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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宛儿

踏步云泥,呆子戏书生 卫彦 4554 2021-04-02 21:11

  她满脸颓丧地坐在凳子上,一双手绞了又绞。

  她娇弱的蒲柳般的身子微微颤抖,竟然带着处子特有的青涩姿态,泛着水光的眼睛眨了两眨,说不出的柔美动人。

  屋内,洗得发白的门帘后头,韦纶挺直的身板附在墙根,不见母亲受辱的愤恨难堪,清凌凌脆生生的平静姿态。

  这孤儿寡母,倒有一番好气度。

  难为种向晨这个说客,自封小甜甜大哥的他已经连续两天到卫彦家里吐苦水,诉说凄苦的韦家母子过的如何凄苦,那个流氓小叔如何流氓,听得耐心如柳青青耳朵起茧,卫彦离家的时间越发的长。

  终于有一天,卫彦抬手止住种向晨的话头,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耳朵:“千里眼--顺风耳--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卫彦放下了手,交叠在僵硬的膝盖上,微笑着说:“可是这些,都不关我的事。”

  无论隔壁寡妇身家朝不保夕,无论聪明灵秀的遗腹子会不会就此泯然众人,他人的命运,从来与她无关。

  “你都能照料一个躺在床~上的废人,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活动的身边人受苦呢?”柳青青在心里这样想。爱人者人恒爱之,经历了这许多,难不成寡情的摄政王还不信这个道理吗。

  “你真的,真的就不能帮忙了吗?你一定能做点什么的。”种向晨咬紧了牙,史无前例的为别人低下头颅,头顶三个发旋明白可见。

  “不能。”卫彦依旧微笑,嘴角的弧度不曾褪去,语气加重,“我帮不了你。怎么不找丰安怡她爹评理。”

  种向晨支支吾吾说出几年前的一段公案。众人这才知道原来韦纶的哥哥就是那个掏空全村家底害的村里人吃了很久草根的小天才。

  听完故事卫彦恍然大悟,但还是没有什么表示。

  种向晨走回家的时候甚是失落。在路上遇到从前经常戏弄的一只土狗的时候,都百无聊赖的把它踢到一旁,拧着眉,坐到路旁一块石头上使劲摇头,又使劲点头,半晌他嗤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唉,不过是个瘸子,我找个瘸子能帮上什么忙呢?我一个没本事没家事的少年人,又能做什么呢?”

  晚上,柳青青又在给卫彦泡脚按摩,借机问卫彦:“您真的不打算帮忙吗?”

  卫彦戳了戳他的肩,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多话。”柳青青赶紧闭嘴,按摩卫彦小~腿的手势越发温柔小心。

  那边卫彦却在暗自恼恨,介意心理上又把自己的地位放在了柳青青的高处。她弥补似的把双手环在柳青青脖子上,把脸挨在他的脑后,这是一个一个请求安慰和表示依赖的姿势。轻声道:“今天出去的时候碰见了村长,老头子一见到我脸色就不对劲。”

  柳青青僵硬了一下,抬头间蹭了卫彦的脸一下,试图只用肩膀和上臂挣脱这个怀抱,他回应道:“怎么?”

  卫彦没让他得逞,借着高度的优势用力往下压了压:“别动。他能有什么事,无非是看不惯我们两个孤男寡女的处着,非亲非故的,坏了他们村的名声。”

  柳青青无法,又不好用水淋淋的双手动作,对上卫彦的眼睛,满眼无奈:“这有什么名声不名声的。村长小题大做了。”

  “可我回应他了。”

  摄政王撒娇,语气与一般女子并无二致,嗲声嗲气,双肩微耸,欲拒还迎。

  “您……”

  “我说我们改天就办婚礼。”

  柳青青这会儿没有呆住,一秒都没有,他只是不再顾忌,直接用手去推卫彦:“别开玩笑了。”

  连“您”都不加,应该是着实生气。

  然而不知道到底是不知道是他的力气太小,还是摄政王一如既往的太过霸道,怀抱的姿势始终没变。卫彦双臂像蛇身一样死死缠住他:“柳青青,我们成婚吧。”

