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开业前,李书夏得抓紧雇到西厨,不然那天就得让邱苑恒看笑话了。
但是城里西厨紧缺,大多饭店雇的都是洋人。李书夏吃了洋人的亏,十分芥蒂,只找懂西餐的国人厨子,那简直凤毛麟角。
钱钏眼见开业之日越来越近,也是着急,想当主厨为李书夏独当一面,又自知没那个能耐,仅找来一个稍懂西厨的人,打个下手而已,根本不顶事儿。
秋斋和另一竞争对手锦膳堂这几日靠着裕璟的菜谱生意红火,菜价开的比裕璟还低,大有取代裕璟之势。
李书夏思前想后,把钱钏叫到跟前说:“你今儿就是西餐主厨,初八那天靠你忙活了。”
钱钏忙摆手:“我哪儿行,咱还是再找找吧。”
“我教了你大半年,你还不出徒?”李书夏恨铁不成钢,“你之前不是也能独立做菜么,怕什么。”
“之前不是有个主厨把持着,我都给他看一遍才上菜,现在……”
“现在不是有我么,我不能给你把持?”李书夏叉腰瞪眼,“你是说我不如那个主厨喽?”
“没啊我。”钱钏一个头两个大,“你怀着孩子在后厨转悠,先生能让么?我可不想被先生盯上,你还是好好歇着吧。”
“特殊时期,他管不了这些。”李书夏信誓旦旦,“我又不亲自做菜,就给你们把关,多走走而已,能怎么着。”
“得了吧,你刚得知有孕的时候,闻着炒菜的味儿就要吐,别等进了后厨又吐不完,先生不得来找我。”钱钏连连摆手拒绝,“咱还是赶紧再找找,我昨儿听说有几家私人开的餐厅有国人西餐大厨,咱要不花钱去挖过来。”
“那么做跟邱苑恒有什么区别。”李书夏不同意,“能被挖走的人都没长性。今天我出大价钱能把他们挖来,明天就会有人花大钱把他们挖走。你觉得邱苑恒那人不会再整第二回?而且我不想扶持外人,只信得过自己人。那些个打杂的换几波都无所谓,大厨可不能老换,这不利于发展招牌。”
“那怎么办。”钱钏没信心,“我觉得我不大行啊。”
“你都觉得自己不行,那能做出什么事来。”李书夏直接拍板,“你就是西餐主厨,就这么定了。你要是再跟我掰扯,咱俩就生分了。”
钱钏只能应下,没李书夏就没他的今天,他竭尽全力也得帮李书夏。
“不过我还是得找一个人。”李书夏扶着腰坐到椅子上思考,“上哪儿找个合适的人呢。”
“老板,有个叫柯炎的人在楼下等着,说有事找您。”大厅掌事的来通报。
“柯大哥呀。”李书夏灵光一闪,忙吩咐:“快带人上来,再帮我沏壶好茶。”
“那我回后厨了。”钱钏像霜打的茄子,总感觉肩上的担子很重。
柯炎刚一进门就哈哈大笑:“这裕璟建得很辉煌啊。”
“柯大哥快来坐。”李书夏肚子沉,不方便起身,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对外面说:“来,给柯大哥上茶。”
“别客气,咱是自家人。”柯炎豪气一说,坐下谈正经事:“我来是来帮弟妹解决难题的,这两天找厨子这事儿可把弟妹愁坏了吧?”
“可不。”李书夏重重叹气,“对面两家虎视眈眈,等着看裕璟倒闭。昨儿那个秋斋的二掌事还跑来气我,没在我这讨到便宜,还被我气了一顿,等初八那天更有好戏看了。”
“我都听说了。”柯炎了然状,“那个邱苑恒不是啥好东西,在我这儿的破事一箩筐,我能给他出本书。弟妹先别急,我给你推荐一个人。”
钱钏端了茶进来,柯炎止了声。
“柯大哥,这是钱钏,我徒弟自己人。您直说就行,不碍事。”李书夏先向柯炎介绍了钱钏,又对钱钏说:“这是柯大哥,以后也是咱裕璟的掌事,你跟着我叫就行。”
钱钏看这位穿披皮毛留络腮胡的男人很奇怪,心里犯嘀咕,嘴上唤了柯炎一声。
柯炎应下也就不避讳了,直言:“我知道一家西洋餐馆的老板上个月糟了难,资金断了快经营不下去了,正巧他们店里的主厨回国没几年,手艺好的很,就是脾气不好,一般人请不动他。要不是那家老板和这人有世家的旧交情,他估计还在老家种茶呢。”
李书夏见到曙光特高兴,啪地拍手:“多谢柯大哥雪中送炭,我就需要这样的人!”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去请他不一定能请动,这得看你本事了。”柯炎转作一本正经,“那人的脾气臭得哟,简直是茅房里的石头。”
“世外高人都不好请,脾气都臭,这正说明人家有本事,不吃嗟来之食。”李书夏打趣,“柯大哥能来推荐这个人,应该对他们很了解,能不能说说这人的背景以及同那家餐馆老板的关系,我好衡量一下,请人出山。”
“对对对。”钱钏有点激动,心想难题可算解决了。
柯炎想了想道:“这人原也是富贵人家,家里几代都是宫里的御厨,在宫外有当年最出名的饭馆,后来遭奸人陷害破了产。他的儿女早被送出了国,于是他和妻子也漂洋过海去了国外,靠当厨子维持儿女的学费,却学了一手好西洋菜。如今儿女都成了家,他便重回故土,没过两年被请出了山。”
李书夏默默记下,又问:“那餐馆老板呢?”
