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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团圆

踏步云泥,呆子戏书生 卫彦 4832 2021-04-02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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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屑沉香,都是凡人遥不可及的珍品异宝。宫女模样的人将新鲜瓜果奉上,她身上带着御花园林决不能生产出来的古松木香,散在空气中悠远而富有禅意。

  “皇上不在。辛苦二位又跑这一趟了。”

  林妙家身上一件新裁的绿纱罩裙,坐姿优雅安宁,在午后炎热的空气中如同入定一般安稳。

  赫连弈难得规矩了些,也不提议去逛逛皇帝的书房也不打算亲自为小皇帝整理寝宫,洗茶捧香动作流畅,生怕别人看不出他的殷勤。

  林妙家倒真是有自己的事情,这位新晋将军统领却是真的闲来无事,恰巧碰上了曾经追求过的小妹妹,赫连弈也就当真放心把大权交给他的几位副官了。

  “午膳的时辰刚过,皇帝就亲往工部制业监督工程,实在令小女子佩服。”

  哪成想原先还算端庄有礼的宫女不阴不阳说了句:“皇帝想去哪儿自然是日行百里说走就走的,姑娘不请自来,今日怕是见不到皇上了。我如今请你喝茶是礼数,就是赶你走也是当得的。”

  赫连弈在一旁打哈哈:“怎么说呢张大人,天下大同君臣一家,林姑娘与你我又甚至陛下都是相熟,前来探望我们理当欢迎嘛,”他把自己放在主人的位子上,听起来跟张雅悦还是统一战线,“不知道林姑娘进宫所为何事?也让我们两个为你先参谋参谋,到时候给皇帝提些建议也好呀。”

  林妙家谦虚的接受了他的橄榄枝,语气也柔和许多,只是说出来的话着实令人震惊:“小女子此次复又前来,不过是为了求得六王爷的骨灰。”

  摄政王已死,天下人皆知,从此以后没有摄政王卫彦,只有败寇六王爷。

  “六王爷曾与妙家有婚约,如今他功败,未亡人理当收他尸骨,护佑他黄泉一路。”

  赫连弈果然被结结实实地噎住。

  只有张雅悦还在继续冷嘲热讽:“长泰初年初月那场大火早已经把摄政王府和六王爷烧的魂都没有,哪里来的骨灰?更何况六王爷死了怎么也有半年,姑娘怎么这时候才来找人?”

  昔日傻傻憨憨的小姑娘,怎么就成了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林妙家也不想现在才来问的,如果有可能她想在不久后小皇帝的生日宴上抛出这个问题,逼得小皇帝不得不当面回答,哪里需要大热天日日前来“请问”。只是她亲弟弟亲爷爷已经不止一次派人来催她回家,不是“家乡水灾急需人手”,就是“小弟大婚亲姐不能缺席”……嗯哼,她亲弟弟二十多年的单身汉女性绝缘体怎么突然就有了对象?

  “兹事体大。姑娘何妨再次替妙家通报一次?如若不可,妙家只好在九月月末,在皇上和百官面前再问一次。到时候家弟一定前来祝贺,他为人比妙家更加放肆不恭,到时候还请诸位,多多照看。”

  她施了一礼,长而乌黑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缓缓倾泻,眉目间一点疏离,十分傲慢。

  张雅悦觉得自己词汇量太少,形容不出她的神情,并不热爱抠字眼的她觉得傲慢这个词太过,一点儿也不适合。

  人已经留茶而去,被她嘴唇沾过片刻的茶杯还温热。赫连侯爷握着手,眼神有点迷离。

  张雅悦还没来得及赶人,就听到他说:“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不错。”

  嗯?

  “小皇帝最看重面子了,到时候我也得提几个要求才好。”

  张雅悦亲自打开房间的门,臭着脸把人请了出去。

  不多时磨蹭过来一个小太监,他低着头行色匆匆躲躲藏藏的样子像是刚干了什么坏事。

  张雅悦旋身一坐:“事情怎么样了?”

