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二十九年三月二十二,帝都地动,死三千余,伤者数万。
明光帝惊吓焦急之下病倒在床,权王和相王均放下手中事宜,入宫侍疾。
权王谏言,帝都灾情严重,人手严重不足,建议明光帝将无旨回京、正压在天牢等候发落的宋西风及其圈进的一干属下暂时释放,令其参与搜救安置重建事宜,以作戴罪立功。
明光帝考虑再三,最终同意了。
宋西风与其属下武功高强,精明强干,参与救援之后拯救了许多被压下废墟中的百姓,口碑一时空前高涨。
这个时候,边境传来消息,厉晫与连动联手,大败锦王,将其逼退百里。
缠绵病榻多时的明光帝听到这个好消息显然精神好了许多,当即便下旨重重赏了德贵妃和时吾君一番。
时吾君得到消息,亲自到王府大门接旨。
孙添喜圆滚滚的脸上没有笑意,平板地宣了圣旨之后,顿了几顿,才道:“皇上另有赏赐,请王妃入宫领赏。”
时吾君微微一愣,将手里的圣旨交到若初手里,狐疑地看向孙添喜。
孙添喜尖着嗓子道:“怎么,王妃想抗旨不遵吗?”
时吾君笑道:“请公公转呈父皇,王爷出征未归,儿媳无功不敢受禄,这宫里的赏赐还是等王爷回来之后再领吧。”
孙添喜阴沉着脸没有应声。
时吾君低低道一声“得罪了。”便命人关上府门。
然而还未等下人上前,孙添喜身后忽然涌出一众兵卫,为首一人按着剑首走上前,冷笑道:“既然皇上有旨,王妃最好还是入宫一趟吧!”
“安乐王。”时吾君眉梢一挑,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随着厉泽逼近一步,荆王府内的府卫也齐齐上前一步,卫二与周锦两人更是双双抢在时吾君面前。
时吾君笑道:“我不知道王爷您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既然用了胁迫孙公公、假传圣旨骗我入宫这种委婉的方式……”她顿了下,再后退了一步,府卫的兵刃齐齐向前,道:“我想王爷您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吧!”
王府的兵虽然没有安乐王带来的多,但是若以死相拼,也能撑上许多时候,若事情闹大传了出去,让人知道安乐王极其身后的人对在外征战的将领的家眷不利,那安乐王和那人的名声无论如何也洗不白了。
安乐王冷着眼瞧着时吾君,虽比吴宽略逊一筹,但孙添喜也是明光帝的心腹,他说是圣旨几乎不会有人怀疑,他实在想不出为何时吾君竟然会轻易识破。
不过他瞧时吾君一脸凛然烈性的样子,一时也不敢就这么硬来,两边就这么僵持下来。
这个时候,通往后院的角门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嚣,众人循声望去,见一群丫鬟小厮惊慌地簇拥着两个人缓缓地走近。
是时盛容和贺兰飞星,两个人贴得很近,时盛容正握了一柄匕首架在贺兰飞星的脖子上。
时吾君凝声问道:“容儿,你要做什么?”
时盛容对她道:“姐姐,听王爷的话,否则,我要她的命!”
时吾君眯了眯眼,看了看时盛容,回眸对安乐王道:“要我进宫可以,我这个妹妹得陪着我。”
安乐王看了看时盛容手上的贺兰飞星,点头道:“不如,贺兰侧妃也一起去吧!”
时盛容此时出现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不过如果贺兰飞星可以制约时吾君的话,他倒是省了一番心思。
时吾君挥手屏退府卫,安乐王的人围了上来,时吾君看也不看,在刀尖中缓步来到时盛容身前,抬手握住她执着匕首的手腕,另一手将贺兰飞星拉到身边,冷冷一笑,“你今日所为,希望来日不要后悔。”
护着贺兰飞星上了安乐王准备的马车,时吾君半点也不忧虑地被带进了皇宫。
而此时,吴宽正将宋西风领进明光帝的寝殿,因为其有急事要奏。
厉晞和厉旸都在明光帝身边侍疾,听闻宋西风求见,厉旸眼中闪出一抹异色,他见李木禾正迈步进来——明光帝在病中十分信任他,让他日夜候在宫中。
厉旸本就瞧他不惯,这时候更是出言讽刺道:“李大人什么时候净身啊?”
