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真的愿意,为我杀了颜如?”墨雨似乎没想到厉玠会这么说,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他殷殷的问道。
厉玠目光微沉,暗中捏紧了拳头,接着不露半分犹豫道,“不错,朕愿意为你杀了颜如!……在朕心中,只有你一个人,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颜如,不过是朕得到传国玉玺的工具!”
“陛下……”墨雨眼泪流的更厉害,再忍不住,扑上前来,紧紧的抱住厉玠的腰,将自己的脸埋进他的怀中。
“好雨儿,你现在可是相信朕的心了?”
“若是陛下肯为奴婢做到这一步,奴婢自然是无条件相信陛下的。”
厉玠将墨雨揽的更紧,缓缓的闭上眼睛。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挣扎过后,他松开墨雨的腰,将她扶了起来,一面抬起手帮她擦拭眼角的泪珠子,一面道,“你想让她怎么死?”
“奴婢想怎么样都可以吗?”墨雨看着厉玠,试探着问。
厉玠看她这副模样,心中冷笑,但是面上却越加温柔,低下头,轻轻的在她额头上啄了一下,温柔十足的开口道,“自然是……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那……我要她饱受痛苦的死去!”墨雨听厉玠这般说,脸上忽然浮起一抹厉色,目不转睛的看着厉玠说道,像是在继续试探,又像是心里真的这样想。
而厉玠,只是温柔的替她拨了拨额角的碎发,便点头道,“都好……只要你开心,别的女人如何,朕都不放在心上!”
墨雨听他这般说,终于破涕为笑,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
“陛下等着,奴婢这就去拿药!”说着,她转过身,朝梳妆台走去。
厉玠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有阴暗之色闪过,但是面上神情却更加温柔,迈开腿,亦步亦趋的跟着她朝梳妆台走去。
“这些都是毒药?”他看着梳妆台暗格中的瓶瓶罐罐问道。
墨雨点了点头,没有任何防备,道,“是,这些都是毒药!”
“那解药呢?”厉玠又问。
墨雨回过头,笑着指了指另一个暗格,道,“解药都在这个暗格里面。”
厉玠眸色忽然加深,从背后环住她的腰,问,“可是所有的毒药都有解药?”
墨雨咯咯的笑起来,“怎么可能!有些毒药是无解的!”
“就算像你医术这么高,也有解不了的毒吗?”厉玠若有所思的问。
墨雨“嗯”了一声,信手从暗格最里面取出一只黑色的瓶子,指给厉玠看,道,“像这个……蛇吻,是由九九八十一种毒蛇的毒液萃取而成,便是没有解药,就算是我,是我师傅再世,也回天乏术……这毒药,只要一滴,就能毒死上百个人!”
“这么厉害?”厉玠伸手想拿过来看看。
墨雨却没有松手,而是攥紧了道,“这毒药很难提炼,若是摔了洒了可是要我的命!”
厉玠不听,强行将她身子转过来,闷声笑着问,“你的命……不是朕吗?什么时候成了那一瓶子药了!”说着,便要低头去啄吻她的唇。
墨雨被厉玠含笑的模样所吸引,不知不觉就忘了手中的药瓶,被他拦在梳妆台和胸膛之间,时轻时重,有一下没一下的啄吻着……
直将她吻得浑身发虚,不知今夕何夕。
……
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
直到一刻钟后,突然传来一阵闷哼声。
梳妆台的铜镜中,面容姣好的女子被一个面貌如画的男子死死的掐住喉咙。
女子拼了命的去掰男子的手,但男子却越握越紧。
终于女子满脸涨红,不甘心的闭上眼。
而男子松开女子,在暗格种找了找,最后取出一只白色的药瓶,拔开塞子后,将瓶子里面的液体全部倒在女子的身上。
液体接触到女子的身体,立刻腾起一阵青烟,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地上便只剩下一滩黑色的血泊。
而男子冷冷的笑了笑,捏着一只黑色的瓷瓶,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京城中,京畿小报火的一塌糊涂。
在达到顶峰时,外地三品以上的大员纷纷赶到。
十月二十八。
是厉玠的生辰。
也是千秋节开宴的日子。
厉玠一大早便同暗卫、陆百草诸人一起暗暗潜进宫中。
德音宫中。
颜如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到厉珣。
她倏地一下从坐榻上站起,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男子,忍不住怔忡起来。
“心肝!”厉珣走上前来,一把揽住颜如的腰,看着她精致却苍白的面容,道,“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
“你不必这样说!”颜如心中存着气,啪的一下打开厉珣的手,扭过半个身子道,“我在这里好得很,用不着你关心,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还有,别再叫我什么心肝,我嫌恶心!”
