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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道歉

踏步云泥,呆子戏书生 卫彦 4737 2021-04-02 21:11

  卫彦猛地举起手,看样子像是要赏他一耳光,于是柳青青条件反射闭上眼睛。

  卫彦惨淡一笑,摇头自叹:“放心,我动不了你。”这一句话万分无奈。

  卫彦认为柳青青是在无理取闹,再或者是“inhisperiod”。

  她如今的的确确是手无缚鸡之力,更没有什么人可以依仗,要拿什么去对抗地方早已约定成俗的潜规则?卫彦摸着下巴想,难道前身光环果然太“劈里啪啦”刺眼,日常在柳青青眼里自己都是披着“无所不能”的铁甲?怪不得柳青青一如既往的听话柔顺。

  一日三餐,耽误不得,每晚的按摩却被省了,姓柳的只负责把泡脚盆子端进来,然后让她自己按摩。从头到尾,都不肯抬头看她。

  冷战哦。

  再说韦纶来求救的那天下午。卫彦两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之后,柳青青披上衣服带好钱袋就跟着韦纶跑出去了。傍晚他回来的时候很疲惫,倒头就睡。隔壁屋子里袁鄂丰吹凉自己煮的半生不熟的米粥,顺便给卫彦舀了一碗。

  “咯嘣咯嘣”嚼碎没煮透的米粒,袁鄂丰觑了眼卫彦的神色。昔日华服珍馐,眼前人糟蹋的不止一星半点,动辄一桌子一桌子的撤换,也不觉有异,彼时亦无人敢怠慢。昔日佼佼少年权倾天下,如今鄙远之地无人侍候,生饭冷屋。

  最该让他惊讶的是卫彦的女子身份。然而当他亲眼看到卫彦女子装扮下,任灼灼桃花瓣飞落肩头狡黠微笑时,却觉得本该如此。如摄政王那般狠毒阴险不择手段,本就是妇人手法。此外,摄政王最大的破绽恐怕就是所谓的“龙阳之好”了。怎么会有一个真正有野心的逆贼佞臣,表面功夫都不肯做,光明正大地递出定然无后的把柄给世人?要么这人挟天子以令诸侯是为国为民忠心耿耿,从来没有僭越篡位的心思,要么这人压根就不是个男人,是个女子。女人喜欢男人,这才天经地义。

  袁鄂丰不经意理了理衣服下摆,挺直了腰,弧度美好的下颌在脆弱的晃动的烛火下更添味道。没人不知道摄政王就吃这一套的嘛。

  卫彦的汤勺在素白的碗里划来划去,忧心叹气:“我是不是该跟他道个歉。”

  袁鄂丰:“?”

  “他骂的我心里不舒服。”卫彦皱眉。

  袁鄂丰:“!”所以现在去道歉是为哪般?

  夜色逐渐加深,不远处的屋子里声音已经全部消弭。卫彦侧耳听了一会桃树簌簌的声音,已经有些迷迷糊糊了。

  推着轮椅出门,走过松软的地面,再爬上台阶推开柳青青的房门。月光穿窗而过,尾随而至的是凉夜的风声。卫彦缓慢移动着车轮,关紧窗户。床~上柳青青背身朝外,薄薄的锦被下起伏的骨肉形状格外优美。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温和的怜悯。

  痴儿多梦。不知道他的梦里如今都有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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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子民从延河镇的衙门里出来的时候,神清气爽。

  这县老爷果然如他所料,带着所有官员通有的病症--和稀泥。韦子民带着全部身家,带着他那张修建引水浇灌装置的图纸如此那般跟通报的门房耳语一番,身价翻倍,成上上宾,韦家寡妇自然就占不了“义理”的半分便宜。

  施良鸿的府上如今除了施家大少爷和大房二房三房姨娘并一众家仆,还有一个前日刚落脚在施府东厢的“钦差大人”。此钦差身价不菲,约莫有数百护卫之重--这帮人现下就驻扎在不到百里开外较为空旷的地方,穿衣烧饭自给自足,声称不拿人民群众一针一线。施良鸿曾经试探着问是不是把官兵请到镇上休整休整,钦差大人立刻吹胡子瞪眼:“全国上下都是这么样安排的。”伺候钦差是个苦差事,虽然攒政绩也刻不容缓--他的衙门才关押了三五个小贼,延河镇收成又一如既往的平庸无奇,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过关的。只是接待不好景安来的两位专员,不用等圣上下令,他的乌纱帽立刻就保不住了。这时候韦子民有心投诚,他也不过顺水推舟。

