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夏没想到樊奕川一走就是半个月,他人在乡下,李书夏连电话都没得打,眼巴巴在医院等着,没把自个儿老公等回来,倒先把俩孩子等得发动了。
这天清早,太阳还没出来,李书夏开始阵痛,从两个小时疼一会儿到半个小时疼一会儿,折磨得她恨不得来个剖腹产。
有人去给樊奕川传信儿了,白天到晚上,李书夏疼了一天没瞧见樊奕川回来,这天发生了好多事。
今儿是交货的日子,船老早就停靠码头,货要是装不上船,云记接下来的半年将会很困难。
秦老爷子也是破釜沉舟,专挑了云记最大的洋人客户毁约,心黑着呢。
另外今儿也是李书夏给邱苑恒使绊子的一天,钱钏伺机而动,一等李书夏肚子有了动静就发电报。秋斋的西餐主厨很快接到家中出了变故,急找他回国。
秋斋一下子炸了锅,没了主厨还怎么混,立马被打成原型。
当然今儿也是李书夏生孩子的日子,病房里乱成一团。
“医生,我婶儿这就疼得不行了,一会儿可咋办啊,您想想办法。”樊秀媛瞧李书夏疼得满头汗唇色苍白,忙去问医生,心里怕得慌。
“要开骨缝,肯定要疼的,她还是头胎,又是两个孩子,自然辛苦些。”医生耐心安抚,“熬过去就好了,女人生孩子就是这样的。”
“都这样疼?”樊秀媛打怵,“我以后可不生孩子,这得疼死。”
“你这小姑娘说啥话呢。”医生笑,“你以后嫁了人不生孩子能行么?你婆家不能白娶你回去。”
“女人就非得生孩子吗?”樊秀媛低声嘀咕,“那跟母猪有什么区别。”
医生:“……”
“你们……能不能别聊天了!”李书夏仰头喘粗气,“我这开几指了!真要受不了了!”
“连两指都没开到,你这年纪开得慢,估计得到明早差不多。”医生说。
“明天早上?”李书中要疯了,“我怕是熬不过今晚,赶紧把樊奕川叫回来,我得骂他一顿!都是他害的!”
“呸呸呸。”樊秀媛低头呸几口,“婶儿不能乱说话,定能母女平安的。”
“我开一指都疼这样了,这一晚上咋过啊。”李书夏一想到疼得撕心裂肺的那感觉,瞬间崩溃:“我不要生了!你能不能给我剖出来!”
“剖出来?”医生忙摆手:“那不行,非紧急的情况是不能剖的。生孩子都得过这关,你忍忍,明儿就好了。”
“好个啥啊!”李书夏刚吼完一句,疼出眼泪来了,“以后谁再让我生孩子,我跟谁急!真是没天理,男人怎么不生孩子啊!”
樊秀媛拿毛巾给李书夏擦汗,气愤附和:“就是,也该让男的受一次这样的苦才好。”
医生:“……”
门外突响哒哒的脚步声,医生刚回头,门口闪进来一个人影,直奔病床走。
“叔!”樊秀媛惊喜,“您回来啦!”
李书夏两眼噙泪看不清来人,抱着超大的肚子蜷成一团,由于这半个月肚子坠得难受,她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瘦了不少,后背单薄,身前仅有个大肚子支撑。
樊奕川风尘仆仆赶回来,下巴长出些许青茬,人也憔悴了,这半个月很劳累。
他想伸手触碰李书夏,可看李书夏比他走时瘦弱许多,他很是心疼,轻轻唤道:“夏夏?”
“你还知道回来?”李书夏忍过一阵疼,气不过发脾气:“我要疼死了,都怪你!我才多大啊,就要生孩子!”
“怪我怪我。”樊奕川不敢碰她,只能顺着她说话,“以后绝不生了。”
“先熬过这回再说吧。”李书夏深吸一口气,眉心拧成川形,“要是一晚上生不下来,我可挺不住,活活疼死我啊。”
樊奕川心里一惊,问医生:“什么时候才能生出来。”
医生被扑面而来的寒意吓一跳,赶忙回:“这不好说,看个人体质。有的人开骨缝快,半天就生了,有的人得等一晚甚至两晚。”
樊奕川面色很不好看。
“樊奕川……”李书夏忍疼伸出手,“要是我跟孩子只能保一个,你选我还是孩子?”
