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贺兰毅出现在御书房时,满朝文武心底都是震惊、骇然之色,甚至还没开始便已经感觉到大局已定。
卓博凯面上讶然,却还是忍着心底的愤怒道:“定安王,你竟敢私自离开封地,难道不记得先皇曾经说下过,无召不得进京,难道忘记了?”
先皇二字,在贺兰毅心底咀嚼着,不过一夜之间,他便已经成了先皇。
贺兰毅心底冷笑,声音冷肃道:“当然没忘。”
卓博凯嘴角扬起:“如今你不止私自进京,而去还带兵包围皇城,意同谋反,该当何罪?”
贺兰毅眸色冷凝,声音清冽,缓缓而道:“无诏是不得进京,但,我是被陛下秘密召回京的。”
“什么?”
朝臣面面相觑,一脸愕然地看着。
陛下这是死后还给自己儿子留下了个什么坑。
贺兰毅道:“我知道各位不会相信,但确实是陛下召我回京,还是赵琥护送我回来。”
卓博凯不信:“荒唐,陛下既然招你回来,至少是有什么原因的。”
朝臣无不把目光都落在贺兰毅身上。
贺兰毅道:“陛下被戚淳在身下下了毒,你们没知?”
卓博凯道:“难道,陛下今日疯癫,便是?”
贺兰毅点头。
朝臣心底惶惶然:“难怪陛下今日会忽然大开杀戒,原来是中了毒,可先前太医为何......”
贺兰毅看着那名朝臣反问,“你想说太医并没有查明陛下是因何而死是吧?”
那人点头,心底急需得到解释。
贺兰毅道:“陛下只是中毒,真正的死因却是被赵琥所杀,但之前陛下的尸体一直被看管起来,所以你们也不曾知道,即便猜测陛下死因有异,但你们管得了什么?因为陛下发疯要杀你们,所以你们知道了也不想管,关键时刻还是保住自己的命要紧。那个时候,你们站在谁的边上?”
“是太子。”
贺兰毅又问:“太子又是听从谁让他下的令?”
“是......是戚淳。”
吸气声阵阵且急促。
“所以,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戚淳?”
贺兰毅点头,“正是,因为烟贵妃和柳家相继出事,太子对陛下生气,起了怨毒之心,与陛下密谋要篡夺帝位。而陛下早已知道了戚淳暗地里要相助太子,在今日大婚当日要起事。”
“可那个时候的陛下就已经感觉到身体力不从心,因为身上的毒已经入了骨髓,救治无法。”
“所以十日前命赵琥一路将我从广西护送回来,就是为了将我送去司天监戚淳手上。”
朝臣不解:“为什么?”
贺兰毅道:“因为只有我能对付得了戚淳。”
“难道戚淳?”
贺兰毅点头,“正是,戚淳已经死了,尸体从祭天台摔下,魂魄湮灭。”
朝臣一阵吸气。
怎么可能?就凭他。
戚淳是什么妖道他们不是不清楚。
怎么可能说杀死便杀得死,这些年想要刺杀他的人可不计胜数,却没有一个能够成功过。
贺兰毅道:“不行的话,去祭天台看看,还有没有那人的痕迹。”随后唏嘘一声:“那个人,不是人,是妖怪,死了后灰飞烟灭,你们怀疑他没死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如果他还活着,这个时候就不会任由太子一个人在这里。”
卓博凯却是大吼道:“不可能,不可能,太子不可能做那种谋权篡位的事。”
“可之前,戚淳明明就站在了太子身边,而不是陛下。”
“而且最近这段时日,似乎太子去祭天台很是频繁。”
“陛下之前身子一直好好的,若说忽然发疯,那也说不过去,要是说是被下了药,催动了旧疾,这才神智错乱以至于做出这样的事。”
朝臣的声音窸窸窣窣地传了开来。
卓博凯又拔高声音,从一片腹诽中脱颖而出:“太子是被蛊惑的,是被那个妖道蛊惑的,所以这跟太子没有干系?”
兵部尚书唏嘘出声:“怎么能够说被蛊惑了就一切跟他没有关系?太子容易听信旁人,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身为太子,耳根子也太软了。”一个声音忽然涌了出来。
兵部尚书抬高眉,扬唇道:“太子难道就没有私心?柳家和烟贵妃的事情相继给太子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后来又是太子偏听偏信一事,河工怨声载道,而陛下也曾因此对太子失望至极,外头更有什么谣言,说太子不堪为太子。”
说太子有杀了陛下称帝的心思,也不是不可能?
大臣面面相觑,无法得到答案。
兵部尚书快速地在人潮中一扫,朝那瘫坐在地上的太子喊道:“太子,不然你解释一下。”
太子却是连说话都不敢吭一声。
卓博凯恼意四起,大吼了一声:“太子。”
太子这才抬头:“什么?”
兵部尚书讪讪笑道:“太子不解释,难道是承认了?”
卓博凯大力拨开众人,朝太子走去:“今日间的事,到底是否是戚淳蛊惑于你?”
太子顿了顿,随后摇头,但是:“戚淳曾经跟我说过,只要我夺得了帝位,就能保住我想保住的人。”
卓博凯嗡地一声弦断,身形一顿,往身后倒下。
......
......
“今日这事怎么说?怎么看都怪怪的。”
“哪来的怪,这不明摆着,太子要夺位,陛下早知道,因为碍着戚淳在,自身又被下了毒,所以请了定安王。”
“这样说,定安王是比戚淳还厉害的人。”
贺兰毅摇头,“不,我还是救驾来迟。”
兵部尚书赶忙走上贺兰毅身边:“今日若不是王爷及时前来止住这一场宫变,估计外面这里的人都保不住,要命丧于祭天台。”
说罢,便跪在贺兰毅面前:“王爷当受下官一拜。”
贺兰毅侧身而立,并不理睬。
“外面百姓因为德昭公主陵寝坟墓一事,还需要一个解释。”
朝臣点头,唏嘘道:“但是陛下怕也是受了那妖道的蛊惑,可真是......如今外面的人......”语气又是一噎,目光似抬非抬地看向他去。
“那便由我出去解释吧。”贺兰毅转身往外头去。
百官俯首磕头。
终于有个人能出去力挽狂澜了,若是再不出去,怕是外头的人要来砸门,那皇城就真的血流成河了。
若是这些百姓知道外面的那副字画是谁下令挂上去的,是谁在背地里鼓动民意芬腾的,怕是都要气得吐血三升。
贺兰毅忽然转头:“我觉得,我们所有人都欠百姓一个解释。”
朝官一愣。
贺兰毅语气微冷:“不肯吗?”
继而侧身看着百官,语气拔凉:“那我走在前头算什么?一个落魄的王爷,说的话能算得了什么?”
朝臣摆手,忙道:“不是,不是,您于危难之间挺身而出,当得......”
贺兰毅笑了笑,也不吓唬他们了:“我也这样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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