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莳乔道:“我没你想的那么难过,也没有……那么脆弱。二十三年都过来了,有什么父子情兄弟情要在这时候出来冒头。”
说着揉揉她发顶。
戚素拍掉他手,“别碰!拢沙好容易才梳好的!”
俞莳乔举起手,“好不碰不碰,我家的小姑娘要生气了。”
戚素:……
真的,每次被叫小姑娘她都很……不自在。
“你别这样唤我,很不舒坦的。”戚素瞪他一眼。
俞莳乔觉着这一眼真是百转千回勾人的很。
忍不住要凑上前去时候被戚素一只手指头抵住。
“俞莳乔,我同你讲件事……”
俞莳乔看她颇为难言的表情,不禁也严肃起来。
“什么事?”
“我告诉你啊……其实我已经二十六岁了。”
俞莳乔:……
反应了好半天才晓得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然后就又揉了揉脑袋。
戚素又一次没好气道:“说了别揉还揉,我说的实话……爱信不信的。”
俞莳乔:“算你三十三,如今也同个十四岁差不离儿。”
“……这话是夸人使的么?”
俞莳乔笑:“当然是。”
“哦。”
信了你的邪呵呵。
其实她说之前还颇有些惴惴。
因为年龄差什么的,总感觉像是在占俞莳乔的便宜啊。
俞莳乔:“瞎想什么?你多少岁在我眼里都一样。”
“真的么?”戚素星星眼。
“嗯,和小孩子一样蠢。”
戚素:……
这样的男朋友还是别要了吧。
俞莳乔笑。
戚素:“算了,同你讲正经的,你反倒耍起嘴皮子来,不同你讲了。”
俞莳乔笑。
她难得有这段时间这般坦诚时候,俞莳乔觉着很满足。
当初可是如何逼问都不半句不提自个儿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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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宴会,同那些大家族里的又有所不同。
戚素觉着最大的区别,就是在那些人家里可以见到贵妇们谈笑晏晏的盛况。
而在这,便只余肃穆的人和景。
没有人讲话,交头接耳也很少,在皇帝落座之后更是如此。
没半点子人情味儿。
左右俞莳乔都长歪了,无论在哪都一样。
在皇宫里只是更严重些。
但戚素觉着不论怎如何长歪了,他在她面前都是最好的他。
虽则有时候……是讨人厌了些。
俞莳乔就在她身侧,发现身边的人不知何时开始盯着他瞧。
他对口型,“怎了?”
戚素笑着摇摇头。
“好看。”
她也回口型。
俞莳乔看懂了,很想上前去揉她的脸。
只是即便是预备役的皇子妃,依旧坐的八丈远……在俞莳乔看来是这样。
戚素冲他吐吐舌头。
俞莳乔心道,便这般样子也好意思讲自己二十六了么。
面无表情转回头来。
戚素自己玩的没什么意思,便回过头来盯着桌上的小点心。
想到一会子即将到来的大戏,心里便不大平静。
要不……先吃点点心准备一下?
想着便就这样做了。
皇帝对身边的太监说了句什么,那位公公对身边的宫女也如是耳语几句,接着面前的条案上头便开始上席。
其实想想不来这种地方也蛮好的。
虽则享受不了什么皇家特贡的山珍海味,但至少吃的能爽快些。
不必像现在这样装,呸,她本来就是来着,大家闺秀什么的。
心下叹气,执起银箸,吃的分外小心。
俞莳乔看她看的十足想笑,面上却不大显。
戚素也不大看他。而是更感兴趣的不时瞥向首位的明黄色,以及身边坐着的两位“司马昭”皇子。
俞琤察觉到什么,抬眼向这边看来。
戚素立马收回眼神。
俞琤心头不大快意,却不晓得为何。
胜败就在此一一举。
可别起什么岔子。
他执起茶杯来喝茶,借着茶杯挡住半张脸的当口瞥了上首的皇帝一眼。
气色奇差。
心头冷笑一声,这便是最后一晚了。
再也不必瞧见他这张脸了啊。
哈。
他这些小动作尽皆落入暗处清弦的眼中。
暗自摇头,这位七皇子原本做事应当是很稳妥的,怎的这回也这般莽撞。
不晓得事情若是太顺利,只可能是敌人放水了么。
俞莳乔其实什么也没做,真正放长线钓大鱼的是上头那人。
终究是抵不过人家老狐狸筹谋多年。
这就是儿子同老子的区别。
+
俞莳乔拿起面前酒杯,执起后倾的瞬间尽数倒入袖中。
他朝戚素看了一眼。
小姑娘面前酒杯中的果酒依旧是满满的,半分未动。
也好。
虽则那酒杯里并不是什么烈性的毒,只是药三分毒,这样子对她还是好些。
戚素察觉到他目光,看了酒杯一眼,又疑问的看向他。
俞莳乔微微点点头。
戚素又看他的酒杯,接着瞪他一眼。
那意思是你还喝?
俞莳乔只好又扯了扯自己微湿的袖口。
戚素松了口气。
最近事情太多,她都已经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阴谋论者了。
好戏还未开锣,戚素只好先多吃点。
环顾四周,似乎女眷里头数她的盘子空的多。
……
没关系,过一会子她们便都不会记得谁吃得多吃得少这件事。
皇帝这时候像是才想起来什么似的,站起来颇为勉强的说了几句祝词。
戚素不晓得这是不是也演出来的。
想必那脸上该有些失望的。
对儿子要杀自己的失望。
只不过儿子都以为那只是药物作用下的倦怠罢了。
除却俞莳乔和几位不大相干的皇子。
她没有去问俞莳乔这件事的兴趣。
虽则他一定从头至尾了解的清清楚楚。
皇帝开席过半才想起来要说话这件事,太不寻常。
在场的人都注意到了这点子不寻常。
却各有各的想法。
譬如俞琤俞琰心头便只有计划即将达成的快感。
和疯狂。
权利的诱惑,在这一刻是大过一切的。
他们因为自己父亲的失态感到变态的高兴。
戚素心中暗自摇头,这样可还有什么意思。
这下不光俞莳乔,连戚素都觉有些恶心了。
这时一个上菜的太监突然食盘一斜,一盘油腻腻的不知是什么的食物就这样浇在了俞莳乔的前襟上。
戚素真是觉着好笑,这小太监泼的也太卖力了些。
人家的固定套路是顶多脏个袖口,你可倒好,干脆将前面打湿了。
这下就是无论如何也该要离场换衣裳了。
好戏,开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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