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萱嘟起嘴,道:“母妃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我就是不懂,为何我们见个面,画个画,总是要遮遮掩掩的。”
连动抿着唇,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厉萱。
厉萱跺了跺脚,“好嘛,那你说,要怎么办?”
连动这才笑了,道:“这是北门,公主还是从东门走吧,离宝觉寺近些,我也放心。只是恐怕要劳公主等等微臣了。”
厉萱眉开眼笑地道:“就这么办,我走了,你可要快点来。”
连动点头,道:“微臣送了荆王妃之后,就去见公主。”
厉萱一听连动还要送时吾君,不觉又生起气来,但又怕连动生气不好发作,只好气呼呼地走了,也没对时吾君打个招呼。
时吾君也没叫她,盯着连动止不住地笑。
当着厉萱的面还要坚持送她,真是什么时候也不忘给她找麻烦。
连动仿佛没觉得自己的言语有什么不妥,望着厉萱的背影转过宫墙,拢了拢袖子,对时吾君关切地道:“耽搁了这么久,冷了吧。”
时吾君冷冷地看着连动,道:“你若是以为哄萱儿那一套伎俩对我也有用,怕是想错了。”
连动失笑道:“我怎么敢对你动心思?我是真的担心你。”一副无辜的样子。
话到为止,时吾君也不多纠缠,举步往宫门处走。不想方才真摔得狠了,膝盖一时没使上力,腿一软,亏得思凰扶稳了,才没再次摔倒。
连动忙蹲下去,伸出手去犹豫了一下,轻轻碰了碰时吾君的膝盖,“很疼么?”
时吾君躲开一步,冷笑道:“方才也没见你挂心,这会又献什么殷勤。”
“你知道嘉阳公主她……”连动长叹一声,有点尴尬地站了起来,道:“便是你如今是她正经嫂子,她也没把你放在眼里,我又能拿她怎么样?”
时吾君依旧冷笑,道:“你也用不着解释,我难道还不清楚你对女人的手段?”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你也忍心这般挖苦我……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是真的,只是……”连动愣了一会儿,转过身,“算了,走吧。”
一路无话,连动到底是将时吾君送到了马车上,目送着她离开。
马车里,思凰帮时吾君倒了杯热茶暖身,挑开车帘往外一看,见连动仍站在宫门口,望着她们的方向,越来越模糊的人影,竟站成一副痴痴的模样。
放下帘子,她硬声道:“还在看呢,做戏到这分上,也不容易。”
时吾君啜了口热茶,暖暖的甚是舒服,半眯了眼,道:“他也不是全在做戏。这么多年的情分,比起别人,总是深厚些。”
思凰道:“但他和嘉阳公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怕厉萱早已被连动收在掌心了。
“萱儿是最得宠的公主,若娶了她,自然大有好处。”时吾君闭目而笑道:“至于对我,有情分是不假,但他也不至会为了我去做那些对自己没有益处的事。”
思凰露出轻蔑的表情,道:“怪不得当年你宁可同意丞相将你许给太子,也要断了他的念头。这样的男人,怎么敢和太子抢人。”
时吾君回想起当年的事,吃吃一笑,道:“他也不是不敢,只是觉得我嫁给太子,总比嫁给他有用的多。”
思凰皱眉,“你的意思是……”
“你以为他今天为什么来?”时吾君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道:“不过是过来确认我在荆王心中的地位,以此来确定,我对他究竟还有多少用处。”
掌灯时厉晫还没有回来,时吾君传了话,在枕霞阁与众女眷一同用膳。
厉晫果然不负“色”之一字,除了正妃时吾君,侧妃时盛容,还有徐晓鬟、姚云珠两位庶妃,薛、林、夏三位夫人,侍妾四人,其余那些一夜春宵的无名无份的,一时也数不过来。
枕霞阁在时吾君所住的泠波居以西,平日多是清净,今日忽拥进这许多环肥燕瘦,各具姿色的女子,一时喧嚣,好似百花齐放,堪比盛景。
照这么看的话,皇上斥责厉晫色令智昏,好像也不无道理。
目光在那些漂亮的脸上一转,时吾君淡淡开口,“似乎是少了个人。”
室内忽地静下来,在座的女人都默不作声,好似什么都不知道,却神色各异。
“周管家。”时吾君问伺在一旁的王府管家,“姚妃怎么没来?”
众人都是心惊,屋里这么多人,时吾君是嫁到王府第一天,怎么一眼就知道缺席的是姚妃?
