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寺活脱脱就是个狼窝,百合拖着杏儿飞快地走在路上,心里如刀绞一般。
杏儿还不大明白发生了啥事,只觉得气氛有些不大对,百合婶婶的神情叫她有些害怕,她拉拉百合的袖子,小声说:“婶婶,我跑不动了。”
百合停下脚步,喘道:“杏儿,婶婶有事着急回家,一个人害怕,你陪我好不好?”她已是把李彩凤撇在寺院里,若是再撇下杏儿独个跑回去,她还有啥做人的道理?
杏儿眼中含泪,抬眼看着百合,问:“我娘哩?”
“你娘好着哩,咱们先回去,叫你爹来接你娘。”百合势单力弱,若在寺院里闹起来,只怕还没闹出水花,就要被那几个和尚拿住勒死,或是抛在山里给野兽吃,或是扔进河里叫水冲走,到时候死无对证,上哪里说理去?
为今之计,唯有快些赶回镇上,叫柳义多带上几个人来救李彩凤。和尚们说的是叫李彩凤住一晚上,这会子才过晌午,李彩凤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太大危险。
只要百合跑得足够快,就能来得及救她出来!
真正危险的反而是匆匆离去的百合,那几个和尚分明对她也起了淫·心,要跑出去本就不易,再加上带着个杏儿拖慢速度,百合真是紧张得要死。
但要她抛下杏儿,却是万万不能,李彩凤好歹是个大人,遇着事情也有自保的能力,杏儿还是个小娃娃,万一叫拐子拐去,他们这帮大人就是悔死也没有弥补的余地。
怕啥子来啥子,百合才蹲下给杏儿系鞋带,就见一个穿土黄色僧袍的和尚跑来,道:“女施主要去哪里?”
百合心思电转,抱住杏儿道:“这孩子肚子疼,都怪我来时不该在路上给她乱吃东西。大师傅,我如今送她回家,赶天黑来寺里,还能赶得上佛缘不?都说佛缘难得,要不是她独自疼得厉害,我实在是不想错过哩。”
那和尚脸上有一丝狐疑:“这孩子不是女施主的孩子罢?”
“是我姐的孩子哩。”百合作懵然无知状,大方道,“我姐也是好些年生不出儿子,依我说,她已有了杏儿,不像我还没生产过,我才是该得佛缘的那个哩。偏她非说我把她闺女喂坏,要回家也是我回去,她万万不肯错过佛缘,师傅你说,这是啥子道理?”
那和尚一听,不过是两个乡下妇人争风,顿时放心不少,又见杏儿白着一张小脸,额头见汗,小娃娃到底是个麻烦,要他说,今日就不该留下这对姊妹,该撺掇她们过几日不带孩子来,那时才得尽兴。
和尚双手合十笑道:“女施主若是不想丢下这桩佛缘,今日天黑前赶到即可。只一件事,回去路上不可与他人交谈,要不然就不灵验哩。”
百合连忙捂住嘴,猛点几下头,又问:“师傅,我同你说话没关系罢?你们出家人都是菩萨跟前的人哩,同那些个俗人不一样吧。”
和尚笑道:“同我们说话不打紧,只是要记得,万万不可将你得了佛缘的事情告知给别人。”
百合对和尚千恩万谢:“多谢师傅大慈大悲,往后有了儿子,你的大慈大悲我都记得哩!”
说着抱起杏儿就走,嘴里道:“你可千万别坏了我的佛缘,呀,不能说话,我不说哩……”
杏儿毕竟是个快十岁的孩子,百合抱得十分吃力,走不快,那和尚就见杏儿似是不舒服得厉害,在她怀里挣扎起来,百合狠狠在她屁股上拍一巴掌,想骂又不敢开口。
年轻妇人身形曼妙,细腰丰臀,纵怀里抱着个孩子也不掩其风韵,和尚的目光在她腰臀处流连半晌,才恋恋不舍地回到寺里,对众和尚道:“没啥大事,小娃娃肚痛,那小妇人下晌还来。”
“今日可该轮着我了罢。”有人摩拳擦掌。
旁边立刻有人道:“今日这两个货色格外出色,依我说,咱们竟抽签决定。”
几个人一时争执起来,倒也顾不得别的。
百合走出好长一段路才把杏儿放下来,猛地把她抱紧:“乖孩子,好在你没坏了我的事……”
才刚要是杏儿戳穿她谎言,只怕今日没法善了。
杏儿咬咬嘴唇:“百合婶婶,到底咋了?”
