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爱荆王,也知道荆王并不爱她,但是就算如此,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地对她?
虽然她没有真的有孕,但他怎么能开口就说不要她腹中的孩子,就因为她是侧妃?就因为她的孩子不是嫡子?
可这个侧妃原就不是她想要的!
是时吾君!
是她让自己做了这个侧妃!
恨意,就这么滋生出来。
她猛地将桌上的一整套天香国色的粉彩茶具摔在地上,那破碎的纹路,像极了她此时狰狞的脸。
“绿尺,你拿我的帖子去见贺兰夫人。”她冷声道:“你就说,我知道是谁害死了她的儿子!”
两日后,清光楼里,红笺来报:“启禀王爷、王妃,昨儿夜里,贺兰夫人来了,奴婢也按照王妃娘娘的吩咐做了。”
“你做的不错,下去领赏吧。”时吾君不过一笑就摆摆手让她下去了,这丫头是对时盛容寒了心,又看清楚这府里谁做的了主,早便投奔了她。
回眸对厉晫道:“容儿一向糊涂,这事却是办的不错。她这么上心,看来是真恨上我了。”
若时盛容用旁的借口,贺兰夫人未必会亲自来王府,但她以贺兰扬颖之死为诱饵,贺兰夫人定然是坐不住的。
厉晫正看这工部整修别院所需的支出单子,听了这话眼睛都没抬,淡淡道:“虽然恨的不是地方,但是恨你这事,也不算做错。”
以时吾君所做之事,招人恨那是应该的,但问题是这些事时盛容是不知道的,只因他说不要庶子而怀恨在心,这种女人家的心思,他就不很懂了。
时吾君笑道:“有人要害妾身,王爷总不能在一旁看笑话吧?”
“嗯。”厉晫手中的单子翻过一页,随口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时吾君想也不想,抬手就将厉晫面前放着的药丸丢在地上,低笑道:“不过是摔东西么,妾身也会。”
厉晫抬起头,感受到那巧笑倩兮的俏皮之下藏着的深深寒意,将手中的单子一甩,在漫天飞舞的纸张之中,他抬手将身边的花架子扯翻在地,其上摆着的一只松鹤描金的大花瓶重重跌在地上摔得粉碎。
当天,王妃因为执意要立时盛容之子为世子的事激怒王爷、再次被禁足之事传遍了整个荆王府。
“我瞧着,王妃娘娘此事上是傻了。”暖阁内,夫人林若灵道:“虽说是姐妹,倒底不是自己肚子出来的,何必为此和王爷过不去呢!这下好了,非但世子立不成,又惹了王爷不痛快,真是得不偿失了。”
“立不成?”薛敏轻轻摇了摇头,“我瞧不一定。”
林若灵奇道:“不会吧,不是说王爷自己说只要嫡子做世子吗?还说庶子女皆不想要,还说要亲手除了容妃腹中的孩子呢!”
薛敏看她一眼,道:“所以说,以王爷的性子,若真是打定了主意非嫡子不为世子,他又如何会将容妃怀中的胎儿留到现在?”
林若灵轻轻抽了口气,道:“姐姐的意思是说……”
薛敏轻轻握了握拳,秀气的眉间闪过一抹狠辣,再抬手却温柔地帮林若灵倒了杯茶,和颜悦色地道:“你呀,也别乱猜了,世子不世子的,又与你我二人有什么相干?”
林若灵揉了揉额头,“我就是觉得奇怪,那容妃肚子里是男是女还不知道,王妃为何要这么拼命立这个孩子为世子?”
薛敏微微一笑,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肚子,“还能因为什么,着急呗。”
若是王爷不在了,那么谁握着王爷的骨血,将来这个荆王府就是谁的,时吾君此番作为虽说手段粗鄙了些,但却是最有效的。
所以,绝不能让她如愿!
三日后,时盛容有些恼怒地看着一脸憨相的若拙,道:“本妃不过是担心姐姐,想见她一眼,姐姐为何就是不肯见?莫不是你这个奴才在从中作梗!”
若拙道:“王妃娘娘说,没有王爷的命令她谁都不敢见,请容妃娘娘莫要担心,好好回去养胎。”
时盛容咬了咬唇,道:“本妃担心姐姐,你去通禀姐姐,今日姐姐若是还不肯相见,本妃便不走了。”
若拙瞧了她一眼,一声不吭就往院外走去。
时盛容心突地一跳,这死丫头听了她的话不进去禀报,反而往院外走,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做什么去?”
若拙回神一福,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去请示王爷是否准许王妃娘娘与您见面。”
“站住!”时盛容几步走到她面前,怒道:“你好大的胆子!不过一个奴婢,竟敢到王爷面前告本妃的状!”
