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里等着我,看我赢场漂亮仗。”慕容逍笑着道,这还是他自昨日以来露出的第一个笑容,九伊同是什么也没说,她可真不能保证会一直等在这里。
慕容逍就当她默认了,转身和已经整顿好三千骑兵的宁飞延汇合,跨马沿小路奔下山。
九伊看了那条小路好久才收回目光,禾欢来道:“盟主,我们回盟里去吧,你不是还惦记着常青公子昨天在山里的情况吗。”
九伊扫了眼尚靠在树下静歇的乘风,那终究算个来历不明的人,她是不会轻易把这种摸不清路数的带回寒渊盟总舵的。
“发信号叫青兄过来吧。”九伊思索后道,话毕就走去一旁落坐。
乘风睁开眼睛,饶有深意地看着九伊:“虽然一直知道寒渊盟的盟主是个女子,却没曾想生得是这样的好看。”
九伊一双凤眼又在乘风脸上爬,意味深长:“你一心想出仕入世,居然对江湖之事也了如指掌?”乘风不过只听禾欢唤了九伊两声盟主,就已断定她们来自寒渊盟,这种洞察力,可见非凡。
乘风直视前方,随意道:“山中多闲暇,自是对什么事情都了解过。”
“那你可曾对多年前的事情也有所了解?”
乘风心被隔了下,却还是一如既往的镇定:“不知秦盟主具体指的是?”
“五年前,羿族全族被覆一事。”九伊一直盯着他,发现他听此怔了怔,下意识的微有低头。
“那在当年可是震惊天下的大事,自是知晓,真是可怜了那上千百姓。”忽而转过头,迎视着九伊的目光,“怎么?秦盟主还和羿族有联系?”
九伊反应过来是自己口不择言了,忙道:“我自小长大寒渊盟,怎么会和羿族有牵连,不过是曾听过羿族少主风域丞的风光事迹,知他除了上阵杀敌了得之外,还精通谋略之术,无论面对的人是何等身份,皆是底气十足,有条有理,这可和昨晚你给我的感觉很像。”
说着说着神色就开始有些恍惚,仿佛透过话语就又能看到昔年那个文武皆全,耀眼整个羿族的男儿。
乘风看到了她眸中聚起的水雾,不敢再看她,轻笑道:“据我所知,风少主已去多年,秦盟主不会是以为他又死而复生出现在你面前了吧?”
看着自己的一双手,情不自禁泛起的惆怅还好有面具可以遮挡:“秦盟主刚刚也说了,风少主可以手握长剑,号令千军万马,而我……却是连重物都拿不起的山野书生。”
九伊苦着笑了笑,再看了眼他的眼睛,“是啊……你怎么可能会是他,听说他的眼里常有秋波,明亮得能驱尽一切黑暗,才不会是像你这般幽暗。”
乘风沉默笑过,重闭双目,似是不想再让九伊看到那双眼睛。
约是一个时辰后,寒渊盟的人来了,为首的常青一袭雪白,随意散落在后的华丝随风而舞,不时就有一缕拂过他温润面目,手上除了惯有的折扇,还有一件暗青大氅,见到九伊就给她披上,随他而来的成叔道:
“盟主可不知道,我们一直在等你的消息,想知道你在哪儿,特别是公子,一宿都没睡。”
话刚完就收到了常青的一个眼神,意思是谁叫你多话了!
九伊略显自责:“昨晚我想着徐锐肯定一直派人搜索慕容逍,实在是不敢发信号,担心暴露行踪。”
“我都明白。”常青看向别处,乘风所在的方向,“那位是?”
没待九伊介绍,乘风自己站了起来,边走向常青边道:“我乃乘风,前来为太子殿下出谋划策,化解危机。”
听此常青便没有多管他,继续对九伊道:“对了,昨日你走后,我继续前往那山中,找到了一个茅草屋,里面的人已经撤走了,并且谨慎细致到什么线索都没留下。”
九伊不显意外,“应该是发现我们在破阵的时候就逃走了吧,想想也是,要是真能让我们那么轻易的就找到的话,还算是高人吗。”
余光瞥到乘风,联想到什么,问他:“你不是在这边山林居住多年吗?知不知道这边有个高人?”
