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越发地冷峭,双手摆放在身前,规规矩矩地同以前一样站立地笔直,眼眸垂下:“可是陛下您就只有这么一位皇位的承继者,您的孩子就只剩下这么一位,其实都是被你自己所杀,这样的绝路是否让你自己有些悔不当初了?”
魏帝攥起的手心越来越紧,愤怒一下子被点燃,眼底的怒火汹涌澎湃,仿佛已经将他点燃,以至于冲动之下将高架子上的东西一应推到在地,清脆的响声接连成片,也炸响了他脑海中最后一根弦。
魏帝怔怔然地看他:“你到底是谁啊?”
赵琥并没有惧意,依旧是那副冷漠的表情,落在碎瓷上目光依稀冷峭,声音淡淡却带着些些疏离:“陛下推得好,这一推,将我这一辈子的最想忘记也最难以忘记的过去给推清醒了。”
他抬起眸,眸子里的冷峭仿佛也有如寒冬般凛寒:“陛下不是想知道我是谁,那我便告诉陛下。”
他朝前迈开了一步,声音低沉,像是没有起伏,却是与身后面的喊打喊杀声连成了一片:“我是来自宁王府,当初那个被您的父亲,也就是先帝以谋逆之命判处满门皆斩的宁王府,我是宁王......身边的管家赵昭阳之子。”
魏帝蹙起了眉。
很明显,这个名字在脑海里根本翻不出半点浪花。
赵琥微抿的唇角轻微地勾起:“陛下没有记得也是理所当然,不过是个小小的管家,不过也是条别人家的看门狗。你又何曾记得住,可你想到过没有,在我方才说出宁王府的时候,你是否会以为我会说我便是那个宁王的儿子?”
“其实不是,我就只是个小小的管家之子,但我做的一切事情可不容你等闲视之。”
“宁王府当年抄家灭族,所有的人都难以幸免,而宁王妃看我机灵,也有几分身手,吩咐我将孩子给带出去,我找了户人家让他们帮忙养活,如今满打满算已经有二十来岁了,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孩子,可以帮你接替这个麻烦。”
“而我,则是自动地寻人进了伯奇军内,接受最为残酷的训练,一步一步地走到您的身边,只为了目睹您今日这一遭巨变。”
他轻笑了一声,冷峭的眸子里带着些许粲意:“他回来了,今日,他是带着他宁王府被抄家灭口那时的满腔悲愤回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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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当年便是被你给救出去才逃回一命的?”林诩看着这个一身常服打扮的伯奇军指挥使远道而来,心底骤然一诧。
赵琥扬了扬唇:“当然,这些事我不可能骗你。”
“更何况,你这些年在外面犯下的事,那一桩那一件不是我在背后找人给你疏通关系,才让你幸免。”赵琥两眼微微眯起,凌厉越发地消弭下去,柔顺的目光扫视在他面上。
“要我一桩一件给你理清楚吗?”
随即便将往事一应倒出。
林诩听完后微愣:“那你以前不来找我,现在来找我干什么?”
赵琥坦率地说道:“我自然是知道你在贺兰毅手上,还跟他成为了不错的好友,我想着,或许不要把你的身份挑拨清楚,或许能利用这一层关系,让你将来回到京师,回去面对你的敌人,也能增加一份助力。”
林诩微微一愕,用看着陌生人的眼睛看着他:“你是让我利用贺兰毅?”
赵琥道:“自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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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帝神色有一些仓皇,终于从那故作镇定的脸上透露了出来,道:“宁王谋逆,其罪当诛,当时罪证确凿,三司会审,大理寺后有重审多次,便是先帝也认为其有罪,孤那时间不过也只是个碌碌无为的皇子,又有何错?”
赵琥淡淡地听着他说话,但到了听到他说“孤不过也只是个碌碌无为的皇子”时却出声而笑,若当真只是碌碌无为还好,他却是装疯卖傻,到后来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宁王抄家后不久,太子因言行有失也遭受贬斥。
当时让皇帝选谁当下一任储君好呢?不过是矮子里挑将军,而看似是被挑出来的这一个却当之无愧的显卓。
赵琥往前又迈开了一步,道:“当不当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为了让皇位少一些人来质疑,麻烦你在这遗诏上写下,太子夺位,意图弑父,宫中生变,太子品德有失,不足以承继大统。”
魏帝道:“我不会写。”
赵琥道:“立宁王之子。”
“不可能。”
赵琥轻笑,连眼尾都含上些许淡淡的笑意:“您还没认清自己现在的形势,难道还以为会有人来救你?”
魏帝目光微沉,仿佛已经是认了命。
赵琥心思微放,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只要这份诏书写好,再大告天下,恢复林诩宁王之子的名分,皇位是谁来做,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了。
......
......
静谧的声响终将被打破,而御书房里的漆黑沉寂也在门破后便扰起了一阵喧嚣气焰。
魏帝手轻微一顿,便被赵琥唤住:“继续写。”
魏帝低下了头,颤抖地身形伏低在御案后。
贺兰毅走进来的时候,身上广袖长袍仿若带着银白色的亮光,与身后那保卫而来的银甲竟是相融成一片。
而面上的金色面具却让他恍然神明降世,熠熠生辉。
渐渐的,魏帝身子也不抖了,便见他似乎安然端坐在了御桌后,而赵琥则在一旁研磨伺候,仿佛今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贺兰毅让身后的士兵不必上来,宋楚有些不安,他身边还有一个强有力的遁甲存在,便朝他道:“还有赵琥......”
宋楚无疑是忠心的,从一开始这人便与贺兰王府相交甚深,用魏帝的话来讲便是结党营私,没错,王府一开始便再做着这种事。但若不是为了保全自己,谁会为了故意冒犯而去忤逆君主。
贺兰毅走上前,落下轻轻的余音,“他不必多虑,只会有人来收拾。”
身后的人退开,只兀立在门外守卫。
赵琥见他已经离着御桌不到三步之遥,目光里抬起阵阵冷意,“站住。”
贺兰毅不动不语,只消看一眼魏帝的动作,怕是在立遗诏,而且还是被逼着立下遗诏。
赵琥,果然是一直潜伏在他背后的狼。
贺兰毅信手掀翻那纸写了一半的诏书,“这个时候才来忙这些事,可曾想过玉玺还在你自己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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