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现在大家抓紧时间歇息吧。”慕容逍满意地点着头,“养精蓄锐。”
三千士兵随即散开,一半靠在树下养神,一半守在外围,以防南军找上来,慕容逍又坐到山头,目光所及还是边宁城的方向。
九伊仍然没有接过禾欢递的果子,让她们自行去一旁吃后就向慕容逍走去,“现在有什么打算?”
慕容逍双眸西移,“攻徐锐的老巢。”
九伊也是赞同,“这是最好的路了,现今徐锐肯定调集了大部分军队去攻城,营地守卫空虚,我们攻下的几率不算小。”忽而又问:“那你打算什么去打?”
“当然是明日清晨。”
回话的不是慕容逍,此音从后方而来,略显低沉沙哑,随之跟上的还有一士兵的声音,勒令他:“老实点儿。”
九伊和慕容逍同是狐疑着回头,只见两名士兵架着一位玄衣男子走来,男子高大伟岸,却看不出长相,一副铁质面具自额头盖至整个左半边脸,面具下的那双黝黑眼睛显得复杂无比,深邃而难测。
“殿下,这人独自一人跑上山来,说是要给您献计。”押送那男子的士兵抢在慕容逍问之前道,“这荒山野岭的,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属下看多半是奸细!”
慕容逍没理小兵,端详了那人好一会儿,“说说,为什么要等到明日清晨才去打?”
那人神色淡然,平和道:“今日下午南军的确去攻城了,但徐锐不过只派去了三万人,边宁城的守将又是宁将军,江远还亲自上阵,南军久攻不下已经退到城外十五里,徐锐忙活一日,最后放跑了殿下不说,还未攻下城池,以他那急脾气一定会在明日一早就倾其所有兵力了前去攻城,占下城池,逼殿下自己出来。”
说着又环看四周,那些士兵脸上全是倦容,又道:“殿下现在残兵疲将,也必须要歇息一晚上才能投入战斗。”
分析得头头是道,确是不似普通人,慕容逍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正要开口之际,却被九伊抢了先。
“你是何人?为何要带着面具?”不知怎的,九伊在那人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虽然那眼睛,那声音,于她而言都是陌生,但那谈吐,那气质,就似曾经见过。
男子这才将目光移向九伊,不过只有一瞬,如不想看到她那张脸一样,速的就挪开了。
“我名唤乘风,父母早亡,因我自有大志,希望扶持明君,但奈何一直无人赏识,只得暂隐山林,直到前阵子我听到边宁要打战了,我大燕还是太子殿下挂帅,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至于我为何要戴面具……”
声音低了好几分:“几年前的一个夏夜,我住的茅草房因被雷劈着了火,不幸烧伤了左脸。”
九伊将信将疑,缓缓走向乘风,伸手想要去摘掉他的面具,谁知刚把手抬起,一直温和的他突的激动了起来,忙把头偏向另一边。
“我这脸烧得连我自己都无法接受,姑娘要是看了,定会做恶梦的。”
“再血腥的,我都看过了。”
九伊执意要看他面具下的那一张脸,手已经伸到他的面具上,奈何扯动几下都无法将其摘掉,眉头不禁一皱:“这是怎么回事儿?”
乘风嘴角勾起了凉笑:“当年我的烧伤真真惨不忍睹,还是新的伤口,我就戴上了这副面具,长起来的新肉早已和面具内侧相连,如今,谁都摘不掉了。”
九伊顿感毛骨悚然,右手僵在那儿,禾欢在旁也称可怕,慕容逍再次直视着乘风,要照他刚刚那个说法,九伊刚刚扯面具的时候,他定会感受到撕扯皮肉的钻心之痛,可他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要不是能忍,就是在撒谎。
但这些慕容逍都可暂放一边,他现在关心的是一句为什么。
“你说你早就听到我会率兵来此,肯定知道我已经来这边大半个月了,可你为何今日才找来?”
乘风应答自如:“先不说殿下手下有多少谋士,殿下本人就才情非凡,慧谋无双,若不是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刻,殿下如何会需要我?又如何能体现出我确实能力挽狂澜。”
“力挽狂澜?口气不小嘛。”慕容逍垂头笑笑,望向九伊,玩笑一句:“和你有一拼哦。”
乘风不顾他的嘲笑,接着又道:“我知道殿下是觉得我在说大话,但若是我下面一番话说出来后,殿下还是不打算用我的话,我愿自刎当场。”
慕容逍收起笑意,正经听他道:“其实南军营地存不存在都无所谓,殿下真正想毁掉的是南军藏粮地,而我可以明确的告诉殿下,南军的存粮地并不在营地周围,而是在南面山地的地窖中,这些都是我跟踪南军多日发现的。”
看着慕容逍的双眼正在放光,心里暗喜,“我甚至敢断定,殿下只要在明日一早带兵去攻打那儿,必是万无一失,因为明日南军都将集聚边宁城,藏粮地没有援兵!”