乘风淡淡摇头,“从未耳闻。”
九伊失望,叹气道:“那人居然可以模仿青兄的字迹,显然对我们了解不小,一日不除他,我一日难安。”
常青知九伊忧愁至极,宽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我已经吩咐下去,命他们四处去搜索,只要他不是躲进了南军的帐里,掘地三尺,我也会将他找出来。”
“怕就怕他已经躲进了南军的营地。”九伊心上又添了块石头,徐锐一腔孤勇,并不算可怕,但那用心难测,施计难料的高人就太难对付了。
想着就不由看向南边,心道:也不知道慕容逍他们可还顺利。
这个问题并没有让她困惑太久,一个多时辰后,南边谷底冒起的那阵阵浓烟证明藏粮地已经被毁。
九伊终于松了大口气,嘴角止不住扬了起来,常青见此,不禁盯了她很久,直到她回头撞上他的目光,他才看向别处,没什么尴尬的,只听他道:
“好久都没见你这么笑过了,看来无影的信上所写当真不假,你去龙城,遇到慕容逍后,终于又开始有了笑容。”
九伊倒有些不自在,扑闪着双眼,将笑意收了八分,乘风也在不远处,常青的那些话自是入了他的耳,心里暗问:她真的好久都没这样笑过了吗?
此时最欢喜的当数慕容逍他们一行人,目及数千倒地的南军尸体和冲天的火光,开怀大笑。
南军的粮食藏在了好几个地窖中,宁飞延示意完士兵点燃最后一个地窖后走到慕容逍面前,“我说也只有在你手下做事才那么费劲儿,明明已经放走了两个南军去向徐锐报信,你还要把地窖全数打开来才烧,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慕容逍斜他一眼,“你懂什么,不把地窖打开才烧,黑烟能跑得出来吗!那两个南军的马再快也没有这把火来得快吧!只要徐锐一看到这黑烟就会知道不对劲了。”
“得了吧,这种话你也就只能糊弄糊弄一谷。”宁飞延冲东面山地扬了扬下巴,“你不就是想立即让她看到吗。”
“就你最聪明!”慕容逍轻骂道。
宁飞延得意一笑,“是就我最懂你。”
慕容逍又斜了他一眼,看着最后一个地窖的火越来越大,骑上马背,号令道:“将士们,现在宁将军肯定在和徐锐大军拼死抵抗,敌军见到粮草被毁,军心势必大损,我们正好杀回去,和宁将军一起前后夹击!”
“是!”三千残兵化为三千勇士,策马奔腾,直往边宁城。
九伊终究还是忘记了慕容逍临走前的嘱咐,未曾在山头上多待,带着常青他们下山,方向和慕容逍一致。
这一路可谓平坦,别说遇到南军大战一场了,就是拦路石头都没怎样看到过,就这样,一路无阻地走到边宁城下。
城门前才经历了一场恶战,血泊中错乱躺着无数尸体,细细看去,大多都是南军的。
城楼上的守卫认出了九伊,大喊:“是秦良娣,快!快开城门!”
九伊进城就问:“今日都发生了什么?现在什么情况?”
守卫快回:“徐锐一大早就带着全部兵力前来攻城,宁将军率兵拼死抵抗,本以为败局已定,可就是那个时候,敌军突然出了状况,好多开始力气不足,弯腰捂着肚子,我们怀疑他们是吃坏东西,闹肚子了。”
话到这里就忍不住笑,“徐锐虽然极力想让他的士兵忍痛继续战斗,可就在那个时候,南边突然燃起了黑烟,他见了就惊慌失措,不会儿就下令撤军,宁将军正好带兵乘胜追击,这晌都还没回来。”
满脸都是担忧,显然害怕那又是南军的一个诈。
“放心吧,南军这次必败。”这话是乘风说的,中气十足,那守卫听此眉头舒展了起来,九伊不禁看向他,眸光复杂难测。
重新登上城楼,不禁想起昨日离开之时的场景,又见江远居然未留守城楼,问了句:“江将军呢?可是也同宁将军一起追敌军去了?”
守卫是长期跟随江远的,脸色苦了好几分,哽咽道:“将军他……昨日就战死沙场了,临死前,说一切都是他的错,要我们千万不要找殿下的麻烦。”
纵横沙场之人,生生死死都是最寻常不过的事,九伊并无什么波澜,只是奇怪他最后一句话。
“什么叫都是他的错?你们又为什么要找殿下的麻烦?”
守卫情绪稳定下来,纠结了好半天才道:“算了,反正殿下已经知道了,良娣肯定迟早也是会知道的,昨日良娣出城后,将军故意不通知殿下,就是不想让良娣活着回来,因为……”
睨了九伊一眼,发现后者毫无喜怒过后才又言:“因为良娣初二那日杀的逃兵多是将军手下的,将军重情。”叹口气再说:“良娣是没看到,殿下知道这件事后,差点儿就要把将军杀了,将军后来也知犯下大错,主动做先锋扛敌。”
守卫后面说了什么九伊都似未闻,只念了句:“他居然因为我要把江远杀了……”
江远可是边宁守军的主心骨,他死,难保那些守军不乱,可慕容逍却因为她,不惜冒此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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