“心肝!”厉珣不肯听她的,站在她身后,又叫了一声,语气有些低沉道,“当初不辞而别,是我的错,可我……”
“可你也是为了我好是吗?”颜如转过头,冷笑着望向他嘲讽道,“既然不辞而别是为了我好,那你现在又来找我做什么!厉珣,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最恨出尔反尔的男人!”
“你误会了!”厉珣听她这般言辞犀利的嘲讽,忍不住摇了摇头,眼中带着几分慎重道,“我今日来这里不只是为了找你,还有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颜如听厉珣不是专程来找自己,眸光微微暗了下,跟着,又停了一会儿,才捏着拳头,不悦的质问。
厉珣听她询问,也不客气,当即将厉玠准备对各地官员和京城五品以上官员下手的事情说了一遍。
因殿中只有他们两个人,颜如说话也不顾及其他。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确定吗?”一听事关全京城的官员,颜如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怒气也完完全全收敛了,只双目灼灼的看着厉珣,追问。
厉珣没有回答颜如的问题,却是说起前几日京城百姓中毒的事情。
“厉玠……她竟然如此可怕!”颜如听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子一软,踉踉跄跄的朝后退了两步,跌倒在坐榻上,喃喃道,“他竟然如此残忍,如此的没有人道!”
“上次他的计划被我打破了,这一次,我怕他会故技重施!”厉珣上前,在颜如身边坐下,看着她的眼睛道,“所以,我需要借你这里的密道一用,你可愿意?”
“事关京城所有官员,和外地大员,我自然是愿意的!”颜如看着厉珣,毫不犹豫的说道。
厉珣点了点头,抬手摸向颜如的脸,依恋而又不舍道,“……舜华,最迟三天,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还你一个清明的大周天下,到时你想挑江氏的谁继承帝位便挑谁……我希望,你能一辈子平安喜乐!”
“你……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些?”颜如看着厉珣严肃又不舍的模样,忍不住问了一句。
厉珣见颜如察觉出不对,如同触电般收回自己的手,摇了摇头,沉声道,“也不是突然,就是想了很久……最后还是觉得我们不合适,我……欠你的太多了,现在只想偿还你,再也不想勉强你。”
颜如从未想过厉珣会这般跟她剖白自己的心思。
她动了动眼睛,而后,又偏过头去,低声道,“现在说这些没什么用,还是等你成功阻止这场浩劫,全身而退了再说吧!”
厉珣看着颜如姣好的侧脸笑了笑,低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听你的。”
“嗯。”颜如浅浅淡淡的应了一声。
厉珣又问,“密道的入口在哪里?”
颜如转过头,看着厉珣的脸,却像突然间想起什么似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厉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知道什么?”厉珣下意识想到厉怀义的事情,面色一僵,浑身冷气发散。整个寝殿的温度降下了十度不止。
颜如感受着殿内的温度,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抿了抿唇,然后突然向前,朝厉珣伸出双臂,紧紧的抱着他的肩膀。
口,却是一直没有张开。
像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像是觉得什么都不用说。
一个拥抱,厉珣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
厉珣确实明白了她的意思,同时觉得窝心不已。
就像一直在外漂泊许久的古船终于找到了熟悉的港口。
那一瞬间,他无比贪恋面前这个女子所带给他的温柔和温暖。
可同时他又知道,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可以贪恋她所带给他的温柔旖旎。
片刻后,他强忍着心中的不舍,推开了颜如。
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厉玠前脚刚走,青葙后脚就进来了。
她察觉到殿内有些不同,但是却没有多问,而是抱着一只沉香木的盒子送到了她面前,道,“这是奴婢从库房挑来最合适送给陛下的生辰礼物,千秋节宴会上便由您呈给陛下!”
