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神色凝重的道：“姑娘，出事了。”
戚素站起来，裙衫上头的佩带带倒了桌上的白粥。
粥大致也是凉了，泼到身上都没什么感觉。
拢水冲上来正要收拾，戚素抬手制止了她。
四喜显见是气还没喘匀，顿了半晌道：“小少爷他院子里的饭食出了问题。”
戚素不知为何听见不是俞莳乔的事可耻的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提了上来，“小宝？什么问题？”
四喜道：“主子插在小少爷院子里头的眼线……打探到，沈氏大致是要等到小姐你出嫁前一夜在你们两个人的晚膳里下毒。”
戚素眯了眯眼，她根本就没在乎小宝院里还有眼线这回事，只是道：“什么时候的事？”
“方才知道的。”
沈氏这大抵是终究坐不住了。
先前讲过镇国公府的人里头有那么几个是知晓俞莳乔这么个人的。
沈氏大致是终于意识到戚素无论是嫁出去，还是仍旧留在家里，在这位八皇子眼皮子底下，她都再难对姐弟两个做些什么。
戚素也是奇得很。
世上怎会有这样处心积虑连自己性命都不顾的却一定要将他人置于死地的人。
好好活着不好么？
看来只好帮她一把了。
“小宝屋里的人现在可有什么动作？”
“还不曾，只午时沈氏房里的丫头在院墙下头给他递过一张字条。”
“是个什么人？”
“小厨房里头的小厮。”
戚素点了点头。
“她动手有些太晚了，我都不晓得要不要嫁呢，她都打算的好好的。”
四喜拢水都不大明白她的意思。
戚素却转过头来对四喜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罢。”
四喜道了声“是”之后退了出去。
拢沙很有些疑惑地瞧了她一眼，按道理说小姐若是要布局，不应当同四喜说个明白么？怎的还像是专程将她支了出去。
只她按住没有问。
戚素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
“这件事情我不想教他知道。”
“你们……”
“奴婢们定不会多嘴。”
戚素点了点头，手里攥着白瓷的汤匙在空空的粥碗里轻轻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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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京城一源茶楼。
俞莳乔要了一壶毛尖，先给自己斟了一杯，抬眼就发现要等的人已经上了楼来。
“纪大人好早，这是连衙门都还未去呢么。”
纪杋纾不置一词，捋了捋衣角，扶着后摆坐下。
“没有八皇子早。”他压低了声音道。
俞莳乔面无表情道，“纪大人聪明人。”
纪杋纾摇了摇头，自顾自拿过茶壶来给自己面前的杯子斟上，“比不上八皇子聪明。”
俞莳乔轻笑了声，偏头看向茶楼下川流的人群，又转过头来看他。
“纪大人今日是预备就这么的同我打一天哑谜么，还是，”他轻啜一口道，“要这么的夸我一天？”
纪杋纾不语。
俞莳乔开口道，“我便不同你拐弯抹角。”
“戚素你不能娶。”
纪杋纾这时候才正色看他一眼。
他一直就很疑惑这位莫名以八皇子名义请他喝茶的是什么样大人物。
八皇子现在是风口浪尖，除非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否则没人敢拿他玩笑。
那么眼前这个人就只有一种可能性
他就是那个八皇子。
可是自己与他有什么干系？
他略略思索了方才那句话。
猛然间觉着和某个人的说话方式很是相像。
他说出口的话大致有些颤抖，可他感受不到了。
“周……临植？”
眼前的人眉眼一弯，道：“是我。”
纪杋纾原本已有八分确认，现下正如坠入冰窟一般，没有脱身的法子可想。
而他又瞧见眼前的人在瞬间变换了表情，又恢复成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变态之程度，大致教他自愧不如。
“纪公子这样聪明的人，该是早就明白该怎么做？”
言下之意，苦苦挣扎又是何必。
你已经没了胜算。
纪杋纾生平头一回有这样自欺欺人的时刻，“我凭什么信你？”
掩在袖口下的左手已经紧攥成拳。
俞莳乔笑的无害。
“这样时候八皇子殿下不带任何掩饰出现在众人面前……竟是分毫不怕么？”
俞莳乔：“我有什么好怕。”
是啊，他有什么好怕，皇子是他，戚素也是他。
纪杋纾不晓得为什么这样不甘心，“真可笑，我的未婚妻，她都未曾提不嫁，你来提又是怎么个意思？”
俞莳乔瞬间觉着这个人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刺眼得很。
他极少被人抓住七寸。
戚素算是一个。
戚素说她还是要嫁。
俞莳乔道：“纪大人不担心自己的家人么？”
纪杋纾冷笑，“想必八皇子这话也对戚素讲过？”
他竟一瞬间点破了俞莳乔最在意的事。
这样感觉很不好受。
不好受，不好受。
就像是……他们两个才该是一处的，而他反而是个局外人。
呵。
俞莳乔道：“那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我想，有些事您一旦要是做了，想必戚素也不会太高兴？”
俞莳乔遽然站立，“你凭什么觉着，你会比我了解她？”
那眼神瞧着要杀人似的。
纪杋纾只是笑，“在下从没这么想过。”
是你恼羞成怒被逼急了讲出来的。
纪杋纾气过人之后，从从容容站起身来。
两个人身量相仿，纪杋纾瞧着他眼睛道：“哦，还有件事，戚素她头先，可是应了我，要将我当作夫君看的。”
当作夫君看的。
当作夫君看的。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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