周锦恭敬地道:“回王妃,姚妃并未派人说明原因,奴才也不清楚。”他偷眼觎着时吾君的脸色,“奴才这就派人去问。”
“没有必要。”时吾君摆摆手,“传我的话,姚妃禁足一个月,其间无论何因何事,都不许踏出居所一步。”
她不想来,正好,她也不愿意瞧见她,不如永远都不要来了。
说完,再不多说话,提起筷子,开膳。
众女表情各异,有深思的,有担忧的,更有看好戏的,或偷眼或直视地向周锦看去。
周锦是厉晫的心腹,他的态度,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厉晫的态度。
见周锦毫不犹豫地派人传了话,众女不由得暗暗心惊,又忍不住看向时盛容,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没听说王爷对这个时吾君另眼相看啊,莫非,王爷竟这般爱屋及乌?
过一会儿去姚妃飞翎阁传话的人回来,周锦在时吾君耳旁低语几句,时吾君淡淡道了声:“不用理她。”
姚妃之事便再无人理会。
吃过饭,时吾君细声和气地道:“今日将姐妹们叫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彼此认识一下,今后走到哪儿不至于不认识自家人。其他的,我也没什么要求,晨昏定省都不必了,只一条,安安分分守着规矩,别给王爷惹麻烦就是了。”
说完这句,再不赘言,扬手放了众女离去。
厉晫回来时已是深更,时吾君已换了寝装,正倚在软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盹。
厉晫见了,心中的郁气稍微散去了些,总算还知道等着。
脱下带着阵阵冷气的外袍扔在时吾君手边,厉晫搓了搓有些冻凉了的手,瞥着被凉气驱走睡意的女人,“府内的事,我不管你怎么处置,总之,别给我找麻烦。”
从榻上坐起,把厉晫的外袍随意折了几下交给若拙,时吾君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姚妃怎么着王爷了?”
厉晫接过若初递过的热手巾擦手,道:“本来就烦,一进门听见女人哭,更烦。”
时吾君接过思凰递上的热茶捧至他面前,对思凰道:“吩咐下去,姚妃违背王妃的命令,禁足期间私自出门,罪加一等,加罚禁足三个月。院内仆从,每人鞭二十。若姚妃再犯,所有人等,逐出府去。”
厉晫瞄了她一眼,喝了一口,“本王有些饿了。”
如此态度已然说明了他维护她王妃的权威,允许她凌驾于王府其他女人之上。
思凰心领神会出去传令,丫鬟们鱼贯而入端上宵夜。
厉晫草草吃了几口就让人都撤了下去,整个人懒洋洋地歪在榻上,手中握了只浮莲纹白玉酒杯,慢慢地转动着,“三个多月了,太子谋逆一案所涉及之人已经查得差不多,该结案了。父皇今日宣我们兄弟几个过去,就是商议如何处置太子。”
时吾君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道:“太子谋反虽满朝皆知,该抓的抓了,该死的也死了,但最后还是得给天下一个交代。”
厉晫揉揉眉心,露出三分冷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父皇如今到底是怎么想的,上一回他单独试探我也就罢了,这一回竟将我们三个一块儿叫过去,你说,当着父皇的面,当着兄弟的面,我们能说什么?”
赐死或是流放?
留太子一命,未必就是真仁厚;按律处死,也未必就是真公平。到最后只能什么都不说,但即使这样,也一样是错。
时吾君沉默地帮他续满了酒,没有接厉晫的话,反而开口道:“妾身有一事相求。”
厉晫微微愕然,这话锋转得太快,“你说。”
时吾君水晶似的眸子闪了闪,“妾身的长姐是太子侧妃,正与太子一起被囚于宜台,臣妾想见姐姐最后一面。”
厉晫眉峰一挑,审慎地望着时吾君,她这个时候提出要见太子侧妃是什么意思?
“好。”他放下酒杯,想了想没有多问,“依你。”
不论怎样,她总不至于害他就是,这一点,他不知为什么十分笃定。
“谢王爷。”时吾君盈盈一笑,娴雅静美如一支含苞待放的夹竹桃。
“还有一事。”既然时吾君没有对方才的话题发表意见,厉晫也不会事事都追问她的想法,也转了话题道:“父皇告诉我,已经有人奏请,说为了与璧琉国永结共好,应当为嘉阳公主和安王赐婚。”语气渗出几分薄怒,“既是已是质子,又何须和亲!这帮没用的东西,正事不去管,偏要插手皇帝的家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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