“我知道了!”颜如说了一句,亲手接过沉香木盒子。
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只金龙发冠。
“做工不错!”她淡笑着点评了一句。
青葙没想到她会接自己的话,脸有又片刻的意外,不过很快,又被她掩饰过去。
颜如合上木匣子的盖子,带着浅浅的笑意,道,“有劳你了,这根发钗给你。”说这,她从自己头上取下一只凤凰发钗递给青葙。
青葙没敢接。
颜如眉头微微的蹙起,“怎么,看不上?”
青葙这才上前身上接了!
颜如又问,“陛下现在在哪里?”
“回姑娘的话,陛下还在乾元殿。”
“乾元殿?”颜如轻轻疑了一声,跟着开口道,“你伺候我更衣,我要去乾元殿见陛下,提前给他一个惊喜!”
“姑娘……”青葙哪里想到颜如会这般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心想,难不成现在这位不是之前的姑娘,而是别人冒充的。
颜如被青葙挑剔的看着,不禁失笑,“怎么,我想亲近陛下,就这么让你难以置信吗?……青葙,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这辈子都要老死在这德音殿里,你说,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愿意日日冷冷清清的过,还是繁花锦绣的过?”
“可您,之前不是一心的不愿意吗?”
颜如笑的更加真挚,“女人……总是要端着点儿的,只有你端着了,男人才会珍惜你!”
青葙听颜如讳莫如深的说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随后,颜如又催了她一句,她才转身去拿衣裳。
等换好宫装,赶到乾元殿,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乾元殿中。
厉玠看向躬身站在他面前的夏林,挑眉道,“你说什么,谁求见?”
“回陛下的话,是颜姑娘求见!”
颜如?!
想到那个许久没见的女子。
厉玠表情微微变了变,而后松口道,“让她进来罢!”
“是,陛下!”夏林领命,朝外走去。
不一会儿,颜如便被领了进来。
“见过陛下!”她走上前,微微福身,向厉玠行了一礼。
厉玠抬头看向颜如,转动着手上的扳指,盯了她许久后,道了句,“你变了……”
“是吗?”颜如抬起头,“敢问陛下,我哪里变了?”
“你的锐气和棱角没有了。”厉玠有几分深沉的说道。
颜如缓缓扯开一个明媚的笑靥,“那陛下是喜欢从前的我,还是喜欢现在的我?”
“自然是……现在的你。”厉玠缓缓的说道。
同时,从金龙椅上站起,绕过御案朝颜如走来,在她面前停下后,低头凑近她的面容,“可是想好,要做朕的女人了?”
颜如不耐厉玠的靠近,但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扬起头,朝近在咫尺的那张如花面容笑了笑,“陛下以为呢?”
厉玠勾唇,没有回答颜如的问题,却是又上前几分,突然伸手,拦住她的腰,将她贴向自己,“朕以为,你不是那些庸脂俗粉,你应该如同朝堂上的男儿一般,知道什么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知进退者是英雄!”
“如此,便多谢陛下抬爱了!”颜如说着,在厉玠凑得更近之前,突然抽身,往他身后的御案走去。
“陛下近来政务很是繁忙?”在御案前停下,她随后拿起一道请安折子问道。
厉玠唇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是有些繁忙,不过若是有美人红袖添香的话,繁忙朕也乐意!”
颜如捏着折子转过头,“后宫三千佳丽,陛下想红袖添香,那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可朕……偏偏不耐那些庸脂俗粉,就只瞧的上你!”厉玠站在颜如身后,呼吸已经喷到了她的后颈上。
颜如只觉一阵不适,皮肤上泛起细小的疹子。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才转过身,“陛下这样,倒是和在阳城时有着天壤之别!”
现在的他,若是不看皮囊,真真就是个色中饿鬼。
“这么说,你是喜欢阳城时用桑落酒为你践行的朕?”厉玠听颜如提起阳城之事,脸上恢复几分正色,离她也远了几分,目光有些几分怀念,几分悠远的问。
颜如笑了笑,语焉不详,“那时的陛下,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
“所以当时即便是冒着要被厉珣查出真相的风险,你也要救朕?”
