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王爷回头,带着微微笑意,示意孟南柯坐,“我每年今日都会出现在这里,有什么好奇怪的。”
孟南柯依然站着,“你明知道今年不一样,今日可是瑶光进王府。”
“对我来说,没什么不一样的。”岱王爷直接将孟南柯一拽,后者无奈,在他旁边坐下,“每年这日你来祭奠完孟夫人后,都会来这边坐上很久,我知道你的生辰从来不需要贺礼,只缺一个人静静的陪着,从认识你的那一年开始,我就说过在这一天会一直陪着你,无论发生什么,哪怕是皇兄下旨宣我回城,我都会违抗。”
这段话,孟南柯陌生又熟悉,第一次听的时候,是四五年前吧,那时的她还小,以为这位潇洒王爷不过为了哄自己开心,随口一说的,没想到,那一诺,一直持续到了今日。
这么些年,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孟南柯的确习惯了有岱王爷的陪伴,但是今年真的不同,她要是留岱王爷在这儿,孟瑶光会如何想?
孟瑶光对她的仇怨已经够深了,她实在不想再去添个一丝半缕。
“瑶光怕是都等着急了,你还是赶快回城吧。”孟南柯很是严肃地说道。
岱王爷并不打算理会她的这个提议,但也知道自己今日要想继续留这儿,必须要抛出点儿她感兴趣的话题来。
“对了,我想起件事儿。”岱王爷挺随意的,还在往水中扔石子,“三日前,我闲来无事,在街上乱晃,居然遇到了林记怀。”
孟南柯对林记怀的名字异常敏感,更关心后者的动向,所有的心思都被引到这上面来,什么让岱王爷赶快回城,都暂且搁置一边。
“你确定真的是三日前?”那日可是孟南柯前去竹屋看小莲,发现林记怀动向有疑,一听有可能得知林记怀那一日的去处,她的兴趣升到了最高点,急着就问:“你可看到了他去了哪里?”
岱王爷先用点头回应了她第一个问题,再言:“君燃派出去的人总回禀说这小子没有异样,但我一直留了个心眼,一见到他就跟了上去,你猜,他最后去了哪儿?”
“我要是猜得到还问你。”孟南柯挺急的,扯着岱王爷衣袖道:“你就别再卖关子了,快说啊!”
“瞧把你急得!你也不想想,他要是真去了什么特殊地方,我会拖到今日当闲话讲给你听吗!”岱王爷笑着道,“他就是去了钟府,看望了一下生病的钟老爷子。”
孟南柯可没岱王爷那样心大,直接叫了起来:“钟府?钟深潭的府邸?这还不算特殊地方?万一他就是去找钟深潭密谋呢!钟深潭可是御林军首领,要是被他掌握了,还得了!”
对于她这一长串的担忧,岱王爷不过笑之,他轻松道:“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已经派人查过了,那日钟深潭都在宫里当值,林记怀到达钟府也不过对钟老爷子问候了几句就走了,就是寻常小辈探望长辈,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
此言,让孟南柯着实意外,岱王爷不是那种把凡事都往简单方面想的人,更何况这次涉及的还是尚不明歹心是否犹存的林记怀。
“阿岱,你虽然表现得随性,但我知道你骨子里有份谨慎,这样将林记怀拜访钟老爷子的目的单纯化,可不像你。”孟南柯一脸木色,直直盯着岱王爷。
岱王爷不改笑意,“那是因为我在查这事儿的知道了林记怀和钟老爷子的渊源,钟老爷子对林记怀有恩,他在老爷子抱恙期间前去探望,实属人之常情嘛!”
孟南柯暂且还没有打算深究那份恩情,得知林记怀有意对他们隐瞒行踪后,她就对他无法放心,再一联想到,今早林记怀出现的地点和钟深潭曾出现的地点一致,更是不敢赞同岱王爷的说法。
岱王爷见孟南柯脸色更加沉重,还想说点儿什么让她相信之时,她已经爬了起来,岱王爷急忙道:“你要去哪儿?”