慕容逍暂压所有兴奋,和九伊相视一眼,看到后者点头后才回头道:“行,我姑且先相信你,你现在就把通往那藏粮地的路线图画下来,我马上就派人去查看。”
这摆明着就是还不相信乘风的意思,但乘风多言没说,没有笔墨,就随意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比划。
为防万一,慕容逍派了最能应对紧急情况的宁飞延去查看,依他现在的兵力,只有准确无误后,才敢率兵去打。
此时夜已深,所有人都随意靠着一棵树小憩,慕容逍虽然已给乘风松绑,但仍旧安排了两个士兵在不远处盯着他。
九伊睡不着,她还在等消息,直到幽静的山里忽来一声类似布谷鸟的叫声传来时,她才松了口气。
禾欢闻此最是欢喜,“盟主,是常青公子报的平安信,他们已经回去了。”
九伊嘴角带笑,却也免不得操心其他:“也不知道青兄有没有找到那山中高人。”
不远处的慕容逍闻此就撅起了嘴,咋舌道:“也只有你的手下没有完成任务都敢回去。”
九伊斜他一眼,转过头,闭上了眼睛。
他们这般平静,殊不知另一边的两个人正胆战心惊,慕容苓和影之从城中跑出来就直奔南军大营。
影之是怕慕容逍已经被徐锐抓到了,才跑过来,直到接近营地时,偷听到两个巡逻兵的对话,才知道慕容逍他们突出重围,现今也不知道躲到何处。
影之知此后还是一股脑的想要往混入南军营地,慕容苓原是不解,她一心只想赶紧找到慕容逍和宁飞延,直到听影之说现在黑灯瞎火,凭她们两个人是绝对找不到慕容逍他们,所以她们现在的当务之急该是去帮慕容逍做些事情后,她才放弃了之前那个想法。
影之在南军大营待过多日,自认为对那里的守卫了如指掌,哪边的守卫是什么货色,她一清二楚,可她要用的方法绝不是慕容苓能接受的,所以她找准方向,确定那里的守卫一定没有见过自己后,先把慕容苓藏在一堆灌木丛,才扯下蒙面,甩掉鞋子,脱下黑外衣,只着一身内衫,仓皇失措的往营地跑,嘴中还在喊:
“救命啊……救命啊……”
那边的守卫很快就发现了她,为首的明明是想拿着长矛来问是何人敢闯大军营地,奈何还没来得及开口,影之就撞入他的怀中,惊慌道:
“军爷救我,有人半夜闯入我的家中想欺辱我,我拼了命才逃出来,可他一直在追我。”
那守卫探长了脖子望,只见无尽的黑夜,哪里有什么人影,“没人啊。”
影之这才从那守卫胸前抬起头看了来路一眼,小会儿后笑了起来:“一定是军爷的英明神武把他吓跑了。”
退后半步跪下,“军爷大恩,小女子定要相报的,不知军爷有何心愿?”又抬起头,一双含波美眸仰视着他。
守卫这才看清楚她的长相,虽说不施粉黛,却也楚楚动人,美目流转间的媚意,把人的七魂六魄全数招了去,守卫不禁咽了下口水,喉结滚动好几下。
恰在这时,影之骤地跌坐到了地上,抱着右脚踝叫:“哎呀,好疼,一定是刚刚跑得太急,崴到了。”可怜兮兮抬起头:“不知军爷可不可以扶我进去上点儿药?”
守卫显得有些为难,影之又娇着唤了声:“军爷……”,守卫再也把持不住,将长矛甩给手下,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走入营地。
躲在一旁的慕容苓看完这一幕嘴巴张得都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不禁咋了一句:“那个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也不怕被他怎么了!”
正当为影之担忧时,两双鞋停在了她的旁边,俯视着草堆,一人问:“你是谁?”
慕容苓彻底吓傻,半天说不出话来,那人显然也没什么耐心,直接吩咐手下:“带走!”
两个时辰后,慕容逍等回来了宁飞延,后者喘着粗气道:“那个乘风的消息果然没错,那边有重兵把守,肯定就是藏粮地了。”
“太好了!”慕容逍大笑,抬头望了望天,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快去整军,我们争取到那边的时候正好天亮。”
九伊也起来了,本在对禾欢她们部署,慕容逍却过来道:“你不用去,帮我看好他就行了。”余光瞟向的是乘风。
九伊没反驳,知慕容逍仍是信不过乘风,害怕带他去了会生出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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