?

  咬了咬牙,冯晓瑟实话实说道:“多福,此事事关重大,你一定要冷静。既然一开始你打定主意闭嘴不说话,如今就只有一路沉默下去。不然,叶小景要死,你也跑不掉。”

  多福心里明白,先前御察司往各宫探查时不说话,而此时才大声咋呼凶手另有其人,要么被治一个包庇凶手之罪,要么就是无端诬陷。

  却还是不死心,多福问:“瑟儿,你聪明,能不能想办法救救小景?”

  冯晓瑟沉吟片刻,摇摇头:“多福,你在宫里的日子比我久,看事情也当比我清楚。凶案已经有了定论,叶小景他,是非死不可了。”

  多福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溢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多福好似渐渐平静。她抬起头来:“那男人的玉佩还在我这儿。瑟儿,那玉佩是上好的汉白玉,祥云纹样,中间刻了一个施字。你说,若是我将口风透给平娘娘,会不会有转机?”

  凝视多福闪着恨意的双眼,冯晓瑟心头既震惊又不安,多福这番话,已经很直白。难道那真凶竟然是施家的人,与平婕妤施丽瑶有亲。

  施家。

  冯晓瑟入宫之前那短短的一段日子,李竹君教给她许多。其中有一本厚厚的小册子,里头记录着连国显赫世家,当中有历史悠久的,也有后起之秀;有情谊深厚的,也有不共戴天。冯晓瑟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将这些盘根错节人际关系的脉络牢牢地记在心中,这是非常重要的信息,有时候,甚至可以救命。

  平婕妤施丽瑶的二哥施仲茂,便是长恭帝元乾宫的三等侍卫。

  冯晓瑟急了:“多福,玉佩的事切记不能与任何人说,也不能让任何人看见,否则,不但不是转机,甚至是你的催命符。”

  多福惨然一笑:“瑟儿,你也猜到了真凶是施家的人?是吗?若是平娘娘知道杀害宫女的真凶竟然是自己的族人,不知她有何感想。”

  多福并未确定凶手是谁,却想要凭借施家的玉佩要挟平婕妤,要挟施家,这个想法太危险了。平婕妤的父亲施旭鹏,正三品上都护,掌管着拱卫京城的神武军,是个连长恭帝都要忌惮三分的人物,岂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可以招惹的。

  冯晓瑟沉着脸:“多福,一块刻着施字的玉佩并不能代表什么。你有没有想过,这也许与施家并无关系,是凶手转移视线,栽赃陷害?他既然能够诬陷叶小景,为何不能拖施家下水?”

  多福一愣,想深一层,冯晓瑟的话的确有道理。

  冯晓瑟又再劝道:“我虽不认识叶小景,但也为他的遭遇痛心和惋惜。既然他已经没有希望了,你又何苦将自己折进去。如果你对他心存顾念,代替他好好照顾他的家人,这样更有意义。”

  多福颓然,双手无力地从冯晓瑟的掌心里垂落。眼睛渐渐黯淡下来,好像燃烧得只剩下灰烬的炭火,让人感觉到她心中那一股深深的哀伤。

  仰着头,望向无尽虚空,多福长叹一声:“是我自不量力了。”

  冯晓瑟随着多福一同仰望。亘古永恒的天地,见证着所有的悲欢离合。心中忽然一阵酸楚,叶小景的际遇,让冯晓瑟不由得感怀万千。她的进宫,完全违背了家族的意愿,哪怕她在宫中寸步难行,受人欺压,冯家都不会给予她任何支持。更兼父亲冯子康外放北省昌平县令,骨肉分两地,天高路远,纵然心中苦闷,也只得自我排解。