  与此同时,景安,何府。

  何家近八代本家旁系第二个人中龙凤何浣尘,向许久不曾见面,几如断绝关系的父亲母亲,投递了一份“降书”。

  “父亲母亲敬上。儿成~人已久,不曾承欢膝下,实有违天伦。天公有眼,佑以平安喜乐,长寿安泰。长兄远游,姊妹离家,儿身在朝局,难以孝慈敬长,罪过万千。多事之秋,尤为难过。幸,元阁老有心扶持,于公于私,无不体贴周到。阁老有女待嫁,谨奉父旨,愿委身不孝,实乃幸事,大幸。不孝经年游荡,不事父母,愿此女有幸得奉,前缘得续。”

  听说元阁老的女儿很贤淑,很温柔,他父亲又是您的好友,想必您是愿意让这样一位女子,来成全不孝子迷途知返,重回家门的夙愿吧?

  这份家书遣人去送的时候,何浣尘挑着灯笼,晃荡在新建起的寺庙后门。

  是春天了,脆生生的枝蔓长得这样快,从黄泥中拔地而起,爬上还不太结实的墙头。红漆的门,黑色的匾额,是一如既往的色调。只是建筑相比以往,低矮了许多。

  守门的僧人在打瞌睡,呼噜声隔着墙都听得到。月色弥漫在湿乎乎的雾气中,一切看上去都不真切。何浣尘“呼”地一声吹灭灯笼,提起笨重的袍角,毫不费力的翻上了墙头。动作流畅,看上去并不像第一次干这种翻别人家墙头的登徒子。

  寺庙里空落落的。毕竟是新建成的建筑,色调单一,物品也还没摆放开来。何浣尘伸出手摸了摸墙面,果然摸~到茸茸的草状物什,他知道那是外面的青草穿过墙头,爬了进来。

  月光普照,梦幻如银沙。他走过昔日的莲花池,走过八角听风亭,走过后院一排排整齐的房屋,它们如今都被深埋地下,或烧砸劈砍,再无踪迹。何浣尘绕着听风亭相对较高的地势,环顾许久,仍是没有找到摄政王府最高主人的旧居。

  许是案牍累赘,许是小皇帝的状态还是让急于求成的他太过心焦,也或许只是习惯了王府的大鱼大~肉的他,如今实在不习惯清官廉政下粗茶淡饭清粥小菜,他总感觉那双曾经被赞过“如水如云”的眼睛,看不太清周围的东西了--这月光明明如此纤毫毕现。

  也是这个时间,青城的一座高楼之上,最高处临风窗,欢声笑语,脂粉飘香。柯乐平醇酒兑白水,一杯接一杯。

  手下的人看不惯自家老大面上冷冰冰心里苦兮兮的惨淡光景,忍痛割爱掏出自己的钱袋,粗声粗气的吩咐下去:“去,给我们爷找个最美的姑娘来。”

  接钱的小厮面上不露分毫的掂了掂手里的银子,不停作揖陪笑:“大~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姑姑都说了要咱们好好伺候几位大~爷,小人哪敢收额外的银子。银子您收着,小人保管给您找来青城郎溪苑最美的姑娘过来。”

  大~爷也不客气的拿回自己的大红牡丹钱袋,大胡子一抖一抖,连推拒也不曾:“快去快去,再捎两壶烈酒上来。”

  小厮满脸堆笑,走出房门口就是一口恶痰。不一会儿他带了三四个姑娘上楼,红的绿的黄的白的好不惹眼。其中白姑娘格外有眼色,弯弯的温柔的眼睛一转,就拿起酒壶柔风一般来到立在窗边的柯乐平身旁。

  郎溪苑不愧是郎溪苑。像宛儿姑娘这样不过中上之姿的二等姑娘,一双羊脂玉般的手,在轻浮浪荡的灯火里泛着莹白纯粹的光泽,连同翡翠玉的杯盏,散发摄人的诱~惑。这双手停在柯乐平左边肩膀一指宽的地方,便不动了。婉儿姑娘张着水红的唇,眼睛微微放大,就连柯乐平蹙起的眉都没有注意。

  欢场女子,身上带着恩客们大多喜欢的靡艳香气,宛儿姑娘另辟蹊径,离她远了还不觉得,靠近时就能闻到一股幽幽的桃花香气。柯乐平和宛儿姑娘一个不耐烦,一个似乎是被美色所摄,全然没有意识到两人的距离有多近多暧昧--宛儿姑娘的“雄伟”胸离柯乐平的黑色紧身布料就差一指甲盖的距离,下首的一群大老爷们儿吹口哨的吹口哨,搓脖子的搓脖子,傻笑着呲出一口白森森大牙的也有。总而言之,没有一个人担心自己主子的贞操。

  灯光照在柯乐平身上无比流畅,从头到脚,该凹的凹凸的凸,贴身的衣物描画利落劲瘦的身材。跟着姑娘们同来的势利小厮想起来老鸨的话。

  这一行人来的时候,小厮前去接客,问老鸨:“怎么知道这就是少东家的客人?”

