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时盛容立时吓得花容失色,道:“娘娘千万使不得,若是被我姐姐知道了,我……我……”
贺兰纤云眯住眼,瞧她的模样并不像是作假,但却想不通她为何如此害怕,印象中的时吾君对这个妹妹那可真是宠爱有加,就连嫁人也不忘了一块儿嫁过去……
她暗暗冷笑,难不成是嫁过去之后才发现娥皇女英不是那么好做的?
“那你就说实话!你今天来权王府究竟是做什么来了!”
贺兰纤云两条腿蹲得发软,被贺兰纤云逼得无计可施之下,只得不顾一切地道:“妾身是来求见权王的!妾身有重要事情……不!是重要机密回禀!”
“见王爷?”贺兰纤云略有英气的眉峰微微皱起,上下打量了时盛容一番,目光落在那张精心修饰过的面容上,她对权王,并不算有多么痴情,但为了责任、为了地位、为了家族,却也不容许权王有任何痴情的可能,出于女人天然的妒意,她并不愿意权王和时盛容见面,“你能有什么机密?先对本妃说说,若是本妃觉得重要自然帮你安排。”
时盛容把真正来意说了,突然就不害怕了,她整了整袖子站直了,道:“既然是机密,自然不能对除了王爷之外的第二个人说!王妃若是不让我见权王爷,我便去见相王爷,反正哪个王爷,都是王爷!只是若是王爷日后知道了这个机密我是本打算说给王爷知道的,却被王妃拦住了,他会不会就此恼了王妃呢?”
反正如今荆王府容不下她了,谁能庇护她,这个秘密她就卖给谁!
最先选择权王,不过是觉得权王的势力更大一些罢了,权王不成,相王也还凑合!
贺兰纤云微微攥紧了帕子,她竟敢威胁她!可是……思及她的身份和境况,又是背着时吾君来的,或许很有可能揣着什么秘密,若真拦着她耽误了事……但若就此让她见王爷,若是王爷见了她的容貌……
“娘娘。”这时,贺兰纤云的陪嫁嬷嬷妙谛凑前一步,低声道:“娘娘不必担心,这容侧妃早些年便因容貌享誉帝都,大小宫宴之上,王爷也见过许多次了,若是王爷有那个心,早就有了。如今她已是他人妇,王爷就算意动,又能如何呢?”
贺兰纤云双眸一亮,
莫说权王向来不是个会被美色所悟之人,就算是,时盛容已是嫁过之身,权王为了长远计,也不会对她如何,哪怕做最坏的打算,最多不过是个宠妃而已,于她本身而言,完全没有影响。
感激看一眼妙谛,低声道:“嬷嬷说得是。”
这个嬷嬷本是贺兰夫人身边得用之人,因担心她出嫁权王府难以应付,贺兰夫人特地将妙谛拨过来辅助于她,事实证明,这个嬷嬷行事的确是十分周全。
贺兰纤云打定了主意,对时盛容笑道:“话说到这个份上,本妃就让你见一见王爷,不过想想你自己的身份,莫要以为是本妃怕了你。”
她转头对妙谛吩咐了几句,妙谛便走上前来,面无表情地对时盛容道:“容侧妃娘娘,请随奴婢来。”
时盛容没想到这权王妃竟这般容易受了她的威胁,一时觉得颇为得意,立刻跟了妙谛去了。
后来才知道她还是太过天真,后宅主母磋磨人的手段自来花样繁多,更何况是有权有势的王妃殿下。
时盛容被引至一间据说是离王爷书房最近的厢房之内等候。
厢房靠东,此时是下午,太阳偏西,日头尽数被西边一栋二层的书楼挡住了,厢房之内一丝阳光都见不到,阴冷彻骨。
时盛容虽是庶女,但自小没挨过苦,素来是在家住正房暖阁烧银丝炭,出门坐马车抱手炉,哪里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屋子,看着门窗周全并无破败之处,装饰摆设也无不精致,可一进去就觉得寒意透过衣服直直地向骨头里沁过去,简直没处藏没处躲。
她忍了一阵忍不住,便叫丫鬟来添个炭盆,那丫鬟答应得倒是爽快,只是炭盆却迟迟不来,一追问便笑眯眯地道正烧着呢,态度脾气谦卑得让人没法子多说什么,再三追问便又不好意思。
不得已开口要壶热茶,这个来得倒是痛快,不过茶水并不是热的,虽说也不是凉的,但温不烫手的温度进了这屋子不一会儿就凉透了,只沾一沾唇都觉得冷。
也不能说丫鬟不周到,跟着茶水一同端过来的还有点心水果,绿豆糕、马蹄冻、芸豆卷并西瓜、金桔、雪梨,层叠有序地摆在一个黑红漆盘里,镇上冰,再点缀了时令鲜花,看起来十分精美。
也看起来十分的冷。
时盛容不一会儿便冻得脸色发青,好在胭脂涂得厚,一时看不大出来,可她浑身难过得紧,吃喝不下,坐立不安,双手藏在袖子里握着,冻得骨头都疼了。
然而权王迟迟不来。
时盛容问了几次,丫鬟都到权王公务繁忙,还未回府。
绿尺劝了几句,道:“想是权王妃闹了您方才的威胁,故意给您好看呢,娘娘耐心,只等见了王爷,便什么都好了。”
时盛容气得浑身发抖,脑子一热便往屋外冲,道:“有什么了不起!权王爷势大,我去见相王就是了!”
