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只能放弃,但这样一来,严大用就成了半个知情人。”厉晫冷笑道:“夏杨确实是个聪明人,当时的情况,温贵妃要杀她,母妃也不可能容下她,她为了保命,便索性委身跟严大用做了对食。”
时吾君微微一笑,“凭严大用是护不住夏杨的,但当时敌我分明,时间又有限,温贵妃想要一口气同时除掉两个有所戒备的人却也不太可能,而他们两个只要活着一个人,就必然会认定死的那个人是被温贵妃灭了口,介时只要豁出命去往父皇面前一跪,温贵妃即便不死也要脱成皮。”
厉晫道:“温贵妃无奈之下,为了封住夏杨的口,只有暂退一步,将她调至冷宫做了掌事宫女,这事就算了了。她们彼此都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再做那多余之事,倒也风平浪静了这么多年。”
“所以夏杨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严大用出事,因为严大用活着,她才能活。”时吾君思忖道:“为了保住严大用,她就只好去找温贵妃。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夏杨不会毫无把握地去,她应该是带上了那块血玉。而温贵妃,就算被要挟之后怀恨在心,也不会在严大用还活着的时候就立刻发作。所以,她必然是给了夏杨钱的。从玉鸾宫到冷宫必要经过御花园,夏杨如果是死在那里,那么她死前应该没有再见到严大用,身上的钱理应还在。”
但是,听厉晫的口述所知的消息中,在夏杨身上除了那块血玉,并没有发现其他值钱的东西。
她微微侧头,目光如萤火般明明灭灭,“钱呢?”
与此同时,大理寺内,李木禾霍然转身,疾步匆匆地向身边辅佐办案的评事道:“传安胜父子,另外,立刻派人去搜他们的屋子!”
严大用虽然不知道温贵妃和夏杨因为什么反目,但其他的事情却都是知道的,一五一十说了之后,李木禾自然能猜出夏杨一定是握有温贵妃的把柄,所以才敢去找她要钱。
既然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拿出来的把柄,温贵妃措手不及之下,为了安抚夏杨,一定是会把钱给她的。
但严大用没有拿到那笔钱,而夏杨身上也空空如也。
如果最先发现尸体的人安胜干父子两人没有拿那笔钱的话,那钱就很有可能是被凶手拿走了!甚至于,如果在安胜干父子处发现那笔钱的话,他们两个也脱不了嫌疑!
这笔钱就是最大的证据,如果钱在谁那里,谁就最有可能是凶手!
“现在可是晚上……”那评事犹豫道:“再有,下官以为,是不是应该确认一下严公公之言的真伪?”
入夜之后,非极紧要之事不开宫门,万一严大用说谎误导了他们的判断,最终什么都搜不到的话,该怎么对皇上交代!
李木禾半步未停,果断地道:“夜长梦多,若是再耽搁下去,说不定凶手就将证据销毁了!你只管去办,出了什么差错我一力承担!”
话已至此,那评事自知多说无用,摇着头去了,只暗道这新来的上司还是太年轻啊。
而就在李木禾一番布置的同时,玉鸾宫内,春棠正瞪着桌子上的一包金锭子发呆,浑身不住地哆嗦。
事到如今,她就算心思再粗也想到了,她怕是被人算计了!
昨夜她回房后,在桌上看到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两行字:行宫廊桥夜半时,御园水榭二更天。
她顿觉浑身的血都凝住了一般。
这字条的上半句写的是她当年在行宫奉命要将夏杨灭口的时间和地点,那么下半句显然是在约她今夜二更到御花园一见。
这件事当年只有她自己、温贵妃、夏杨和严大用那个阉人知道,那么,这其中是谁要约她相见?
温贵妃自然是不会的,那么要么是夏杨,要么就是严大用。
怎么,上一次侥幸没死,这次是要送上门来吗?
春棠又是心惊又是恼怒地想着,她是个死心眼儿的,顺手就摸了一把剪刀收在袖子里,然后早早就去了御花园等,果然在二更天快过去之时看见了匆匆而来的夏杨。
夏杨一见她就露出惊恐的神色拔腿就跑,而她满怀惊惧愤怒而来,且并不知道夏杨已经去找过温贵妃,她满脑子想着在没听到合理的解释之前可不能让夏杨就这么跑了!
