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虽然没有出口,但从钟深潭看林记怀那充满着厌恶的目光中,谁都能感受得到,包括林记怀本人,但是他压根不在乎,继续道:“得知救命恩人抱恙,我前去看望,没什么不妥吧?”
君燃和钟深潭都没有回答他,他瞟过两人,喝了口酒,又道:“自谷底一事后,我知道钟大哥对我成见颇深,万幸钟伯父不晓我那些糊涂事,我只对他说了我和钟大哥暂时有些误会,让他不要告诉大哥,是我去看的他,其实若不是今日正好遇上了钟大哥,去看望过肖伯父这件事,我是一直都不打算让大哥知晓的。”
“你最近一次去看钟伯父是设么时候?”君燃比较关心这个。
林记怀脱口而出:“三日前。”
一切都对上了,但其间终究还有疑问,就在君燃开口要问之时,紧闭的酒楼门从外打开,声音先于来者出现。
“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简单,你又何必骗我,说什么去西郊河边抓鱼去了?”
音起人现,孟南柯款款而来,发丝稍有乱意,猜得出定是一路狂奔。
林记怀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叹口气,道:“娘娘如此一问,摆明了就是不信任我,以为我还存有其他心思。”
“你还说对了,我就是不相信你!”孟南柯说着走到君燃旁边落坐,后者问她为何赶着回城了,她道:“碰到个人,知道些事,放心不下便赶回来了,还好桂枝眼尖,远远的就看到这家酒楼外的守卫是我们府中,才知道你们来了这儿。”
君燃还没回问她遇到了谁,就听林记怀道:“其实我正打算这两日到太子府拜见,还有一件事情相求。”
突然转变的话题,让君燃和孟南柯有些猝不及防,前者冷声问:“什么事?”
林记怀放在酒杯说道:“还有三四月就是湿气最重的夏季了,我那个竹屋建的不高,人住在里面,极易沾染湿气,我这种男儿身倒是算了,可是小莲怀有身孕,可不能住在这种屋子里。”
“你是想换住处?”孟南柯问道。
林记怀摆头,“我只想趁这个春季重新修缮一下,而这段时间,希望殿下和娘娘能为小莲安排一个住处。”
莫说君燃和孟南柯,就连钟深潭都倍感诧异,林记怀的本意怕不是为了给小莲找一个暂时的容身之处,而是把小莲连同腹中的孩儿压在君燃他们那儿作为人质,以此让君燃放心,自己并无异心,否则,可以随意处置妻儿。
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妻儿作为筹码,孟南柯第一个受不了,憋着一股气,问道:“你如此打算,得了小莲的同意吗?”
林记怀笑,“出嫁从夫,由不得她。”
“你……”孟南柯还没将话说出来,君燃就摆手示意她莫要再言,君燃还道:“这个请求我应了,就让小莲住在太子府,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她们母子平安与否可是全取决于你。”
孟南柯皱着眉头望向君燃,对林记怀这个请求嗤之以鼻,不愿趁他心意,却又不得不承认君燃只能如此应对,起码,也算握住了对方一个把柄。
“我明白。”林记怀即刻起身,“那我这就回去收拾收拾,择日就将小莲送来。”
钟深潭也曾想碰到林记怀这个昔日同门、今日逃犯,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却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就这样平心静气地看着他离开。
“殿下,你当真不将他绳之以法?”林记怀走后,钟深潭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暂且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冥顽不灵,若不是,可以让他安稳余生,若是,我还要靠他钓大鱼。”君燃平静道,“如今的他,要是真想闹出什么事,肯定会选择一个依附的对象,我倒是很感兴趣那个人会是谁。”
得此解释,钟深潭再没有他话了,只是孟南柯叹了一口气,道:“他把小莲母子都送到我们这儿,就是想打消我们的顾虑,就算他有什么密谋,怕这一时半会也不敢再有什么动静了。”
“那就等。”君燃语气很重,“看看谁先稳不住。”
搞清楚这一切的钟深潭也没有再作久留,言罢“回府送家父送药”后就离开,待他走了,孟南柯才开始说在孟氏坟地旁,岱王爷对她所说的,最后不忘说自己对岱王爷在此番事情上态度的怀疑。
“今日的阿岱,总让我有种他是在维护林记怀的感觉。”孟南柯道。
君燃听后也感到其中定有奇怪之处,再联想近日的种种,皇后有结盟的王爷,林记怀若是存有歹心,肯定有依附的对象,而他们选择的人会不会是岱王爷呢?
