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盛容本就有怨恨,再加上三日来天天求见皆被拒绝,心里更是又急又气,再被薛敏不轻不重地一激,听在她耳中满是讽刺,羞耻和怒意混在一起,她实在克制不住自己,指着若拙对身边的绿尺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这以下犯上的奴才拿下!”
她气疯了,绿尺却没有,在王妃的院子教训王妃的贴身丫头,这事,怎么也说不过去,故而她犹豫了一下,低声劝道:“娘娘,这怕是不太好。”
时盛容瞪着她,“你的意思是,本妃难道还要忍着这个贱婢不成!难道就因为她是王妃娘娘的奴才?”
绿尺皱眉。
打狗还要看主人,还就因为她是王妃娘娘的奴才,就是您也得让她三分。
可这话,她不能跟时盛容明说。
就这一会儿犹豫的功夫,若拙忽然抬脚就往院外跑去,一边跑一边道:“奴婢做错了事,不敢牵连容妃娘娘,奴婢自去王爷面前领罚!”
时盛容和薛敏身边各自只带了一个丫头,若拙冷不丁这么一跑,没人回过神儿不说,等吩咐人去拦的时候,只见她身子结实手长脚长,撒开腿跑起来就跟乡间地头的野丫头一样,哪个拦得住她。
只一眨眼的功夫,若拙已经跑出多远了。
薛敏见状便知道想用若拙逼迫时吾君出来是不成了,为今之计,还是赶紧离开,将自己摘开才是。
她虽觉得若拙没那个胆子去荆王面前告状,但这么一路跑下去知道的人也不少,就算王爷此时不出面,但心里也必然知道今天是时盛容故意找王妃的麻烦。
若是王爷真生了王妃的气倒也罢了,怕就怕只是一时生气,回头算起总账来,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观念在,无论之后发生了什么事,王爷都会认为是时盛容早有预谋,自己若是走的晚了,少不得被当成帮凶。
王爷对这王妃的态度她还没琢磨明白,但至少目前看来,是尊敬有加的,虽然因世子之事吵过两次架,但今后会不会被冷落还是两说,只有傻子才会在这时候贸然测试王爷的底线。
扫一眼时盛容一脸震惊的模样,暗道一声“真没用”,薛敏信手拈来一个借口转身就走。
心中无比失望。
本来她以为,只要能挑拨时盛容和时吾君自相残杀,两人争斗之间必有损伤,或许这这孩子就保不住了。
就算这孩子命大得以保全,姐妹俩你争我夺也必然会惹得王爷不痛快,到时候她再适时使一些手段,让王爷厌弃了两人,最后再设法除去时盛容腹中的孩子,想必王爷也不会太过追究此事。
但实在没想到,这时盛容是个这般没用的,连时吾君身边的丫鬟都收拾不了,旁的事更是指望不上她了。
看来,还是得自己动手!
时盛容呆呆地站在院子中。
若拙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薛敏也已经走得只剩下一个影子,身边的身一下子就只剩下绿尺。
怎么会这样呢?
她……她好歹也是荆王妃四品侧妃,算品级、资历,她是除了厉晫、时吾君之外,府内身份最高的人了,却怎么连一个区区丫鬟都拿捏不住!
她好恨!
绿尺瞧着她阴鸷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劝道:“娘娘……先回去吧……若是一会儿王爷知道了……”
时盛容猛地抬头,凶狠地瞪向她。
绿尺浑身一凛,嬷嬷地垂下头。
时盛容回头看一眼泠波居主屋依旧紧闭的大门,重重一跺脚,扭身道:“走!”
屋内,一直站在窗边的思凰道:“她走了。”
时吾君正在核对厉萱出嫁的礼单,闻言顺手将面前的果盘一推,里面是两只粉红多汁的水蜜桃,“若拙这丫头倒有急智,这事她办的不错,一会儿把这个赏给她。”
薛敏的主意不错,若方才若拙真被时盛容打了,她就算明知出去会陷入被动,明知时盛容有阴谋,她也一定会出去的,不光是为了若拙,也是为了不寒了下人的心。
一个只知道榨干下人的骨血而不能提供庇护的主子,是不会得到下人真正的忠心的。
真是多亏了若拙这么一跑。
就算有些犯上之嫌,但只要她这个王妃的地位是稳当的,就自然护得住她。
若拙看着有些憨直,但这其中的本质她反而看得清楚。
思凰道:“您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
难不成,在时盛容生产之前,她都把自己囚在这屋子里不出去了?
“你放心,不会太久的。”时吾君放下手中的单子,笑道:“说不定,有的人比容儿还急呢!”