若拙小心地退了一步,先保持了安全距离,这才疑惑地道:“娘娘这话说的奴婢不懂,娘娘想见王妃娘娘,偏王爷不准,奴婢职责就是为主子分忧,既然王爷不准,那奴婢只有提娘娘求求王爷,让王爷准了两位娘娘相见,这如何就是告状了?”
“你!”时盛容的颜色因怒而染上一层淡红,看起来霎时艳丽,“本妃与姐姐相见,你只管去禀明姐姐就是!王爷事忙,你不要随便打扰。”
若拙为难道:“娘娘此言差矣,非是王妃娘娘不肯见您,而实在是王爷不准许呀!”
“你!”时盛容又急又怒,却一时素手无策。
王爷早便说了,不想要她府中的庶出子女,这事若是闹到王爷面前,她就算在时吾君眼皮子底下将“孩子”折腾没了,王爷也不会掀一下眼皮子的,只有在王爷不知情的情况下,诬陷是时吾君想要对她的孩子不利,让王爷认为时吾君是个口是心非、心狠手辣女人,这才有希望将她打压下去。
所以,万不能让若拙去问王爷。
可若是不问,时吾君又咬死了不肯出面,见不到人,她又该如何将“小产”之事攀扯到时吾君的身上?
这真真是难办极了!
她正没主意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清脆的环佩叮当之声伴着轻轻的脚步声越走越近,抬头一看,是薛敏到了。
薛敏迈步到了近前,轻轻一挑眉,“妾给容妃娘娘请安。”稍稍屈膝一福之后,她瞧瞧时盛容,再看看若拙,笑问:“这是怎么了?”
时盛容抿着唇不作声。
她不作声,若拙也不能说什么,好在薛敏倒不负这个“敏”,看看两人的脸色,再看看身处的位置,心里就有了些计较,温声对时盛容道:“我知道您单线王妃娘娘,是以这几天日日前来探望,但既然王爷不准许那也没有法子。娘娘又何必跟这丫头一般见识,这丫头是王妃娘娘身边头一等的丫头,娘娘这般为难她,回头王妃娘娘知道了,少不得要心疼几分的。”
她这几日得到消息说时盛容几次三番求见时吾君却屡遭拒绝,不免起了疑心。想那时盛容便是在自家这个王妃姐姐称病时都不曾来探望,这会儿却顶着惹怒王爷的风险频频要见,这其中定然自有缘故,她虽不解,但是为了令这姐妹俩反目,她决定帮时盛容一把。
至于会不会因此被时吾君记恨她倒是不大在意,共侍一夫的女人天然就是仇人,她就算处处偏心时吾君,她们之间也注定不会成为朋友。
只可惜,她一番苦心,时盛容一时没听太懂。
薛敏暗暗骂一声笨,故意看了看紧闭的门口,道:“容妃娘娘还是快将这可怜的丫头放回去吧,一会儿王妃娘娘该担心了。”
时盛容眼睛一亮,她凝视着若拙,缓缓踏前一步。
若拙见她脸上露出狠意,下意识地就要往后退。
“站住!”时盛容再由不得她躲闪,大叫一声,一个大步迈过去,劈手就是一个巴掌挥过去,“贱婢!本妃让你动了吗!”
薛敏的意思她听懂了,她倒要看看,时吾君能不能坐视自己的丫鬟挨打!
她就不信,若她将这个丫鬟打个半死,时吾君还能不出来!
谁想若拙脑袋向后一缩,脚下也往后一错,完完全全躲开了时盛容的那一巴掌,清澈的大眼中尽是憨直,道:“容妃娘娘,奴婢虽是下人,但奴婢是王妃娘娘的奴婢,并不是容妃娘娘的奴婢!”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是你的下人,你没资格打我!
时盛容没想到若拙竟敢这般顶撞她,浑身气得哆嗦起来,抬手指了若拙,厉声道:“主子想要教训你,你竟然敢躲!”
若拙扬着头,道:“奴婢是王妃娘娘的奴婢,奴婢若是做错了什么,自有王妃娘娘教训。”她目光一转,盯着薛敏道:“薛夫人觉得奴婢说的对吗?”
薛敏也没想到若拙竟是这么个大胆的下人,她出言挑拨就是不想将自己牵扯进去,此时又怎么会接下这话,只是拿起帕子遮着唇角,支支吾吾地两头和稀泥,道:“你这奴婢胆子倒是大,便是本夫人见了容妃娘娘,都要规规矩矩地听教训,你虽是王妃娘娘的奴婢,也不能忘了这尊卑不是。”高挑的眼尾微微扫过时盛容,她故意缓缓地道:“娘娘毕竟是四品侧妃呢!”
喜欢江山美男两不误请大家收藏:(321553.xyz)江山美男两不误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