李木禾连目光都未给他一个,径自走到明光帝身边,低声将救灾之事的最新进度汇报一遍。
明光帝病中性情不定,本就对厉旸厌弃,听闻他口出污言,气得重重喘了几喘,骂了他几句。
厉旸脸色变了几变,站起身来,“既然父皇有事,儿臣先回避就是,也免了有人看儿臣碍眼。”他剜了厉晞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厉晞身子动了动,似想阻拦,却又想到什么,又端正地坐了回去。
又过一会儿,宋西风进来了,身旁没有吴宽的身影,身后却跟着数名持剑的禁卫。
明光帝卧在病榻,一时并不能看个分明,直到宋西风走到近前,这才瞪大了眼,“你!你要谋反不成?”他四处搜寻李木禾的身影,“李爱卿!护驾!护驾!”
宋西风大马金刀地转身,看向李木禾,身边的禁卫也齐齐看向李木禾。
李木禾抬眼与宋西风轻轻一碰,身子一轻,竟出其不意地向后直接翻出了窗户!
宋西风一笑,挥手命禁卫将整个大殿团团围住,他躬身向厉晞施礼,“殿下,皇宫已经被控制住了。李大人……要追吗?”
厉晞摇摇头,“不必了。”眼中闪过不屑之意,“到底是文臣,纵有些功夫,也不过贪生怕死之辈。”
明光帝见李木禾逃跑,心里一惊,看向厉晞,“老二,你……你要做什么!”
厉晞长身站起,捧了文房四宝,重新跪在明光帝身旁,“父皇,请您下旨,立儿臣为太子!”
时吾君本以为她会与德贵妃关在一处,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她自进宫起就没见过别人,身边除了跟着进宫的贺兰飞星和时盛容,连个宫女也不曾看见。
她不禁暗暗冷笑一声,这世界到底是男人的天下,只关着她一个,又能有什么用呢?
果然,深夜时分,她听到外面遥遥传来一阵厮杀之声。
贺兰飞星一直依偎在她身边,闻言惊疑不定地问:“姐姐,是有人来救我们了吗?”
时盛容则一脸惊恐,“不可能!如今没人能敌得过权王殿下!”
时吾君轻轻瞟了她一眼。
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关着她们的宫殿大门突然被打开,厉旸和厉荣一同冲了进来,一进来便向时吾君的方向奔来。
时吾君反应极快,反手将贺兰飞星推到身后,手中寒光一闪,一只尖锐的长钗抵住自己的脖子,“王爷来寻我是为了保命吧!这不难,只要王爷能帮我把她处置了,我便随了王爷去。”
时吾君一指见到厉晞惊喜不已的时盛容。
厉晞脚下一顿,转头看向时盛容。
他如今狼狈不堪,又急又怒。
他谏言明光帝将宋西风放了出来,将他拉拢到身边,又以时吾君为饵拉拢了厉荣,用利用拉拢了安乐王,厉晫人在城外,厉旸手中无兵权,有了宋西风和安乐王,他就拥有了权贵和兵权,宋西风帮他控制皇宫,安乐王出面安抚大臣,只要逼得明光帝写下诏书,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然后再通过控制住德贵妃和时吾君来牵制厉晫,就算厉晫回来,碍于母亲和妻子的性命,怕也只能束手就擒!
这一切,明明都很顺利!
可没想到宋西风竟是厉晫的人,他竟临阵反水,把德贵妃藏起来不说,还偷偷打开了宫门放了厉晫的队伍入城!
