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谦傻了。
圣心难测啊……
可他也不敢妄自揣测这大馅饼能落到自己头上。
果不其然,皇上下半句道:“老七这回倒是不赖,朕还当他同……同老八似的一贯不操心这些,没成想才去第一天就干净利落将两个知州下了牢。手段倒是颇狠厉。”
俞琤?原他也在柳州不成?什么时候去的……
真是不枉他隐王的名号。
皇上以为他不喜政事过得清新脱俗快要归隐一般才给了他这般封号。
这厮倒是玩的一手好遁地之术……来无影去无踪的。
周瑾谦心思百转千回,嘴上却道:“七皇子自小天资过人,想也是无心插柳便能成荫。”
狗屁!纯属扯淡,这厮私下里蝇营狗苟不知几何,说出这话来周瑾谦都能把自己恶心死。
鸿昌帝点了点头,“确是如此,老七从小就伶俐得很。”
周瑾谦实在不想跟皇帝讨论那个儿子更厉害这档子事了,可又不好打断。
幸好他老人家自己拽了回来,“诶?方才问你想要什么,你可还没说?”
“……臣的确没什么想要的。”
“朕仿佛记得,今年你也有二十六了罢。”
周瑾谦心里腾地涌起不祥的预感。
却只能恭敬道:“是。”
“可有喜欢的姑娘?”
周瑾谦觉着,若他说没有,皇上定是要指一位给自己了。
果不其然,见他不答话,皇帝接着道:“若是没有,我看那……”
“有有有!”也是迫不得已打断,此时也顾不上是不是会惹了这位不悦。
他不想娶那些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皇帝并没着恼,反而饶有兴致地扫了他一眼,“这般耐不住,快说来听听是哪位千金?”
周瑾谦一咬牙,道“听闻镇国公府大小姐性子颇好,臣……心悦她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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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素回去之后还觉着面热。
这人说话真是向来没个把门。
什么话都这么直言不讳的往外倒。
还真是不知婉转为何物。
她当场被堵的哑口无言,颇没出息的快步走在前头。
俞莳乔怕她窘迫,刻意放慢脚步没有追上去。
却也慢慢跟在后头不时留意前头人。
那些说出来的不放心的话都是真的。
他真恨不得把她当个玉佩一般拴在腰上才好。
只可惜这个人拴不住的。
他渐渐明白这个道理。
直到眼见着戚素进了镇国公府,俞莳乔才面无表情离开。
清弦突然现身:“主子,三皇子回京了。”
俞莳乔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
“怎么最近消息都这么滞后么?”他表情不变,只眼中透出些凌厉。
……从昨晚上到今儿个晌午您倒是给我个空当提上一提。
“是属下之过。”
俞莳乔摆了摆手,“无妨,左右他回不回京也没什么分别,他不过就是个摆着还嫌丑的摆件罢了。那人教他出来撑门面,真是高看了他。”
清弦道,“三皇子回了,可……七皇子还在柳州。”
俞莳乔沉思了一瞬,明白了他的意思,“呵,还真是双管齐下,周瑾谦那厮今遭是怎么着也讨不着好了。”
两人正于街角一隐蔽处谈话,身边突然急匆匆又跑来一人。
是另一名手下。
见他虽气息还算稳却额头上挂着汗珠,俞莳乔沉声问:“什么事?”
“主子,周大公子他要娶戚小姐!”
俞莳乔的脸迅速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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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当事人自是对宫里那一桩事一无所知。
她怀揣着满腹的心事回了桃花深处。
拢水急急迎上来道:“小姐你去哪了?午饭用过了么?下次可不许再这么一个人出去了。”
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啰里八索像个老太婆,那眼里的焦急看得戚素心头一热。
即便这感情可能并不是对她。
她也觉着满足。
她们彼此都觉着满足,对现下而言就足够了。
她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方道:“只是去铺子里转了转,因路途稍远了些便多耽搁了,午饭还没用,只我也不大饿,放心了?”她笑眯眯看拢水。
小姑娘将嘴一撅,这动作引得戚素想上前去将她肉乎乎的脸蛋捏上一捏,只听她道:“总之小姐要答应奴婢,下一遭不论去何处都得我们两个跟着。”
“好。”戚素笑的慈眉善目。
拢水见她答应得好好的,可心里又实在没底,总之小姐这次回来之后就变得格外的有主意,好像是件好事。
遂打定主意以后定要死死粘着她。
“行了,别不高兴了,以后把你们俩困在我身上成不成?我现在可是饿了,要不摆饭?”戚素看见小姑娘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就知她在想些什么,摇了摇头无奈道。
拢沙笑了笑已去安排小厨房了,拢水还在生闷气。
“小姐你不知道,今儿个你一走,那……那沈氏就被放出来了!”
戚素喝茶的手一顿,接着又抬了起来。
虽是早就预料到的结果,可真到了这时候,戚素心头还是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当然不是为了她自己,若是她自己的爹娘这般对她……算了,她又能怎么办呢?
她之所以能够看的理性,不过就是因着她并不实实在在的是这个戚素罢了。
如果是原身本人,面对这样优柔寡断不能依靠的父亲,她不能狠下心去恨,也没办法再同初初时一般爱戴他,好像是挺难做的。
换她来,换成现在这个戚素也是一样。
只不过身为旁观者罢了。
只她仍是不死心的问了句,“谁下的命令。”
“是……老夫人。”
“那国公爷呢?可有说什么。”
“国公爷上完早朝回来了一趟,正房那边……并不曾有什么动静。”
这意思就是默许了。
她闭了闭眼,压下了心头那一点为原身而生出的不值。
此时拢沙已把三个菜上了桌。
“我晓得了,先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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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瑾谦也不知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分明这件事连那个小姑娘他都未曾告诉。
却将真心话说给一个不亲近的人听。
他当时是怎的了。
皇上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倒是难得你如此坦诚,只此事我还需同戚柏提上一提,你且回去等消息?”
“卑职告退。”几乎是仓皇逃窜。
他活了二十几年,一许久没有这样狼狈的时刻。
不计后果,不问原因的仅凭着感觉就做了一件十分之不靠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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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等到圣旨,先等来了回家的俞莳乔。
周身裹挟着寒气。
不知是不是因着天气太冷,他觉着这人霜色的衣衫似将他面容衬得更为苍白。
分明今儿个天气还好。
但他知道是为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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