  年四十的芳姐风情万种的扭了扭~腰,从鼻子里哼出气:“就他,没跑,少东家说了,全大梁找不出一个比他更……妩媚的男人。”说着她抚了抚自己头上叮当响的一片簪子珠钗,翻了个白眼,“说不定女人里头也没有。”

  不懂风趣的男人们自顾自划拳拼酒,还嫌弃女人们手脚太慢不够痛快。莺莺燕燕只好百无聊赖的聚作一堆窃窃私语。唯一的一对性别匹配的一起站在窗边挨冻,男的不主动,女的不后退,半臂距离,不远不近。

  宛儿姑娘问:“公子从哪里来?脸生的紧。”宛儿姑娘神情荡漾。她就不走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碰上个比自己漂亮的,不嫖了他怎么行。

  柯乐平闷头一饮而尽杯中水酒,嘲讽道:“以前?以前咱出入的都是小倌倌。小倌倌知道吧。”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来卫彦“后宫”上百,姿色殊丽各有千秋,柯乐平面色一阵发红一阵发绿--一个女人怎么就能这么不知检点不懂羞耻--这么花心淫~荡?!游走各色只会讨巧迎合的宠人之间,有那么痛快吗?

  宛儿姑娘心里有点膈应,脸皮上还是丝毫不露,微笑迎合道:“公子喜好还真广泛--不知道公子当下觉得是男子好呢,还是女人更好一点?”说着已经大胆的把酥~胸靠了上去,严密的贴合着柯乐平的上半身,那双羊脂玉一般的手乖巧的递上满杯的酒水,送到柯乐平的唇边,却把头低下,只剩长长的睫毛忽上忽下的眨动。

  美人投怀,低头巧笑,欲拒还迎。关键是你看的穿她要什么,知道她在想什么,因此明白自己能很简单就能满足她们的要求时,一不小心顺着这条路顺顺当当走下去做一次错事,同样的心思就停不下来了。送上门来的不要,太亏。

  宛儿姑娘额头正中央猩红一朵梅花,柯乐平不受控制的低下了头,嘴唇挨近那朵殷~红的梅花,光洁的脖颈弯出诱人的弧度。

  屋内一帮糙汉红了眼,眉毛不知道为什么使劲皱在一起,表情活像便秘,就差举起拳头把两人按到一起,省的他们磨磨唧唧。

  一个汉子不小心流出口水,方向却不是对着女主角宛儿姑娘。他骂道:“他~妈~的,咱老大的初吻吧。”貌美如花的老大让个窑子里的臭娘们糟蹋了,他们是不是应该觉得吃亏?

  有姑娘执酒壶的手忘了停住,清冽的酒水洒在桌面,又溅落在地上,叮咚几声。一个年纪尚幼的女孩子余光瞥到地上一滩酒水,惊呼一声,不小心摔碎了手中玉杯。

  柯乐平和宛儿姑娘并没有为此惊扰,男主角高~挺的鼻梁不断向下,擦过细腻的脸颊,在较弱的脖子一侧徘徊不止,绯红诱~惑的唇闭合又张开,像难以呼吸的离水的鱼。

  宛儿姑娘闭上眼睛,深觉此生无憾,掐在柯乐平肩头的双手勒出苍白的颜色,别有一番动人的心折。

  四月四,雨中清明,韦子民在爹娘的坟前哭了个昏天黑地,站立不能。几位本家老伯的孩子把人踉跄扶到韦纶家中。临走前撂下一句话:“韦家庇佑了你们母子二人这许多年,也不见你们去长辈面前侍奉,是不孝。如今给你们这个机会,好好照顾韦子民,万不能委屈了他。”

  然而韦子民并不如二老想象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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