  小太监嘻嘻一笑:“人还呆在何公子身边,出入不离。何公子向来很给元家姊妹面子的。”

  小皇帝把人轻轻松松放走,张雅悦却并不放心,是以亲自挑选了元氏家族里两个身份不高不低,脑筋还算灵活性情刚刚及格的小姑娘,把人送到何浣尘身边“照顾起居”。

  说到底她跟林妙家林大小姐的目的是一样的。

  她和她,不相信,不敢相信摄政王卫彦已经魂归西天。

  林妙家能跟皇帝要骨灰,她就能看住摄政王卫彦前半生的小情人儿。

  害死猫的不是好奇心,是执念。

  皇家“屯”兵,在各地方配备兵力,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实现一定程度的集权,并且权力肃清官员进一步的“贪、腐”,允许他们在达成政绩的情况下继续为官。这股来自新皇帝新朝局的浩然正气中使得在夹缝生存的民间势力,第一时间没了“盟友”的支持,在新军队盛行的情况下又减少了许多“生意”,钱没有,武器也没有,衰败之势如风来颓然倒下的根茎细软的杂草,不堪一击。

  大梁上下,或许还有一个地方例外--延河边,书香酒浓的栾城。

  据说先帝曾经不止一次考虑过迁都此地,奈何北疆外贼子野心昭昭,这才把往南迁都的心思压了下来。

  栾城的父母官,叫乐旭。听外人说他--

  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无兄弟姊妹。

  孤家寡人。

  但他有很多“熟人”,很多“兄弟”。

  齐柏齐大人出身栾城,评“上善,多才,潇洒之人。”

  何老爷子还没退休的时候,乐旭初露锋芒,曾数次向先帝引荐乐旭。常曰:“此子可有作为。”

  ……

  一众唱赞词的大官之外,袁弘之袁大人慕“名”前来,只停留三日后离去。侍童问:“大人觉得乐旭大人如何?”

  袁弘之斥责道:“背后言谈,非议妄言,不可为。”

  侍童噤声。此后袁弘之行至一寺庙,为所遇之人祈福。小僧六根未曾清净,前去窥探,只见求愿的签纸上写道:“无福,薄命之人。”

  小僧默念阿弥陀佛,自罚经书数卷。

  而在栾城百姓眼里,乐旭只是一个有本事能结交够狠心的官,一个美满不久就失去妻子众叛亲离的而立之年的老大哥。

  “从北向南。有的是去处。”

  他的声音已经不复年少时的软柔,手掌中更是多了茧划了口,连面孔上的棱角都稍稍硬朗,长身玉立于黑暗中,身姿挺拔。

  “我该报答你。”卫彦说。

  柳青青轻笑起来,倒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让卫彦觉得自己是问了句蠢话。

  笑完了他定下来:“您若有意,柳青青受与不受,都算圆满。”

  曲终人未散,天涯路远,来日方长。

  卫彦自知自己不止一次食言失言,如今说了谎话骗了的人看上去毫无破绽的不介意,自己心中至少有千八个疙瘩解不开。

  她从未有一次这样介怀知错,只是身心不匹,无力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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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纶领着哥哥回家的时候,听到村里的人说韦子民把他的娘~亲带到自己现在居住的地方了--在山中,据说韦子民在那住了很久,要测地形地势,要画图,要动工了。

  路上带领的村人一直在拿眼睛瞟韦纶的哥哥,几次询问的话语都到了嘴边,但是瞥了瞥兄弟俩手底的两把菜刀,生生止住了。

  刀倒是不很快,只是两人同仇敌忾一往无前的姿态格外的、十成十的生猛。

  传说中的工程地点还是韦纶哥哥自己找着的,他心急,又懂得怎么建造这个水利工程,来到韦子民那边时,第一时间就见到了日夜思念的娘~亲。

  余依春居然也在工地上干活。作为女性,她手脚灵巧,很多活计适合她。只是下个崖定点这样的事情实在太过危险,好在她体重轻,在崖上帮忙的汉子看上去比其他组的更得心应手一点。