颜如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对了,白韫欢呢?我怎回京后就再没见过她。”
白韫欢。
如果颜如不提,厉玠几乎已经忘了这个名字。
那个蠢钝如猪,却自以为自己很聪明的女人。
是被他亲手掐死的。
她自以为窥破了他的身份和藏拙,想要和他并肩而立。
可他……心理真正记挂着的颜如,又怎么可能真的跟她举案齐眉。
所以,他便用掐死墨雨的那只手掐死了她。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不过,这些都不能说出来。
他怕会吓到面前的颜如。
干脆话锋一转,道,“白姑娘在回京的路上遇到了指腹为婚的未婚夫,朕看他们还算天造地设,就给了她放奴书,放她走了。”
颜如“嗯”了一声。
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御案上的折子,淡淡道,“今日是陛下的生辰,我特意为陛下准备了一份礼物。”
“什么礼物?”厉玠好奇的挑眉。
颜如拍了拍手,下一刻,青葙从外面走了进来,将那只沉香木的匣子呈上。
颜如打开,看了一眼后,递给厉玠。
厉玠目光落在那制作精良的金玉冠上,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过了会儿,侧首看向颜如,“这是你亲自挑的?”
颜如点了点头。
厉玠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的眼睛道,“朕很喜欢。”
“嗯,陛下喜欢就好……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退下了!”说完,她行了一礼,便带着青葙朝外走去。
厉玠想着千秋节宴饮的事情,并没有阻拦,只是交代青葙,好好伺候颜如。
回到德音殿,颜如将青葙斥了出去。
整个寝殿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不一会儿,厉珣从暗中走出,在她面前站定后,问,“你去乾元殿了?”
颜如点了点头,顿顿,又道,“厉玠看起来很是平静,完全不像是要颠覆整个朝廷的模样。”
“防人之心不可无。”厉珣看着她的眼睛说。
“那你觉得,他要是动手,会在哪里做手脚?”
“御膳房或是大殿燃香。”厉珣想了想,说道。
颜如皱起眉,“御膳房那边你可有让人盯着?”
厉珣“嗯”了一声,“有人盯着。”
颜如松了口气。
厉珣凝望着她的面容,过了会儿,又道,“今晚千秋节大宴,你就不要去了……到时肯定少不了一场混乱,刀剑无眼,我怕你被误伤到。”
颜如颔首,“我知道了,等下便将这桩事推了!”
厉珣点点头,“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颜如笑,“你也是!”
两人说完话,厉珣又回了密室。
颜如则从腰上的荷包中取出一粒花生,剥开后,闭上眼睛,吞入口中。
花生入腹,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她身上就痒了起来。
及其细小的红疹子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青葙进来时,吓了一跳。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她忙奔上前,细细看着颜如的脸问道。
颜如摇摇头,“我没事……只是有些过敏而已,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那晚上的千秋宴会呢!”
“事到如今,也只能告假了。”颜如有几分失落的说道。
青葙闻言,眸光闪了闪,“要不奴婢还是请个太医过来,好好的替您看看,若是能消下去最好,若是消不下去,·戴副面纱也是可以参加千秋宴会的!”
“不必了!”颜如摆摆手,蹙起眉道,“如今正是陛下的生辰,宫内外都喜气洋洋,忙得很,我怎么好在这个时候叫太医……还是等千秋宴会过去再说吧!”
青葙听颜如这么说,只能答应下来,看着她殷殷道,“那奴婢听姑娘的!”
颜如唇角微微勾起,“就有劳你替我走一趟乾元殿告假了!”
“是,奴婢这就去……”说完,便转身朝外走去。
乾元殿中,厉玠直直的看着夏林,冷声道,“你说,颜姑娘突然过敏,不能参加今晚的宴席?”
夏林点了点头,“刚青葙才过来告假……”
厉玠摆了摆手,“行了,你退下罢,急着让梁太医去德音殿瞧瞧!”
“是,陛下!”夏林答应这着,躬身退了出去。
德音殿。
梁太医几乎是和青葙前后脚到的。
他放下药箱,仔仔细细的检查了颜如的脸、手和脖子后,道,“姑娘只是轻微过敏,这几天不要再碰花生,坚果什么的就好了!”
说完,又拿了止痒的要给颜如。
颜如接了药,客客气气的吩咐青葙将人送出去。
夜幕很快降临。
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眷纷纷入宫。
整个皇宫都灯火通明,就像白昼一般。
厉玠高居主位,冷眼看着底下坐的密密匝匝的百官,嘴角勾着淡淡的消息。
娘,厉怀义不是爱这锦绣天下吗?
儿子这就毁了他呕心沥血建下的大燕王朝。
给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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