  想着想着,又记起了自己的惨烈前生。无分地位贵贱,面对无力反抗的命运时,同样是欲哭无泪的绝望。

  不是所有人都如同她这般幸运,能够有机缘重塑人生。既然知道了叶小景的故事,也算是一种缘分,兴许她能为叶小景做些什么。不仅仅是为了叶小景,更多的,是为了她自己。

  压抑,能够引发强烈的叛逆。

  也许连冯晓瑟自己都未曾觉察到,那颗平常心,在皇城这片勾心斗角,以强者为尊的土壤里,已经蠢蠢欲动,想要对抗,想要冒险。也许在她的潜意识里,重活一生,除了改变命运之外,还意味着不甘于庸庸碌碌的蛰伏,定要轰轰烈烈。

  冯晓瑟幽幽地道:“除了那枚玉佩,我们没有任何证据。我们唯有保存自己,做好眼前的事,必须忍耐,因为时机未到。因果循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兴衰荣辱变幻无常。”

  多福回头看她,颤声:“若是等待不到时机,就要含冤一生?”

  冯晓瑟的声音清淡如水:“那便只能认命。”

  认命。

  多福苦笑。

  如同蝼蚁般卑微的生命,除了认命,又能如何?

  第六章

  紫玉伸着葱管一般的长指甲,从山水青花小瓷盒里挑了一小块紫云膏,轻轻地点在绿玉的左脸上:“下手这样重,脸都肿了。”

  紫云膏晕开,凉丝丝的。紫玉的手指触碰到嘴角,疼得绿玉皱着眉,“嘶”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平婕妤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脸上寒霜笼罩:“冯晓筝仗着位分比我高,竟敢打我身边的人,当众给我没脸,哼,不过是个从六品官的女儿,也不知谁给她这样大的胆子。”

  冯修容与平婕妤的积怨由来已久,今日从寿慈宫给皇太后请安之后,两人言语不合,又起了冲突。双方你来我往,各不相让。

  一旁看热闹的宁充仪张倩儿也加入进来,与冯修容一唱一和。双拳难敌四手,平婕妤便落了下风。绿玉跟在一旁,眼见着主子被打压受气,实在不忿,着急之下便多嘴插了句话,立马就被冯修容抓住了把柄,一边痛骂绿玉不敬主子,一边讽刺平婕妤不懂得约束奴才。狠狠发作了一顿,还打了绿玉四个耳光。

  贵妃高柔嘉不分青红皂白,强压着平婕妤向冯修容致歉。平婕妤就算再不愿也不得不低头屈膝。看着冯修容得意洋洋的笑容,平婕妤怒火中烧,死死地掐着掌心,手里的帕子都快要被拽破了,才忍了下来。

  绿玉脸上涂满了薄薄的一层紫云膏,在日光之下,显得皮肤红得透亮,越发的浮肿。

  紫玉洗净双手,给平婕妤捧来一杯碧螺春茶:“娘娘请喝茶。您先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平婕妤接过,将茶杯送到唇边,忽又将茶杯重重地顿在小几上,茶水左右晃动,溢了出来,凝成一汪浅浅的水渍。

  “这口气我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冯晓筝到底给她们吃了什么迷魂丹,怎么一个两个都向着她说话?”

  平婕妤是父亲的老来女,上头三个哥哥,从小过的就是众星捧月的日子,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绿玉走到平婕妤身后,为她揉捏着肩膀。紫玉见状,赶忙拿过引枕,垫在平婕妤的腰后。熟练的手法,适中的力度,身体放松的同时,也慢慢地舒缓了紧绷的情绪。

  绿玉缓声道:“娘娘,奴婢想,这几位娘娘之所以针对您,是因为嫉妒。”

  平婕妤眼帘一掀:“哦?说下去。”

  “娘娘您请细想,高贵妃入宫多年,虽然位分高,却从未怀有身孕,而娘娘您进宫不过两年,便有了喜信,虽然为奸人所害,痛失小皇子,但只要调养好身子,是一定能为陛下生育皇子。宁充仪虽然位居九嫔,但不得陛下宠爱,哪里比得上娘娘您一进宫就风光无限。至于冯修容,就更不必说了,家世,容貌,性情,她样样都不出众,入宫八年了才好不容易晋位修容,我看最多不过一二年,娘娘得了晋封,就能与她平起平坐了。”