然而却被一众丫鬟婆子拦了回来,为首的妙谛和蔼地道:“我们娘娘既然答应了容侧妃娘娘,就一定会让您见到王爷的,请您稍安勿躁,耐心等待。”
一句话将时盛容送进屋子,关上了门。
时盛容骂了几句,外头丝毫没有回应,后来骂得渴了,想喝水,却是凉的,不喝,嗓子又干得冒烟,不得以尝试着喝一口,便觉得那水仿佛冰一般直直坠入小腹,冻得她狠狠打了个哆嗦。
绿尺忙扶了她,劝道:“娘娘莫要闹了,且不说眼下受罪的是您自己,就算闹大了,又有谁能为娘娘做主呢?当务之急,是先见到权王殿下才是。”
一番话总算惊醒了时盛容,她偷偷来见权王,不就是因为在荆王府没有出路了吗?此番就算受了委屈,难道回去还能同时吾君和荆王诉苦吗?
时盛容又气又恨又委屈,愣愣地掉下几滴泪来,道:“你说,权王妃真的能让我见到权王殿下么?”
绿尺道:“一定能的!权王妃若不是因为不得不安排您见权王殿下心里有气,又何必如此磋磨您呢!”她理了理时盛容的鬓发,笑道:“让奴婢为娘娘整整妆吧!一会见了权王爷可不能失了体面。”
“你说得有理。”时盛容见绿尺从怀里掏出了一套精致的胭脂水粉,不由感激握了握绿尺的手,“幸好我身边还有你这么个贴心的。”
绿尺垂着头摆弄着脂粉,“娘娘哪里话?能够伺候娘娘,才是奴婢的福气。”
不一会儿,绿尺帮时盛容整好了妆,时盛容看着镜中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的自己,不由得自信满满道:“什么王妃!度量如此之小!一会儿见了王爷,我定要同王爷分辨一番。”
这话才说完没多久,就好似被贺兰纤云听到了似的,屋子被人推开,一溜进来数个丫鬟,将屋内四处摆了烧得旺旺的火盆,茶水换上了滚烫的,水果点心撤下,换上了刚出炉的枣泥酥、肉松蛋卷、姜丝糖和紫薯芋圆羹。
时盛容手里抱着个热腾腾的手炉,不明就里地看着屋里丫鬟井然有序地忙碌,一时没有注意到竟有丫鬟拿着手炉在被褥里滚了一圈。
绿尺显然是瞧见了,但很快别开了目光,什么也没说。
丫鬟很快地忙完了,屋子也热了起来,时盛容抱着手炉,舒舒服服地喝了口热茶,再吃了几块点心,身子渐渐暖和过来,她这才觉得整个人都缓过来了。
就在这时,屋门一开,有人迈步进来,锐利的目光在屋内很快一扫,直直落在时盛容脸上,“听说你要见本王?”
他气质端雅,着一身未换的朱紫朝服并不显得十分迫人,只多添了几分贵气,却又并不令人觉得高不可攀,他徐徐走近,收起眼中的锐气,露出一个仿佛阳春三月的和熙微笑。
“妾……容儿给王爷请安。”时盛容盈盈下拜,等不及他叫起便抬起头,心里紧张得碰碰地跳。
理应是这个人才对!
理应是他才对!
这个人,无处不是她心目中高瞻仰望的主君模样!
“起来。”厉晞弯下腰,长臂探向她的腰际,握住她松松叠住的双手将她扶了起来,赞叹地望着她,道:“美人如花隔云端,本王怎么能舍得看着你跪呢?”
时盛容呆呆地看着他。
厉晞引了她坐下,放开她的手,很是有礼地坐在主位,身子微微前倾,目光专注,认真地问道:“听说你有机密要事想要告诉本王?”
“是。”时盛容这时又觉得屋子里太热了,脸颊热得发烫,脖颈似乎出了汗,黏腻得发紧。
厉晞温和地问道:“是什么事呢?对你自己有没有什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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