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琅长眉紧蹙,斜眼看她,显然有些不信:“那您干嘛这么多年还不成婚?你看看您,都等成老姑娘了。”
何况,为了给她报仇,他背地里给宋楚可是下了不少绊子呢!
王素横他一眼,“小屁孩,知道什么啊!”
“我能不知道,我纵横情场多年......”
王素轻笑,却让人心底泛凉:“我只想找个真心待我的,有宋楚这事杵在跟前,让你爹以为我是旧情难忘,就不会一直给我找下家了。”
王素少时曾喜欢过她的老师,那人曾经寄居在王家待考,授哥哥的命教导她诗词歌赋。
可惜那人与她家世差得太过千差万别,寒门学子,不过是靠着科举才一步步谋得了探花郎的锦绣前程,最后在去地方任职的中因病早逝了。
其实她知道,死去的原因不外是哥哥知道了自己心仪自己的老师,不愿联姻,将那人给处理了而已。
后来她心灰意冷,度日如年。
却还是靠着家族的荫庇苟活着,不敢下去寻他,不敢见他,更怕见到他后,招致他的怨恨。
如今,与其嫁给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她倒是宁愿当一辈子老姑娘,起码还有自由。
只是现在王家的情况已经不容许她再耍大小姐脾气。
王琅垂下眸,盖住了悲凉的目光,“小姑姑,对不起。”
“对不起的又何止一个......可我享受了那么多家族荫庇,便是牺牲一点什么也没打不了的......”
王素看着他,声音越发地低,“你突然回来,怕是那人找回来了......跟我说说呗!”
王琅转过了目光,神色越渐严肃:“您不该知道的别知道,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便是知道的越多才死得越快的。”
王素抿了抿唇,板着脸对他道:“我再问你一遍,那人怎么样了?说话!”
王琅从小便讨厌她这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偏生他的学业还是她给亲手教的,遇见她便像是老鼠遇着猫一样。
想起阿弗,便是满心的嫌弃:“她啊,一个字。”
“好?”
“丧。”
......
......
阿弗于被子里抬一抬眼,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瞳,茫然四顾。
“你......别过来。”刚睡醒的她,睡意朦胧,声音微哑。
她看着自己,不苟言笑的脸上少见的扯出一抹讨好的笑靥:“我是你姨,你可以叫我素姨。”
阿弗抬眼看了那杵在一旁的王琅,只见他朝自己咧开了一口大白牙,像是不怀好意的大白狼一样。
他抬手,往着一脸严肃的小姐姐身上指了指:“亲姨,如假包换。”
阿弗叹气,脑袋里顿时想起了别人的爹妈都是恨不得将孩子捧在手心里当宝,就她活该被踩在地上做草。
别人的亲戚都是想法设法地往死里搞你,为什么她家的亲戚不明来历便算了,还心怀不轨地要养她?
“你爹行不通就换个人来游说我不成?”
阿弗摇摇头,将被子拉过自己头顶:“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别没事杵我跟前,扰民休息。”
也不知道纳生的安全防卫级别是怎么做的,什么人都往她屋里放。
亏得是昨夜那女鬼已经跑了,否则,今朝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我说吧,你现在看看,还信不信了?就她这副德性,你还能祈盼她能学好?”
上回就不敢听她胡言乱语,说好听的话只为了留在这里,可之后却从不见她去看望她娘亲一面。
王素起身,信心十足地说道:“我能教好她。”
“我以前也是你教的。”
王素斜眼看他:“你不是我教的,我教不出你这败坏祖宗名声的孽障。”
王琅猛地一瞪眼,“您这是睁眼说瞎话啊!当着阿弗的面呢!我还要不要面子啊?”
旋即又是哼笑,一脸的漫不经心:“我倒是想看看你能将阿弗怎样?”
王素不知为何便从那日过后经常来广华寺了,以礼佛的名义,对阿弗灌输亲情教育。
阿弗寻上了纳生帮忙,哪知道寺庙里其他和尚跟自己说纳生自从那夜参加完宫宴便一直不曾回来过。
阿弗想起了他临走前跟自己交代的遗言,果真是回不来了。
对着那北边的方向,阿弗叹了下气,负着手,一副深沉睿智:“看来,这寺庙还是得由我来继承了。”
回去后想方设法地躲避这严肃正经的小姐姐,每当阿弗装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她没有生气,便是王素说些什么,她嬉皮笑脸,转头又忘得依一干二净,王素冷若冰霜的脸上也丝毫未见任何裂痕。
更多的时候,便是两人面面相觑,却相顾无言,随后她好不容易被自己的默不吭声气得冷脸,二人还是各顾各的。
一人坐在东边书案旁抄写佛经,一人窝在西边矮榻上独自酣眠。
阿弗不知道她哪来的耐性,果真是如陈嘉善所说的心思坚韧,才会一直守着宋楚回来。
外头穿来了一阵冷风,晃得人身子抖了抖。
阿弗觉得有些不妙。
微一抬眸,便见王素抬手捂着琼鼻打喷嚏,嘴角咧了咧:“寺里天凉露重,怕是担待不起王小姐这金贵之躯。”
王素不急不恼,命外面的仆人搬来了炭盆,坛是银丝炭,烧起来没有半点烟味,汤婆子又十足地小巧,放在手边暖手,又开始淡然自若地抄写佛经。
仆人鱼贯而入,陆续而出,井然有序,连走路都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模样,像是怕扰醒了她,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陈嘉善飘了进来的时候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目光无神地在在屋里逡视了两圈,这才寻着阿弗的方向,不满地嘀咕:“叫我过来干什么?不知道我晚上要陪宋楚,早上的时间都是用来睡觉的。”
“寻你自然有事。”阿弗抬了抬下巴,引她往东边书案旁探去:“我最近被这个女人烦得不行。”
陈嘉善张着嘴打哈欠,丝毫没看见东边那位上坐着的情敌,“什么女人?”待转头,与王素投过来的视线相撞在一起。
陈嘉善心底泛起了密密麻麻的毒意。
冷眼指着她道:“好啊,王素,你够了吧!”
“缠着宋楚便算了,为何还要来纠缠阿弗?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我身边有什么你就要抢走什么?”
阿弗抿唇偷笑。
陈嘉善疾步跑到王素面前指桑骂槐地,可后者却半点感觉都没有,依旧抄写着佛经,自己气息奄奄地跑回了阿弗面前,憋闷道:“阿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弗抻着下巴,啧啧出声:“如你所想,这个女人还真是黏人得像拔丝糖,我没办法了只好找你。”
“可我能做什么?”陈嘉善气得两腮通红,想到自己的无能为力更加地惭愧。
若她不死,那她现在就该嫁给宋楚了,可惜......要是可以碰到她的话,吓死她气死她碾死她,她装鬼,不,她本来就是鬼。
阿弗幽幽地叹气,“我说过,我放你在这人间逍遥自在地活着,你就该给我一点报酬。”
陈嘉善抬起莹润的眼珠子,擦着眼角,咽着声:“你这个鬼,脑子里成天就是一些丧尽天良的勾当。这回又是想逼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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