  绿玉的话,有着八分的真心带着两分的奉承,说到了平婕妤心里。她挑了挑眉,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你说的倒也有那么一两分的道理。”

  绿玉接着道:“宫里谁不知道陛下心疼娘娘,别的不说,单说前儿陛下让人送来的事事如意榴开百子点翠大盆景,听说只有两件,另一件给了德妃娘娘。”

  平婕妤像是想到了什么,俏脸飞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话虽如此,但我却不能忍气吞声,免得旁人以为我是好欺负的。高贵妃位置稳,暂时动她不得。宁充仪之父乃是正二品的东省节度使,不可轻易交恶。至于冯晓筝,新仇旧恨,我是不会放过她。”

  绿玉艰难地舔了舔微微干枯的嘴唇,接上平婕妤的话:“娘娘可是有了打算?冯修容的永福宫里有我们的人,该怎么做,娘娘您吩咐就是。”

  平婕妤一手支着脸,若有所思:“此事须得从长计议,不可马虎。”

  平日里斗斗嘴,小打小闹的无伤大雅。若是当真要出手,就必给对方沉重一击。

  绿玉小心翼翼地看着平婕妤的脸色,道:“娘娘可是忘了?冯修容的妹妹,冯书史还在咱们凝香阁里当差呢。”

  平婕妤媚眼如丝,轻轻一笑:“你倒是提醒我了。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抓不到冯晓筝的什么把柄,便就拿她妹妹来作伐子吧。”

  平婕妤一摆手,绿玉心领神会,马上俯下身来,平婕妤在她耳旁低声交代了几句。

  绿玉听着,眉梢眼角带着笑意:“奴婢这就去办。”

  凝香阁小厨房。

  金环嬷嬷招呼着正在剥银杏的冯晓瑟:“你快把这银耳莲子羹,四色蒸饺和兰花酥送到正殿,平娘娘那里正等着呢。”

  冯晓瑟面有难色地看着堆积如同一座小山的银杏:“可是我活儿还没做完。要不嬷嬷您另找人送去吧。”

  金环嬷嬷瞪了她一眼:“让你去你就去,干活儿还挑挑拣拣。手里的活儿你回来接着再干。”

  冯晓瑟只得应道:“是,我这就去。”

  端着托盘来到正殿门口,紫玉早已经等在那里。

  “紫玉姐姐好。金环嬷嬷让我将吃食送来。”冯晓瑟笑着道。

  见冯晓瑟一身粗布衣裳,眉眼弯弯,笑意嫣然的样子,紫玉的眉心拧了拧,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轻声道:“随我进来吧。”

  冯晓瑟不疑有他,便跟着紫玉走了进去。

  送餐之后,回到小厨房。

  冯晓瑟拿过簸箕,又继续剥着银杏。

  干活的时候,她总是心无旁骛的。最后一个白白嫩嫩的银杏仁扔进瓷碗里,冯晓瑟吁出一口气,伸展着酸疼的手指。只听见有吵杂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是绿玉气势汹汹的呼喝:“冯书史人在哪?”

  金环嬷嬷往冯晓瑟身处的方向指了指,声音隐隐约约:“就在里头。”

  烧火打杂的小丫头们畏缩地躲在角落里,生怕有什么祸事落在自己的头上。绿玉急匆匆地走来,脚下好似带着一阵风。

  冯晓瑟起身:“绿玉姐姐好。”

  绿玉从鼻子里挤出一声,抬手给了冯晓瑟一个耳光:“来人,把这个谋害平娘娘的奴婢给我抓起来。”

  两个粗壮的仆妇挽起袖子,一拥而上,将冯晓瑟的双手扭在身后。

  饶是冯晓瑟再好的涵养,再好的忍耐,劈头盖脸被人打了,此时也是心头火起,咬着牙,质问道:“绿玉姐姐,我何时曾谋害平娘娘?红口白牙的,你这是在诬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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