  施良鸿忙着陪专员元禾平下棋,不想理乡下人欺男霸女的小事,潦草升堂,给余依春安了个不守妇道的罪名,杖责二十,遣送还乡。并要求母女二人尽心侍候夫家弟弟,不能敷衍了事。

  柳青青赶到的时候,能做的只是找辆板车,把泪流满面血肉模糊的韦家寡妇带回七里坝。

  当庭杖责,这对一个妇人家来说,算得上是一辈子的耻辱。而柳青青能做的,只是再次把韦家母子带进家门。

  天还没亮,韦纶守着药炉给他娘~亲煎药。朦朦亮光中卫彦打着哈欠进了厨房的小门--门窄,门槛又高,她扶着门框站起来试探着抬高腿,居然安然无恙的迈过那道天堑。

  韦纶有点懵。面前卫彦微微一笑,那笑容与韦纶从前在她脸上看到的有着微妙的不同,区别就是南省的橘背省的枳,因为水土变化,哺养出甜和涩两种味道。

  “一步,就一步。不过到今年秋天,我应该就能自己走出这个院门了。”

  因着这份喜悦,卫彦做起事来格外利落。淘米洗菜,手法虽然生疏,好歹没把白米丢进水桶没把菜心虫倒进锅里。之后烧火是韦纶的事,炒菜也是韦纶的事,添水加盐也是韦纶的事,卫彦老老实实坐在一旁啃生嫩的菜心。

  柳青青早起,惊觉厨房顶上冒了烟,进去一看果然是韦纶在烧火做菜,第二眼发现旁边坐着个给烟火呛得脸皮发红的卫彦,登时脸色发黑,居然凭着那两根细弱的胳膊,把卫彦连同她的轮椅车抬了出去。

  “我没事。”卫彦安慰道。

  “我饿了。”她又说。

  柳青青脸上青红一阵,一声不吭转头就钻进厨房。

  当天早上菜肴摆了满满一桌,饭桌上卫彦不住给柳青青夹菜--这人还故意坐在她对面,是以卫彦的胳膊伸来伸去格外辛苦。

  柳青青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袁鄂丰咬着筷子就差把眼珠子瞪出来。嗯?他看见什么了?他是不是什么也没看见?

  韦纶匆匆扒了两口饭去照顾他娘~亲,饭桌上最终只剩卫彦和柳青青、袁鄂丰三人。

  卫彦率先开口:“对不起。”

  柳青青拿筷子的手缩了一下,旋即停住。

  卫彦又说:“韦纶娘~亲给打成这样,想必也没讨回什么公道。什么时候有空,带我去镇上看看吧,看事情能不能有什么转机。”

  袁鄂丰皱眉:“事情定了就是定了,就算是无缘无故的污蔑,也不会有人把你的公道当回事。与其去证明那些无所谓的义理,还不如想个办法让他们母子得到庇护,安身立命。”

  柳青青摇摇头:“韦家母子惹恼过村里百姓。韦纶的哥哥曾经上景安科考,耗费全村人银钱大半,至今未归,被人唾骂很久。韦子民结交了不少能人,又懂得主持引水浇灌一事,十分受村人拥戴。”

  “韦纶年小,还不能成器。”

  “又懂得引水浇灌一事--”卫彦微笑,袁鄂丰柳青青都去看她,“你们聊天就聊天,为什么要用官腔?”

  两人霎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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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河镇离七里坝,快马半个时辰就到。柳青青和卫彦到镇上却用了三天。第一天收拾家当,第二天雇用马车,第三天才臃肿的上路。

  得知卫彦一家小麻烦带着韦纶一家小麻烦上路的时候,村长很欣慰。

  “姑娘走好。烦请几位照顾韦家娘子了。”他说。身后种向晨拼命挥手,丰峰丰安怡一个惋惜一个失落,马车绝尘而去。

  车上柳青青抱着自己的衣服一卷,生闷气。袁鄂丰自在的找了本地方志,津津有味。

  卫彦独占一辆车,跟在他们后边。车队整体很庞大,马车五辆,三车人,两车东西。他们是在搬家。

  落脚点在延河镇西南方一个小院,据说曾经是柯乐平留在此地的落脚点之一。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全黑了,众人收拾一番,将就着吃了些干粮俱都回房休息。