二月二十四,是钦天监算出的吉日,是嘉阳公主厉萱下嫁璧琉的日子。
时吾君作为嫡亲的嫂子,自然少不得要去送上一送。
因贞洁之事,厉萱已经失去了明光帝的欢心,但是她下嫁璧琉是国事,明光帝爱脸面,就算不高兴,也嘱咐了务必要办得体面,万不能失了大泱的国威,是以这场送嫁极尽奢华,站站高高的宫墙之上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十里红妆前头已经出了城门,队尾却还在宫门之内,纹丝未动。
时吾君就是在高高的宫墙之上找到厉晫的。
宫墙之上风吹的凛冽,厉晫一身玄色的亲王服饰被吹得猎猎作响,衣衫上纹绣的金龙随着衣袂翻飞舞动,就好似活了一样。
时吾君走近他,站在他身旁,看着宛如红色长龙一般的送嫁队伍缓缓蠕动。
厉晫道:“该安排的人手,都安排好了?”
“你放心。”时吾君道:“璧琉那边的人手正渐渐按部就班地渗透进去了,安王也将他在璧琉的暗线交出来不少,旁的不说,萱儿的安全是能保证的。”
这是他们的交易,他们帮连动夺位,连动也要交出在大泱和璧琉的人脉以供厉晫驱策。
当然她并不相信连动会把所有的人脉都交出来,不过连动自己也知道,若是想要厉晫的援助,那么厉萱就绝不能出事。
“好。”厉晫猛地扯掉了身上的披风,他的声音比呼啸的寒风更为肃杀,“本王,等不及了。”
等不及了。
唯有早一日握住这江山权力,他才能不再失去。
时吾君仰首而望,天边的红日耀眼,却不及厉晫眸中迸发的光芒。
她微微一笑。
这个天命的帝王,她对他虽然没有男女之情,但对他身为君王的气度和能力是深信不疑的。
肩上忽然一沉,宽大的披风兜头罩在身上,逆光之中隐隐可见他的嗔怪,“风大,你穿得太少了。”
“谢谢。”时吾君眉峰一扬,薄利的锐气毫不逊色,“不过这点风而已。”
更大的风浪,她也不惧!
厉晫扶了她的胳膊往宫墙下走,“用我陪你回去?”
时吾君笑道:“一点小事而已。”
到了宫墙之下,她将披风还给厉晫,道:“江山为重。”
厉晫的心里忽地涌上一股热气。
这个女人,她城府深沉、心狠手辣、心机不明,但她,懂他。
一时间竟无法克制,猛地握了她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啄。
她的手是冷的,他的唇是热的。
时吾君没想到他竟忽然就孟浪起来,身在外面,当着侍卫下人,她又不好驳了厉晫的面子,只得装作羞赧的样子将手抽了回来。
一抬头,碰上了李木禾回避的目光。
她下意识地皱了眉。
见时吾君神色有异,厉晫扭头看去,眉头也是一皱,道:“李大人怎会在此。”
李木禾见了礼,道:“关于相王妃之事,臣有些事想问问王妃娘娘。”
厉晫阴沉地道:“李大人可真是奉公职守,连这无人纠举之事,你都查得这样勤奋。”
李木禾无言以对,但脸上的执着分毫未变。
时吾君轻轻扯了一下厉晫的袖子,妩然一笑,道:“李大人有问,本妃无有不答,只是这天太冷的,李大人不如随本妃回府详谈如何?”她轻轻一眨眼,道:“王爷有事,不能与本妃一同回去,说来,自经了上次父皇万寿之夜,本妃一个人出门实在有些惧意,若是李大人能护送本妃回府,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语气婉转如珠玉,但两个男人听在耳里不免心有揣测。
厉晫眯着眼看着时吾君,她这胆子……当着他的面邀请别的男人入府幽会?
而李木禾想的却是,她这般力邀他入府,甚至不惜引起厉晫的怀疑,显然有诈。
周遭的气氛诡异地沉寂下来。
最后是厉晫打破了沉默,他轻咳一声,道:“说来,父皇万寿那晚的事,本王还没有正式同李大人道谢。”他上下打量着李木禾,那晚的事他也听说了,对于这人身负武功、且武功还不错这件事,也觉得很是惊讶。
“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李木禾淡淡地寒暄着。
厉晫看了眼时吾君,又道:“既然王妃开口了,那么本王也厚一厚脸皮,请李大人帮本王将王妃送回府去吧。”
李木禾顿生警觉,他抬眸瞧了瞧两人,道:“臣只是想起一二一点,所以想找王妃确认一下,并不是什么急事,臣大理寺还有些要事,不能脱身太久,恐怕没办法答应王爷的请求,还请王爷恕罪。”
喜欢江山美男两不误请大家收藏:(321553.xyz)江山美男两不误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