她的功夫虽说是花拳绣腿,但拿住一个夏杨也是毫不费力,可就在她将夏杨擒住掏出剪刀想要问个清楚的时候,忽然后颈一痛,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之后,她发现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御花园的水池旁边,就是身子湿了半边,北风一吹彻骨的冷,放眼放去,整个御花园里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猫叫。、
她心生不祥,却无计可施,只能先回到自己房中,第二天人就有些发热,派小丫头到主子那里告了假,她昏昏沉沉睡了大半日,醒来之后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包金锭子。
她是温贵妃近身的人,管着主子的库房钥匙,银钱之事也都参与,所以她一眼就认出这是温贵妃的私房,温家年年孝敬宫里娘娘时送进来的。
可为什么,会在她的房间里?
一叠声地叫唤了小宫女来问,却都说因知道春棠姑姑身子不舒服,所以不敢惊扰,连走路经过门口都是小心翼翼的,更是没见谁进来过。
春棠怒极,将人都赶出去,一个人关上门,瞪着那包金锭子呆了许久,猛地想起一件事,连忙扑到昨夜换过的衣服里找了一阵,立刻惊恐地发现,她昨天揣去的剪刀,不见了!
但究竟是在御花园的时候就不见了,还是回来之后才不见的,她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恐惧将她逼出了一身的汗,热是退下去了,可人也傻了。
正惶惶之时,温贵妃急招她过去,待她收拾完毕跟着主子到了御花园,这才发现夏杨死了,主子是想抢回她的尸体!
想起昨夜的事,当时她便有些慌了神,幸亏那时候两位主子正剑拔弩张,没人注意她,而她当时仍不知道夏杨昨夜威胁过温贵妃要钱,所以还能勉强安慰自己说这或许只是巧合,与她无关。
可温贵妃回来后却和她说了夏杨要钱的事,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屋子的那包金锭子很可能就是夏杨拿走的那些,她这才真的慌了,谎称身子不舒服,匆匆忙忙回了屋,瞪着那一包金子越发地绝望起来。
因为她知道,她昨夜在去御花园的路上曾经碰到过几个人,那位查案的李大人不消怎么费事,便可以知道她昨晚是去过御花园的。
或许这会儿正带了人来搜……
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猛地将那包金锭子揣在怀里,慌张地满屋子转着,恨不得立刻挖地三尺把这金锭子藏起来。
就在这时,她屋子的门被撞开了。
李木禾一脸肃穆地道:“搜!”
一包金子滚落在地,发出悦耳的金石之音,春棠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奴婢冤枉!”
扫一眼满地黄金,李木禾面无表情地道:“本官还什么话都没有说,春棠姑姑不需要如此心虚。有什么话,请姑姑到大理寺说吧!”
昨夜经过御花园的几个宫人名单他其实早就得到了,但却一直按捺着没有打草惊蛇,在搜查了安胜干父子那里却没有得到任何结果之后,他菜当机立断命人分头去搜查名单上宫人的住处,而因为严大用的话,他自然而然就将春棠列为重点嫌疑犯,是以亲自待人前来。
果然不虚此行。
春棠心里一惊,抬头看向李木禾,见他神情公谨清明,身子一软,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李木禾命人将屋子搜过了一便,又将那包金子揣进怀里,正要带春棠回大理寺的时候,温贵妃匆匆赶到。
一阵环佩叮当之中,她娇喘着喝道:“都给本宫站住!”
李木禾一进玉鸾宫她便得到了消息,虽不知李木禾为什么突然要搜春棠的屋子,但她至少知道李木禾既然敢深更半夜敲开宫门来搜,那一定是有相当的把握能从春棠的屋子里搜出些什么,而不论春棠出了什么事,都将对她极为不利,所以连忙换了衣裳匆匆来拦人。
春棠绝对不能出事。
春棠跟了她这么多年,不单单是当年暗杀夏杨之事,其他隐私也几乎都知道,如果春棠被抓进大理寺,严刑拷打之下说了多余说的话……那她……
温贵妃只要稍微一想那后果就好似死过一回似的,所以尽管她知道这么做有包庇的嫌疑,可她还是不得不来。
李木禾躬身道:“微臣见过贵妃娘娘。”
温贵妃暗自镇定一番,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袖子,冷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压力,“李大人,三更半夜的,您为何要带走本宫的人?”
李木禾却道:“娘娘来得正好,本来微臣怕打扰您休息是想明日再问的,但既然您来了,那微臣也就不等明日了。”他再施一礼,身子微微一错,巧妙地挡在了温贵妃和春棠之间,道:“微臣经调查得知,昨夜夏杨姑姑死前曾来找过娘娘借钱,下官想要知道娘借了多少银钱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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