  卫彦屋子里灯还没灭,收拾过的床铺还散发着阳光的清新味道,房子是请人收拾过的。不多时柳青青端着药盆进屋,出去一趟手里多了一碗热汤。

  “食材不够,您将就一下。”

  卫彦接过瓷碗,突然说:“柳青青,卫彦十八岁生辰之后,从未将就过。”

  或许是坐了一天马车果然太过劳累,她擒住柳青青手腕的手不再那么强势:“你要信我。”

  柳青青一怒,甩开她的手:“那您不要喝了。”说着抬手就要把那碗汤倒掉。

  动作到一半,柳青青僵住身子。卫彦环住他的腰,手臂越发收紧:“柳青青,至少现在,别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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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安城,入夜,灯火通明的御书房。

  “何大人累了,来人,请辇车来送大人回去。”卫辛万绷着脸冷冰冰的吩咐道。

  陪小皇帝坐了一天御书房的何浣尘揉揉眉,面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内侍接令已经去传辇车,他争辩的声音带着据理力争的不甘心:“六月初春考事宜已经安排下去,收缴马种的事风行雷厉,还有年初齐大人的提案--”

  “朕知道。”卫辛万抬手打断他的话:“朕知道你最近劳心劳力,为朝廷办成了不少事,这些朕都看在眼里。可是--”他的语气又和缓下来:“现在时局紧张,朕实在不能叫你一个辅政大员私自离开景安。”

  何浣尘一时无言。但内侍请来辇车的时候他还是再努力了一次:“七日休沐一次,臣可以到时候出门--”

  “何浣尘!”卫辛万声调拔高,再一次打断他:“辇车来了,您回去休息吧。”

  内侍不动声色,在何浣尘离开后递上一杯热茶:“皇上顺心。”

  卫辛万苦笑一声,跌坐在椅子上:“朕从来不想寒他的心。”

  内侍奉茶退下,屋内熏香缭绕,人如在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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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赫连弈在宫中的眼线很负责。第二天他就拎着点心茶叶美酒上何府,幸灾乐祸的道:“听说你又跟皇帝吵架了?”

  何浣尘冷冷瞥他一眼,从卧室床~上翻坐而起,眼底两个大黑眼圈。

  一边穿衣服,他抬眼看窗外天气,果然又是阴云翻滚。

  赫连弈在他桌子上一字摆开长串的糕点,从左到右吃起来,乐呵呵的又道:“不行啊何大人,我看你脸色发白印堂发黑,近日大概会有灾星冲撞,确定不去慈安寺拜个佛去去晦气?”

  慈安寺就是建立在摄政王府上面的寺庙,寺庙里穷人上香还反给功德钱,于是最近也渐渐有了香火。

  “大清早来我这儿念叨,有空怎么不去伺候林姑娘早起。”他自己穿好了衣服,喝了昨晚茶壶里剩的一点凉茶,开口的声音沙哑微凉,却一针见血,果然赫连弈变成苦瓜相。

  赫连宁苇不高兴,“啪嗒”打开他那柄附庸风雅的扇子,呼哧呼哧在屋子里绕了个圈,看到床边一盆茶花比主人还有朝气,就下手去摆~弄。

  何浣尘皱眉不满,想叫姓赫连的俗人把手离那棵茶树远一点,这时候又听赫连弈说到:“你上朝下朝无甚兴趣,离世俗太远,空谷幽兰做的太久了。知道为什么妙家不叫我去她院子叨扰吗?”

  何浣尘想反驳那句空谷幽兰,话还没出口又觉得厌烦,示意赫连弈离他的花远一点。

  赫连宁苇立马起劲,甚至伸出手去摩挲翠绿光滑的叶子:“说来也好笑,居然有人说你让摄政王带偏了,喜欢男人呢。”

  “这群吃饱了没事干的,居然还传侯爷我跟你闹桃色事件呢哈哈--”

  何浣尘推赫连弈的手顿住,眼睛里聚起一点疑惑。赫连弈凑近他的脸,戏谑:“生气不?要我说,你就别想着出门游历这些事了,赶紧把元老师的女儿娶回家,也好叫何老爷子过的顺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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