那厉晫……那厉晫的大军不是正在前线么?怎么一夕之间就杀进宫来了!
还有,城门他明明派詹莫如带兵去守了,又怎么会这么顺利就被攻了下来!
厉晞百思不得其解,然而时间已经等不及让他想明白了,厉晫就在正殿,眼下能保得他性命的就只有时吾君了!
他不能让时吾君现在就死!
他还得借着她出宫出城呢!
是以他听闻时吾君的话,毫不犹豫地将剑尖对准了时盛容,下一刻,没有半点停顿的,长剑刺进了时盛容的心口。
时吾君长长松了口气,唇畔浮起诡异的笑容,“到底是我的妹妹,有时候当真是不好下手。”
她继续抵着自己的脖子,道:“让贺兰侧妃出去。”
厉晞有些犹豫,时盛容不得厉晫的喜欢,但贺兰飞星却不一定。
时吾君笑道:“相信我,王爷,带着一个女人逃亡比两个女人更方便。历来有用的人,一个就够了。鱼与熊掌历来不可兼得。”她说着,长钗轻轻用了用力。
“姐姐!别!”最先叫起来的是厉荣,他一脸紧张地看着时吾君。“姐姐,你不能有事!”
时吾君看着厉荣,“荣儿,刀枪无眼,你自己要小心。”
厉荣捏紧了手中的长剑,一时竟不知何种滋味。
厉晞放了贺兰飞星出去,看着厉荣那样子,一把将时吾君扯到身边,冷笑道:“你倒关心他,你知不知道他帮我的条件就是要得到你?他如今跟着我出来,不过也是为了你罢了!”
时吾君不笑不怒,随着他往外走去,“王爷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几人才出宫殿不久,迎面正遇上厉晫带兵而来。
双方相见,均知道彼此的意思。
厉晞将长剑逼在时吾君的脖子上,狠狠地看着厉晫。
厉晫也盯着时吾君脖子的长剑,狠狠地瞪着厉晞。
同时,宋西风带着人悄悄将厉晞包围了起来。
厉晞道:“老五,你是怎么回来的!”
厉晫看了时吾君几眼,道:“我与大孚的天子协议,怎么会轻易告诉你?”
连动骗了大孚王,导致祁王战死,因锦王从中调和,双方达成协议,大孚佯败,而厉晫,将璧琉拱手让给大孚。
之后连动与大孚之间如何,便不是他的事了。
厉晞诧异,“你竟舍得下璧琉?”
厉晫默然不语。
他若再不回来,帝都这边,时吾君一个人也撑不下去了。璧琉到底不过弹丸之地,岂能与大泱天下相提并论。
失去的,将来再打回来就是!
厉晞点点头,“你果然……罢了,成王败寇,一句话,你若不放了我,我便拿你的王妃陪葬!”
时吾君上下看了看厉晫,笑道:“看来王爷的伤无大碍,妾身也就放心了。”她闭上眼,不挣扎,也不哀求,仿佛她的性命如何,都无所谓了。
场面顿时陷入寂静,只能听见隔宫传来隐隐的金戈之声。
厉晫不肯放人,但是却愿意退一步,“二哥,你放人,我饶你不死。”他很快地顿了下,又补充,“君儿一介女子,你带着她也跑不远,若她出了什么事,我便是想饶过你都不可能了。”
厉晞自然不肯信,他揽着时吾君,剑锋已经将她的脖子划破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宋西风突然低低叫了一身,“王爷!”
厉晫突然有些烦躁,他凝眸看着闭目宁静的时吾君,眼角突然扫过一个身影,他瞳孔一缩,一挥手,他带来的兵便分列至两旁。
厉晞大喜,拖着时吾君往外走去。
然而就在他放松的那一瞬间,一道寒光陡然从角落中射出来,正中他执剑的手,他痛呼失声,手中长剑落地的同时,他也被人按在地上,而时吾君,已经被厉晫揽在怀中。
厉晫重重将时吾君搂在怀里,深深吸气,狠狠道:“这世上,就没有半点值得你留恋的吗?”
