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太骂的话不重样,而且还很难听,比如绝八代,苦八代,绝你家苦恼盖,乌龟王八蛋,生了小孩没PI眼,不是人养的货,你骗我的钱买药吃,你头上长疮脚上流脓,你出门让车撞,你雨天遭雷劈,你欺负女人你不算男人等等。
三姨太把她毕生所听到的最难听的骂人话都过了一遍,期间还拖着音带着唱,抑扬顿挫起了调,虽然这不是三姨太撒泼的处女作,但是这回与往回不同,这回三姨太是使尽了洪荒之力的。
人们见三姨太这个样子,都纷纷缩进自己的店里,害怕一不小心沾染到自己。
曾大爷皱着眉,走的飞快,害怕三姨太一个健步追上他,找他蛮缠。
没想到这么俊俏的女人,竟然是个泼妇,曾大爷一路思讨,该怎么样打发她走而不惹毛了她。
三姨太骂了好大一会,也没有个看客,便歇下了。
她中午饭也没有做,坐在那里发呆,林荣坐在床上,不知道该怎么跟三姨太说,也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办。
到了下午,曾大爷带了两个家丁,又到官府那里带了两个跟自己关系不错的官差,目的也就是吓唬吓唬三姨太,不要闹事就成。
人们见曾大爷带了两个家丁,又有两个官差跟来,于是又都从店里出来,远远地看热闹。
三姨太不理不睬,依旧坐在那里勾着头。
“呐!”曾大爷手里拿着房契,以及跟老肖的那张合同,都递到三姨太眼前道:“你可看准了,我没有骗你吧?”
三姨太看了眼那上面的日期,果然是今日到期。三姨太心里隐隐作痛,尼玛,这本来是开张大吉,却变成开张大凶了,是不是搞错了日期?早知道这样还炸什么鞭炮?费钱!
三姨太心里这么想,但面儿上依旧像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
一个官爷道:“夫人,你这就准备准备吧,人家曾大爷说了,今晚不搬,你明天搬,好吧?!”
“我不搬!”三姨太半天来了一句,“我交了房租的我凭什么搬?”
“咦?”曾大爷道:“我什么都让你看了,你怎么还不明白?是老肖骗了你,我又没收到你的钱罗?你当然得搬!”
“反正我交得是这间房子的钱,我当然不搬!”三姨太态度强硬道。
“你再胡搅蛮缠,你信不信我把你抓到大牢去?”一个官爷把腰刀往前横了横。
三姨太的火腾地冒出来了,她呼地从墩子上站起来,对官差吼道:“你当老娘是三岁小孩呀?吓谁呢?来来来,抓我,抓我。”
三姨太说着话,把双手往官差面前送,一直逼官差退了两步才罢手,嘴里却道:“老娘可不是被人吓大的!老娘还真就不信,郎朗乾坤,大天朝天下,竟然还有你这么个官爷?我倒要问你,你拿了曾家的多少好处?凭什么替他说话?老娘的钱被姓肖的骗去,你不说这会子去查案子,还来欺压老娘,老娘命怎么就这么苦哇······”
三姨太往地上一坐,又开始哭唱起来,“老天爷,您就睁睁眼,这是什么世道啊,我们母女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做点小生意被人骗,如今官差来压人,老天爷呀,您还让不让人活了呀,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遭这报应啊,我干脆死了算了呀······”
“哎哎!”一直没有说话的另外一个官差,年岁比较大些,他对地上的三姨太道:“我说这位大妹子,你可别胡说,谁欺压你啦?你说你有怨喊冤,你被骗了,就去报案吗,你这样胡闹,能闹出什么来?”
三姨太听了这话,哭声戛然而止,她马上从地上爬起来,对那个上了年岁的官爷道:“好,您是官爷,我这就报案,我交了一年的房租,还付了家具的钱,这会子曾、曾大爷他说要撵我走,还讲不讲理啦?”
“咦?”曾大爷皱着眉头道:“你要看房契,我给你看了,房子是我的你晓得吧?”
“是你的!”三姨太点头道。
“那这上面写的日期你看清楚了吗,噢,你不识字,我读给你听,噢,我读不算,我让······”
“谁说老娘不识字?”三姨太瞪眼道。
“噢,你识字啊!”曾大爷又把那个合同拿到三姨太面前道:“你看清楚了,日期是今儿个吗?”
“是啊!”三姨太点头道。
“那不就结了吗?”官爷道:“那曾大爷让你明日搬,已经是宽限日期啦!”
“哎哎。”三姨太用手指着那位说话的年轻的官爷胸口道:“你这人怎么还向着他说话?我是续交了下一年的房租的,你说我没交给他,我一来我认识他么?我又不知道他是房东,再说了,他说他没拿到钱,谁信啦?谁知道他有没有和那个姓肖的伙起来骗我?”
“这不可能!”那个年轻的官爷道,“曾大爷是什么样人,我们大伙都是知道的!”
“瞧你这话说的,还说没向着曾大爷说话!”三姨太没说姓曾的,而是把曾大爷挂在嘴上,“你不查,你怎么知道他们有没有勾结?”
“哎?”曾大爷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个女人怎么耍起无赖了?
曾大爷还没有说话,那个年岁大点的官爷挠头道:“大妹子,这样好不好,你跟我去衙门,这案子让老爷来判,这你没意见吧?”
“行,我这就跟您去!”三姨太爽快地一口答应了。
三姨太要跟官爷一行一起去,林荣慌了,她抱着门框喊了一声,“娘,那我怎么办?”
三姨太想了想,想到自己以前的经历,自言自语道:“我也不能把你丢在这里看门,我也不放心啊?!”
于是回头锁上门,带了林荣跟着他们一行人去了衙门。
老爷升了堂,三姨太带着林荣跪在那里,老爷把惊堂木一拍,林荣吓得身子一抖。老爷还没有开口,三姨太倒先说话了。
“老爷,我的青天大老爷啊,您别吓着这孩子,我这孩子她胆儿小,别吓出个好歹来!”说着话,三姨太把林荣搂进怀里。
“嗯?嗯!”老爷坐在上面,看着下面三姨太怀里的林荣,她就像个受伤的小鹿,眼神里满是恐怖地看着他。大老爷清了清嗓子,才慢条斯理又温和道:“孩子,别怕,你们有什么冤屈,尽管说,老爷我自然是要为你们做主的!”
三姨太就把前前后后的事实说了一遍,然后把自己与老肖的合同递上,三姨太道:“老爷,至于曾大爷有没有跟那个姓肖的串通好骗咱这一对弱女子,是不是还请大老爷把那姓肖的捉拿来,咱当堂对质,搞搞清楚?”
“唔,没毛病!”大老爷身子往后一仰道。
“如果是曾大爷没跟姓肖的串通好,小女子愿意当面向曾大爷赔礼道歉,并且在这查案期间咱母女所住的房子,咱租金一文不少,如数奉上。”
“唔,没毛病!”大老爷身子前倾,道。
“可是!”三姨太把林荣放到一边,然后把头一磕到地,“若是曾大爷与那姓肖的合谋骗咱这对弱母女,还请青天大老爷为我们母女做主!”
“这你放心!”大老爷坐在堂上,拿起惊堂木,看着林荣,又轻轻地放下,对下面的三姨太道:“本老爷一向是秉公执法,绝不徇私舞弊!若是曾大爷骗了你,我自然要为你们做主,不会放过他!”
“哎呀呀,我真是见到了青天大老爷呀,来,容儿,快给老爷磕头,有青天大老爷为我们做主,我们就不用担心有人欺负我们啦!”
说着话,三姨太带着林荣给上面的官老爷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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