百合犹豫一下,内中腌臜事真个不好同杏儿说,便道:“那几个和尚不是好人,咱们晌午吃的那一顿斋饭不好吃,他们还要多收钱,你娘说她先稳住那帮和尚,叫咱们回去搬你爹来救她哩。”
杏儿一听顿时急了,噙着满眼泪花就往青柳镇方向跑,百合连忙赶上去拉住她:“当心摔着!咱们一道回去。”
十多里路倒也不算远,百合带着杏儿匆匆跑回镇上,柳义却不在家。杏儿茫然一瞬,哇地一声便哭起来。
百合忙说:“你爹怕是正在地里干活,你晓得今儿他去哪块地里了?”
杏儿摇头说:“我不晓得哩。”
百合叹口气,“那我们两个分头去找,你去一边,我去一边,见着你爹就叫他赶紧回家,你不许乱走,咱们在屋里见面,再拿钱去赎你娘。”
杏儿答应着便往外跑,百合一看黑子在院子里卧着,连忙叫黑子:“跟着杏儿!”
没过多久,百合在一片水田里找着正间苗的柳义,慌忙把自己的猜测一说,柳义大惊失色:“东山寺离镇上也不远,我咋就没听说!”
“要是我猜错最好,大不了赔情道歉,万一我猜得不错哩?大哥,快些叫人一道去接彩凤姐回来罢!”
柳义再不迟疑,叫上柳三平、柳五平、柳平安、宋大贵等人,浩浩荡荡地就要去东山寺抢人。
杏儿这时候也回到家里,还哭:“婶婶,我没找着我爹……爹!”
杏儿扑进柳义怀里大哭,百合愈发无地自容,自责没能把李彩凤一道带回来,柳义抱着闺女哄两句,“爹一定把你娘平平安安带回来。”
说完把闺女往百合怀里一递:“弟妹,你在家看着杏儿,等我们回来。”
不料杏儿才丢了亲娘,这时候再不肯放下亲爹,拽着他的袖子哭得撕心裂肺。柳义就是铁石心肠的汉子也得给她哭得心软,更何况素来疼爱闺女,当下有些六神无主。
百合道:“大哥,把我和杏儿都带上罢,也能顶些事情。”
柳义一想,万一百合弄错,那东山寺没有猫腻,还得百合出面解释;万一她没弄错,媳妇一救出来,只怕没脸见人,还得百合来宽慰她,便道:“弟妹,劳烦你。”
百合哪里还敢应下这声,低声说:“大哥别怪我就好。”
带上黑子,快步跟上去。
众人一开始都不晓得柳义突然急匆匆把他们叫来干啥,待百合在路上把事情一说,都又惊诧又愤怒。柳义前些年也是青柳镇上出了名的混人,要不是后头自个儿明白过来走上正路,哪里轮得到宋好节那样的孱头乱跳?
柳义背着闺女,杏儿埋头在他脖子里哭,他心里也自不好受:要不是他催逼着生儿子,媳妇不至于走投无路地到处求神拜佛,也就不会遇上这等事。
他虽对百合说万一她弄错,岂不是冤枉人家寺庙,实际上已经相信了——一来百合聪敏,少有出错的时候;而来那东山寺的送子娘娘太过灵验,从前无人疑心时还罢,一旦疑心起来,灵验就是明晃晃的证据。
百合心焦如焚,生怕这段时间里头和尚们对李彩凤下手,那她可真是活不成哩。
赶到东山寺时,香客已陆陆续续散去,百合随手扯一人打听,那人道是:“今儿就两个人得佛缘,你这时候才去,定然来不及。哪有这么晚才来拜佛的,也不怕佛祖怪罪?”
百合抬头看山上,只见山门已闭,袅袅炊烟正从寺庙里升起。正经僧人讲究过午不食,这寺庙却还晓得做晚饭,一看就不是啥正经寺庙,偏偏乡民无知,只看灵验与否,从不管和尚是不是正经和尚,竟让他们猖狂这些年,也不晓得糟蹋了多少清白女子。
一行人上山,百合示意众人后退,她先去敲门。
来开门的又是那个和尚,一见百合他便笑开花:“女施主好悬赶上哩。”
百合连忙施礼说:“大师傅,我回去路上可一个字都没跟人说,把杏儿放在家就赶来,如今可还能赶得上?我的佛缘没错过去罢?”
和尚笑道:“没错过,没错过,快进来罢。”原还怕这头肥羊跑掉,哪里晓得她竟自己送上门来。
百合后退一步,忽然柳义从旁窜出,那和尚面色一变就要关门,却被柳义死死抵住。
柳义一手抵着门,右手猛地揪住和尚领子将他从门里拖出,厉声喝问:“今日留宿那个妇人在哪里?”
那和尚见势不妙,张嘴就要喊,柳平安手快,连忙拿块石头给塞住,磕得和尚满脸血。
柳义采住那和尚前襟,左右开弓就是几个大耳刮子,他人生得雄壮,少年时又跟舅舅学过几招武艺,等闲人不是他对手,和尚登时给他打得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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