时吾君愣住了,她眨眨眼,任她聪明绝顶也想不到厉晫竟会在此时此刻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好在厉晫并没多说,他看着场中被李木禾制住的厉晞,目光转向他身旁的厉荣,眼底露出几分深思。
时吾君道:“我曾答应过,无论发生什么事,不会伤他性命。”
厉晫点点头,“既然你说过,那么留他一命就是。”
“我不用你可怜!”厉荣叫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我爹呢!你把我爹怎么样了?”
厉晫好笑地看着他,“你如今才想起这件事,是不是晚了点?”
话音才落,人群分开,越琊带着一个纤弱妇人走了进来。
厉荣大叫一声,“娘!”
来人是安乐王妃。
厉晫皱了皱眉,疑问你看向越琊。
越琊犹豫片刻,低声道:“安王王……殁了。”他看看安乐王妃。
他与厉晫一同回来,带人从不同方向向宫内厮杀,遇上的是安乐王。
他正待与安乐王交手,安乐王妃却突然跑了出来。
他以为安乐王妃是与安乐王有话说,可没想到安乐王妃竟用长剑刺穿了安乐王的胸口。
随即她请求他带她进宫见厉荣一面。
听闻母亲杀死了父亲,厉荣整个人如同傻了一般,他呆呆地看着安乐王妃,“娘,为什么……”
安乐王妃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我没什么好解释的,自你父王害死我丈夫、逼我委身于他的那一刻起,我便恨死了他,你虽是我生的,但你同样流着他的血,我没办法面对你。我来见你,不过是想要告诉你,你父亲是我杀的,与旁人无关,你不要随便恨了别人。还有……”
她转头看向时吾君,柔和地道:“如今有你在,我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她转过头,看向越琊,慈爱地道:“你爹的仇,娘已经报了,他到底是你弟弟,以后,你要照顾他一点。”
说完,她口中涌出鲜红的热血,身体像一朵凋零的话一般,软软地倒了下来。
越琊惊呼一声,拖住她的身体,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
厉荣亦是呆住了,双膝跪地,泪流满面。
正在众人均忡愣之时,忽然有人急报:“王爷……”他一张脸惊恐得发青,嘴唇都有些哆嗦了,“相王……相王他……他将皇上……”
厉晫眉毛一竖,“怎么了?”
那人咽了咽口水,“他……他将皇上……杀……杀了!”
厉晫一把将人挥开,大步奔向大殿。
等他到了的时候,明光帝已经身在血泊之中,厉旸坐在台阶上,垂头看着面前地上放着的玉玺。
见厉晫到了,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剑,眨眼间落下,将眼前的玉玺劈成两半!
厉晫脸色铁青,“老六!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厉旸眨眨眼,“我知道啊!五哥,我知道!”他站起来,笑得诡异,“你和二哥怎么想的,我都知道。”
“你们未必不想弑父,不过是都想要他写下名正言顺的立储诏书,你们想要皇位,还想要脸皮。”他哈哈一笑,“我这个做弟弟的,争不过你们!二哥曾害我世子,我万不容他登上皇位,所以五哥,我帮你,我开城放你进来,可我也看不得你就这么顺利地坐上王位。”
他踢了踢死透了的明光帝,“如今,父皇死了,没有诏书了,玉玺也没了,五哥就算登基,也没办法澄清天下这皇位不是你抢的,从此以后,父皇死了、二哥被你抓了……”他将长剑刺进胸口,喘息着道:“我死了……你虽继位,但天下悠悠之口将禁之不住,这将是你此生最大污点。我瞧着,这样才安心了、欢喜了。”
他靠在柱子上,胸口起起伏伏,口鼻都涌出血来,脸上却都是欣喜之意,就这么慢慢地闭上了眼。
厉晫的脸色难看得像大病一场,可如今他已是这天下之主,再也不用装病了。
坐在金灿灿的龙椅上,厉晫一身孝服也掩不住置身九五的天子之气。
这皇位虽然在天下人眼中有些来历不明,但到底厉晫是有继位的资格和气度的,而且国不可一日无君,事已至此,只能是厉晫登基为帝。
所以登基大典已经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当中。
密诏没有,好办,写一个假的;玉玺没有,也不难,再做一个就是。
所谓真假,不过是天子的一句话。
处理完所有的事,吴宽来报,贺兰长公子回来了。
厉晫轻轻挥手屏退他人,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中,眼见着那身材颀长的清逸身影一步一步地步入殿中。
君臣见礼,彼此之间没有多余的闲话,贺兰擢秀从袖中取出一个红色锦袋,不卑不亢地道:“臣想以此物,与陛下交换一个人。”
锦袋打开,是一方完好的、打磨光润的玉玺——并非赝品,确确实实是大泱的传国玉玺。
所以,厉旸那天损毁的,是假的?