“那老板出了船票钱让他能与儿女相见,且帮忙救下他轻生的妻子,每月又给不少钱贴补家用。不然他妻子能不能活到这儿都不一定呢。”柯炎说得太多口干,喝口茶润润嗓。
“是这样啊。”李书夏摸着肚子思考,忽来了注意,侧身说:“柯大哥与那老板相熟不?”
“还好,一起喝过两次酒,能说上话。”柯炎回。
“那麻烦柯大哥帮我将那位老板请了来,我有事与他商谈。”
“别提麻烦两字,多见外。”柯炎抛个亲昵不失责备的眼神,起身道:“我这就去下帖,今晚他就能来。”
钱钏为那记眼神感到恶寒,听李书夏说:“你跟着柯大哥一起去,就说我身子不便,你替我请他来做客,一定记得客客气气的,别叫那厨子师傅瞧见。”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钱钏整下衣服,朝柯炎礼貌伸手:“柯大哥请道路。”
柯炎瞧了瞧他,走到前面。
钱钏趁下楼的时侯凑到柯炎身边说:“大哥,您在樊先生面前可别对我师傅那样。”他学着柯炎在李书夏的办公室里眨眼,“樊先生要是瞧见了,咱饭店这个月都不用买醋了。”
“……”柯炎无言以对,差点儿忘了樊奕川是个醋坛子。
李书夏在裕璟里等啊等,没等来餐馆老板,把樊奕川等来了。
傍晚四点多钟,樊奕川来接李书夏回去吃饭。
“咱今晚在裕璟吃吧。”李书夏走到窗户前向下张望,“我得见个人。”
樊奕川走到她身边一起朝下望:“是城中周记的周老板?”
“你怎么知道。”李书夏回了头,“我怎么感觉整天活在你们的监视下,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这一天从我耳边过的消息很多,你不过是其一。”樊奕川挽过她的手坐到沙发上,“我要不知这城里各方的动向,如何算计别人。”
“啧,有你这么直白的人么。”李书夏真是服了他,“正大光明说算计人。”
樊奕川笑了笑没答话。
“你最近忙什么呢,我整天在裕璟顾不上你。”李书夏倒了杯水给樊奕川,“剩下那俩仇人怎么收拾,你有打算了?”
“不急,叫他们在水里在扑腾会儿,我再将他们捞上来放火上慢慢烤。”樊奕川幽幽地说。
李书夏毛骨悚然,戳他:“你可别干什么出格的事儿。还有,凌鹤棠到底去哪儿了?你不会把他给那啥了吧?”她做个抹脖子的动作。
樊奕川抓住她的手捏了捏,笑回:“他在一个地主家挑粪,你要去看看?”
“我才不看咧。”李书夏嫌弃脸,“你想让你儿子去闻实粪味儿?”
樊奕川嗯了声纠正她:“也是,我的女儿闻不得那种味道。”
“……”李书夏无话可说,这人是有多执着要生女儿。
窗外天色渐黑,樊奕川去开了灯,坐回来说:“我原是不想帮你的,因我认为你能将裕璟安排妥当,但我需用裕璟做几样事,你若同意可以随意使唤我,我都能替你办到。”
“你用裕璟干嘛,报仇?”李书夏皱了眉。
樊奕川不置可否,算是承认了。
李书夏不太高兴:“你这话说得好见外,咱俩是什么关系,有必要这样算得清?”
“在商言商。”樊奕川望着她,“正是因你和我咱俩的关系,我才征询一声,不然我便直接动手了。”
“……你可真行。”李书夏面上板着脸,心里还是挺美的。
樊奕川是因为尊重她才来问一声,换了别的男人,别说跟她借裕璟,压根不会把裕璟给她管。
“你想咋用就咋样吧,反正你又不会把裕璟弄垮了。要不我非跟你算帐。”李书夏慷慨又不失威胁地说。
樊奕川弯唇一笑,低头在她眉心一吻,说:“那今晚便由你做东,我是李老板的家属招待一下周老板?”
“好啊。”李书夏笑得眉眼弯弯,“但是你不用帮我,我要亲自让邱苑恒栽个狗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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