“君燃去见林记怀了,他还不知道林记怀那日是去了钟府,我要赶去告诉他,让他可以就此突破林记怀。”孟南柯说着就往来路跑去。
焦急感终于挂在了岱王爷脸上,他蹭身而起,大叫一声“南柯”,“就算你还是觉得林记怀去钟府肯定别有目的,你完全可以派一个人回城告知君燃啊!你以前可说过,在今日,你只想留在这里陪母亲看山看水,是没有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能让你慌乱到离开。”
孟南柯快速向前的脚步缓了缓,眉目稍稍有了些弧度,回道:“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孟南柯早已有了牵绊。”
话音犹荡草地之上,人儿脚步又起,迅速被消失于山林之间。
岱王爷愣在了原地,好久过后,凄凄的笑了起来,望着孟南柯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道:“我陪了你四载有余,却始终比不上和你只相处了一年不到的他……”
笑着笑着,就全剩僵硬,随意垂落的双手渐握成拳,有件事,他该下个决心了。
另一侧,太子府离同仁药铺不近,好在同仁药铺名声在外,前来求医问药的人不少,排起了一列长队,君燃和蒙武赶到之时,刚好轮到林记怀抓药。
君燃装作偶遇,站到林记怀身旁,漫不经心地说道:“同仁药铺的药的确上成,但我很想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让你舍弃熟悉的药铺,来这里排长队?”
林记怀早就知道君燃会来,没什么意外之感,边看着小二配药边道:“明施说小莲身子甚是虚弱,需要百年人参做药引,放眼整个盛京城,怕是只有这同仁药铺可以找到上好的人参了。”
小二笑着道:“这位公子说得不错,我们同仁药铺的人参,绝对敢说是这盛京城中的第一。”
林记怀对君燃挑了挑眉,意思是听到小二说的了吧!
君燃可没有就此打消疑心,故作开玩笑地道:“原来如此啊,我还以为你是探听到了钟大哥会在这里给老爷子抓药,刻意来偶遇呢!”
林记怀再也不是那个不敢反抗之人,直接回道:“我看刻意来偶遇的是你吧。”
对于今日的林记怀,君燃更加觉得陌生,哪里还有当初那个不会反驳任何命令的林侍卫的影子,不过,昔日那个林侍卫本本就是披着羊皮的狼,而今,不过是暴露了狼性而已。
正当两人僵持之际,店门口响起熟悉之声:“我们和这同仁药铺还真是有缘,每次来这儿,都能碰到你!”
来者是钟深潭,他说的自然是君燃,只是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场合,不敢明着唤君燃“殿下”。
君燃快速扫过背对店门而站的林记怀,他定是听出了钟深潭的声音,但并没有转身打招呼的意思。
“当真是巧,钟大哥今日又是无法突破武功,借抓药换心情吗?”君燃回应着钟深潭。
“差不多吧!”钟深潭走了过来,于此同时,林记怀转过了身,道了句:“钟大哥。”
昔年在钟鸣鼎首领手下学武之时,没那么多尊卑礼节上的限制,对钟深潭,林记怀和君燃一样,都尊一声“大哥”。
钟深潭的脸立马就青了,“林记怀?你还敢回京!看我不将你抓回去交给陛下定罪。”
林记怀的种种罪恶,这位一直在皇上身侧当值的御林军首领自是全数知晓,也知道皇上可是狠了心想把这个对自己皇儿用了邪恶手段的人千刀万剐,钟深潭一向忠心,只想为君分忧。
眼看着钟深潭防身短刀的半身已经出鞘,君燃唯恐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硬生生将短刀按了回去。
“钟大哥,你也不看看站在我旁边的是谁,太子殿下都容忍了我出现在这京城,你又何必执着呢!”林记怀的声音放得挺低。
钟深潭望向了君燃,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真的就这样轻松的原谅了这个歹人?
对于钟深潭见到林记怀后的一系列反应,君燃倒还安心下来,看来,林记怀事先并没有去见过这位御林军首领。
“这里不是谈事之地,我们去找家酒楼,再对钟大哥详言吧。”君燃道。
正好小二也把药配好交给了林记怀,几人去了最近的小酒楼,未免被人打扰,直接包下全场。
君燃细细说了很多,涉及林记怀如何又出现在盛京城,小莲有孕,林记怀说如今的自己为了孩子只求安慰,钟深潭听罢并没有先对此说明什么,而是望着林记怀道:“这么说,近日来去往我府中看望家父的昔日同门就是你?”
这是君燃所不知的,惊得他直接把已经碰口的酒杯又放回了桌上,目光比剑更锋利,直直射向林记怀。
林记怀从容点头,“你们应该都还记得,我自小悟性最差,跟着师傅学武的时候没少被罚,有一次师傅罚我在烈日下倒立,直接晕了过去,要不是钟伯父路过,及时给了我碗水喝,怕是早就没有我这个人了。”
自知道林记怀是处心积虑的小人后,钟深潭就对他提不起半分好感,要不是多年待在御前练就出来了足够的稳重感,他一定会将心里话脱口而出,那是在说:我爹真是救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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