现在京中可是只有这一位王爷了……
“看来,我们该试一试这一位十三皇叔了。”君燃思索良久,幽幽念道。
岱王爷是孟南柯多年挚友,以往,君燃每一次对岱王爷起疑,她都会选择相信,但是这一次,她动摇了,虽然不知道君燃的具体计划,但还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林记怀并没有径直回竹屋,他刚一出城,就有老鹰盘旋于顶,随即改了路线,前往山洞。
岱王爷显得有些憔悴,跌坐在石凳上,垂头丧气的,林记怀已经走到了面前也没有见他抬头,只听他问:“你还能不能制作出只是更改人记忆的安魂香?”
林记怀一怔,一时搞不清他问此话的目的,回道:“只要给我寻来夜幽花制作出夜幽丸就可以,可是……”
话还没完,岱王爷就道:“好,我即日就派人前往西域找夜幽花。”
林记怀挺懵的,又问:“王爷,你要安魂香做什么?可是要对谁下手?”
“对我。”
“啊?对谁?”岱王爷回答得很快,林记怀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道。
“对我自己。”岱王爷耐着性子说清楚了些,只见他缓缓抬起头,双目无神地望着林记怀,“儿女情长将会是帝王霸业最大的绊脚石,只要我一日还念着南柯,就一日不会对他们来狠的,不如用安魂香将她忘了,这样待得对决之日,我也不再会有丝毫顾虑。”
林记怀反应了好一会儿,最后大笑了两声,说道:“要是王爷早有如此觉悟,我们也不可能被动至今了。”
岱王爷站了起来,声音冰冷刺骨:“但是我警告你,用安魂香抹掉的只能是有关我对南柯心意的,其他的,你想都不要想!”
林记怀笑:“王爷放心,用安魂香改人记忆需要催眠,那个时候,你大可命合泰在场,若我的暗示有异常,合泰可以当场就把我解决了。”
听此,岱王爷才安了心,随后简单问了下林记怀今日去会见君燃的情况,林记怀一五一十说出,对于他把小莲母子送到君燃手上,岱王爷没有说什么,不是赞同,而是眼下并没有多少心情去管,就放林记怀自己去折腾吧。
见岱王爷今日情绪实在低至谷底,林记怀也作久留,奈何正要离去之时,岱王爷突道:“我记得你曾说过,你对南柯的心思和我一样,考不考虑下也用安魂香将那些记忆抹了?”
这话有玩笑之意,林记怀同是用笑相答,“我不需要,我和王爷可是不同的,王爷真正怕的不是因孟南柯而畏手畏脚,不好对君燃发难,而是怕孟南柯在知道你这些暗地里的行径后,对你失望透顶,可我不担心这个,她反正已经了解过我阴冷的一面,就不怕她对我再厌恶一分,我所求的,只有她好好活着。”
岱王爷凉着笑笑,什么也没有再说,挥手让林记怀走吧。
随着石门哄哄一开,哄哄一关,冰冷的石室只剩岱王爷一人,不言不语,不哭不笑,只是静静坐着,如同一尊石像。
他倒是乐得清净了,熟不知岱王府中的碧园已经因为他,闹成了一团。
今儿可是孟瑶光进王府的日子,虽说她因为孟鸿中的苦劝终究没有穿上正红喜服,但只要能嫁给岱王爷,什么颜色的服饰,根本就不重要。
这天是她特选的日子,她本以为岱王爷会因为她留在府中,奈何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在房中静坐了一日,都不见岱王爷的影子。
待至入夜,孟瑶光再也忍不住了,喜帕一扯就开始发火,房内摆放的所有物品都成了她出气的对象,一边砸一边叫下人们滚,叫他们滚去将王爷找回来,可是盛京城之大,在不知王爷去处的情况下,他们有心也无力啊!
这时,房门突开,所有人都以为是岱王爷来了,怎知,进来的只是合泰。
孟瑶光依旧如一只发了狂的小兽,冲到合泰面前吼:“王爷呢?王爷呢?”
对合泰来说,这一幕何其熟悉,元宵之夜,岱王爷的另一个女人——达韵公主也是这样逼问自己的,更讽刺的是,两次的答案没什么不一样。
“王爷怕是不会回来了,娘娘还是早些歇息吧。”
孟瑶光无法接受这个回答,双眼一红,将合泰也当成了出气筒,死死抓着他的胳膊,咆哮道:“今日可是我进门,他怎么可以不回来,怎么可以!”
合泰将她扯开,没太客气地回道:“王爷让我给你带句话,你既然选择了在今日进门,就应该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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