“不许乱说。”樊奕川肃声制止,搭手过去握住李书夏的手指,“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
“不行,你必须选一个。”李书夏不依不饶,一双杏眼发红含着泪,“你选我还是孩子。”
“选你。”樊奕川不假思索地回,“没了你,我要孩子做什么。”
医生和樊秀媛听了这话,心给撩拨得哟,都不好意思在这房里继续待下去了。
“这还差不多。”李书夏心满意足,感觉阵痛似乎缓解了些,不知是不是被樊奕川那话安慰的。
樊奕川自然舍不得她疼,问医生:“有没有法子让她少疼些。”
“这……”医生头回被问这种问题,颇为无奈:“女人生孩子都要过这关,你若是心疼,就不该叫她怀孩子了。
樊奕川沉默不语。
医生又说:“别担心,生完这胎,以后再生就快了。”
“不生了,只要这一次。”樊奕川紧接着回,抓紧李书夏的手指说:“您给想想法子,她一晚上不好熬。”
“那也只有说说话转移注意力。”医生也没别的办法,“过会儿我再来瞧瞧开了几指。”
樊奕川也是学医的人,何尝不知道女人生孩子就得这么忍着,不好难为医生,点了点头放医生走了。
“叔,你去换身衣服洗洗吧,回头婶儿把妹妹们生出来,你这一身脏怎么抱孩子。”樊秀媛在一旁道。
樊奕川瞧自己一身沾了陶土的褂子,确实不好抱孩子,还会影响到屋里的卫生。疼低头亲了李书夏额头一下,起身去洗漱。
“婶儿,叔好像是从码头来的。”樊秀媛指着外面的贾掌柜,“昨儿贾伯伯说他会在码头等叔去装船。”她说这些也是为引开李书夏的注意力。
“我一会儿问问他那些货咋样了。”李书夏打起点精神,调整呼吸,“两头跑也难为他,那个秦老爷不是个好东西,犯了错不承认还整这么一出,欠收拾。”
“这些人怎地整天斗来斗去,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啊。”樊秀媛最近没少听秦老爷子的大名,烦得慌,“我看他们吃不上饭就消停了,还有闲工夫干坏事?”
“你说对了。”李书夏抚着肚子转圈,像在按摩。“那种人就是有了钱犯贱,等穷了就老实了。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给别人添堵,这不是欠抽呢。”
樊奕川在隔壁屋听到李书夏恢复了精神头,换好衣服回来问:“在聊什么?”
“说你这半月干嘛去了。”李书夏撑住床面要坐起来,樊奕川反应快,疾步走到床前扶着她。
“去乡下盯着那批货,要再被人毁了,一个秦家不够还债款,得拉上佟家。”樊奕川掖好靠枕,坐到床边给李书夏揉腿,希望能转移李书夏对疼痛的注意力。
樊秀媛出去收拾孩子要用的东西去了,在这儿当电灯泡。
李书夏刚坐起来又来一会儿阵痛,嘶嘶抽气忍了片刻才仔细打量樊奕川。
青茬刮干净了,但是本来白净的皮肤黑了一个度,显得樊奕川清瘦不少,好似这半个月干过苦力。
“你别跟我说你跟着师傅们做彩绘了。”李书夏盯着樊奕川说。
“你怎知道。”樊奕川故作意外,“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你刚进来的衣服上有涂料味,袖子上还沾了些颜色。你要不亲自动手,衣服会脏成那样?”李书夏抱肚子有节奏的呼吸,好像有点适应阵痛了。
“我若不动手,今日这批货怕是上不了船。”樊奕川说着不免愧疚:“这些日子难为你一个人在这儿住着。我原不告诉你怀的是一对孩子,就是怕你会打怵,却不想秦家那位冒出来使绊子,害得我不能陪着你,好在今儿赶回来了。”
既然说到秦家这茬,李书夏随口问一句:“那你打算拿秦家怎么办。”
“他大儿子开赌馆,小儿子开烟馆,这会儿都去牢里蹲着了。我倒是没拿他怎么着,想必这几日就要上门了。”樊奕川轻描淡写地说。
“老妇人到底想让秦老爷子落怎么个下场。”李书夏好奇,“他都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要跟凌鹤棠一样去挑粪?”
“我自不会取他的姓名,但他必然要孤苦地过完这生。”樊奕川不明说,揉了会儿腿问:“现感觉如何?”
“好多了吧。”李书夏刚说完,猛地吸了一口气,疼得下身都抽筋了,然后就感觉腿间湿了一大片。“不行!快叫医生!是不是羊水破了!”
樊奕川掀开被子一看,立刻转身去叫医生。
李书夏迅速被推进生产室,整整过了一晚才被推出来,疼得她是死去活来,鬼门关走了一趟,一下子生了俩孩子,还是顺产,以后能吹一辈子。
先出生的是儿子,后出来的是女儿,凑了个“好”字,两人的心愿都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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