  韦纶哥哥当场就毛了,扔了刀,抱着一块石头就四处环顾,环顾一周找着了人模人样在指挥的韦子民反而又扔下了石头,指挥弟弟同他去把自家亲娘捞出来。

  天有小雨,被润湿~了一天的石头泥土多少有些松动,经验不足的余依春一个打滑,人就摇摇欲坠,看的韦纶心中惊悚。

  哪料还没等他们兄弟俩跑过去,韦子民就跟一阵风似的跑过去把那根绳子往上可劲的拉,几乎瞬息之间就把余依春拉上来,立马就是一番大嗓门的无脑安抚。

  “怎么怎么啦,叫你小心点听不懂是吧?娘们就是不行,赶紧的去那边坐下稍息!赶紧赶紧的。”

  余依春急匆匆低着头跑了,连个眼神都不递给他。

  旁边的人笑他,韦子民反而背着手挺胸,趾高气扬的模样。

  平地一声吼,韦纶哥哥提刀就过去了。

  韦纶去看他娘~亲,诉说担忧,韦家娘子神情复杂,一抬头望见自己多年未见几乎都要认不出的大儿子时,人是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那天韦纶哥哥来时悍勇,走的时候却是灰头土脸。

  他所去的那个工地就在七里坝所属的一座山头,干活的都是七里坝世世代代居住的村民,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一反应过来,锄头铁锨锤头拳脚,在看上去是不敢弄死人的情况下可劲招呼,韦纶的哥哥最终还是在韦子民的协助下脱离苦海。

  他身上没穿官服,但料子样式已然不与众人同,天大的仇怨,也要视仇人如今的深浅而定。

  傍晚的时候,余依春韦子民一行人在山脚家中稍作休息,韦子民弄伤药照顾余依春和韦纶哥哥,神情嫌弃动作却利落,半晌工夫就把人包了个全乎。

  “真的是勇气可嘉啊您呐。”

  此刻的小破木屋里,人倒齐全。勇气可嘉的韦纶哥哥躺倒,余依春给他熬药材,韦子民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不甚雅观的门口--刚被砸的。

  天色越晚,来的人不想白天那样气势汹汹骂声连连,一小波一小波的,三两个一堆,提着药和水米,居然是前来探望的。

  韦子民“收礼”收的开心,人也叫进来--他把从韦纶哥哥身上扒下来的的各种“身份证明”摆在桌上,明晃晃就是叫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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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乡镇一夕之间天翻地覆,连村长家都听到消息后坐不住了。

  丰安怡跟着她爹爹过来的时候,种向晨已经同丰峰一起坐在唯儿的板凳上聊的天南海北天马行空,不知所云了。

  “忘恩负义?我就说你哥哥是不会忘记咱七里坝的吧,说不定是有事无法脱身?施良鸿今早还亲自叫人给卫彦送东西呢?”

  “那些老爷们的事情。我们是真的不可能搞不懂唔。既然人都回来了,大家和和气气有什么不好,和气生财吗。韦纶哥哥又不是不晓得这个理。”

  一旁的丰安怡左顾右盼,既没找到卫彦柳青青,更没看到想看的人,神情立马萧索起来。

  韦纶哥哥伤重,嘴里却不停:“我没事,真没事,真的。”然后他把炮口对准韦纶,那语气就跟当年鄙视研究生的小职员嘱咐自己弟弟妹妹一样:“你还不走,再不走元大人就要带着人走了。施良鸿都买了城西的书店,借了一大笔钱,都给了他那宝贝儿子,说不定赶明儿就要上景安城去了。你再不去跟着,人都走~光了。”

  小甜甜一脸委屈,委屈的情真意切,连余依春都看不下去:“你别说了,你弟弟知道他该去哪。”

  她本来的确是打算把唯一相伴的亲人小甜甜送到明显非富即贵的袁鄂丰一行人身边的,如今家人团聚,反而舍不得,再来一点分离都能叫她痛彻心扉。

  种向晨问道:“谁?袁大人?卫彦他们要走了?不回咱七里坝了?”

  韦纶哥哥继续恨铁不成钢:“赶紧的,收拾东西还能跟上去!”

  被晾在一边的韦子民乐呵呵的叼着根草守着,看没他什么事就又跑去工地--少一个人对他来说是好事,不用再辛苦养家煮一口白饭了。

  另一个被晾着的村长大人就不太愿意继续陪着了:“外人哪有自家人亲切!你让韦纶留下,长大一点再出去闯荡赢个官职不行吗,你~娘想一家人团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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