真的早就被他藏起来了?
“那天看你情急之下的身手,朕就猜测过……果然是你。”厉晫看着手中的玉玺,脸上的表情晦暗莫名,他叹息着道:“只可惜,你想要的那个人,朕,已经送人了。”他眼中露出一抹与时吾君仿佛的狡黠,“你若想要,只管去抢吧!”
贺兰擢秀愕然,他想过厉晫可能会放手,但没想过竟会放得这般痛快。
看透他的疑问,厉晫眼底暗了下来,长指摩挲着龙椅的扶手,他低声道:“在朕身边,她毫无留恋,百无禁忌,连她自己都不放在心上。而朕,不想让她死。”
尾声
开元元年七月,帝立原配时氏为后。
八月,时皇后到祖庙祭天遇刺,就此香消玉殒。
开元帝悲恸万分,亲拟谥号孝诚谨惠安和淑懿恪敏俪徽翊天昌皇后,并立誓此生唯此一位皇后。
开元三年,帝大肆过继宗室子弟入宫,均记在孝诚皇后名下。
开元五年,帝都郊外,浮游山,瑚琏郡主墓前。
贺兰擢秀看着面前纤瘦的背影,柔声道:“你看到了,如今天下太平,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
那背影转过身来,一袭白纱之下,是一张秀致清雅的面孔,“他答应我的,他做到了,但我答应他的,却……”
“寂儿。”贺兰擢秀上前一步,道:“那也并非是你违约,而是他的希望。帝王的真心,就如同圣旨,你无法辜负,就只能接受。”他对她伸出手去,在风中,好像稳稳当当的一方磐石。
时吾君静静站着,“可是你,本来应该……”
他本来应该是一国栋梁,可为了她……
贺兰擢秀一笑,又上前一步,牢牢握住她的手,“从来就没有本来应该,如果有,我想那也只是,我们本来应该在一起。”
时吾君脑中轰然一响,忽然想起上一世,若非那些执拗的种种,他们确实本来应该在一起。
她忽地反手握了那温软坚定的大手,一时恍如隔世,心底却渐渐浮起安稳之意。
夕阳坠落,下山的两个人影子摇摇摆摆,终究汇成了一个。
山巅之上,一个魁梧的身影背过身躯,盘膝在墓碑前坐下,浇上一杯清酒,“可能,我爱的那个,终究不是她吧!”
墓碑之后绕出一个面如宝玉的清秀和尚,他闭目合十,并未说出口,可能,他只是太过深爱。
爱是占有,可深爱,却是可以放手。
就如墓前的宋西风、宫中的厉晫,还有追了她五年从不勉强的贺兰擢秀。
和尚仰望长天,如今开元风调雨顺、安居乐业,厉晫一手开创了一个盛世传奇。
可谁又能知道,在这场盛世之下的爱情,才是真正的传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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