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又下了一场雨,淅淅沥沥,将夜里发生的一切冲洗干净。
凌潇儿照例早早起身梳洗打扮,照例去了厨房给慕铮取早膳。凌琳用托盘端着粥,走在她身旁偏后的位置,后边又跟了六个小宫娥,齐齐排了两列,一行人在走廊上缓缓前行。走到走廊尽头,凌潇儿正准备下台阶,可看到一地的潮湿还是停住了脚。
凌琳忙向身后的小宫娥使了个眼色,前面两个宫娥立马走上前来,弯腰拉起她那及地的裙摆。尽管每日都急于见到慕铮,她却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有一丝一毫的慌乱与不妥。
西院与东院比起来显得很是萧条,毕竟东院住的是太子妃和府中的二十几个女眷,喜欢摆弄些花草,总是鸟语花香,阳光明媚。府中男丁和下人则是住在另一个院子。
西院常住的只有慕铮,少钦和当归三个人,还有就是九间空房,这些房间并不住人,只是用来放些东西,房门紧锁。这九间房是为太子府的暗骑准备的,说的就是太子府另敌人闻之色变是九骑军,只有九个人,可都是以一当百的好手,随太子殿下征战多年,从未有过败绩。这些人极少在太子府出现,慕铮每次出征召集他们都是在府外的秘密聚点,也不知道附中的这九间房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也没人知道这九个人的真是身份,只是听闻他们隐于帝都城中,有富商巨贾,街头混混,也有朝中大臣和寻常百姓。
因太子府总是在执行一些朝中秘事,西院只准两个照顾少钦的侍女进出,此外就是太子妃早晨可以带着几个宫娥过来,并且这些宫娥也都不能在此擅自行动。其他情况下,若有人进来一律处死。而这西院明面上只住了三个人,实则藏了很多暗哨。
凌潇儿走到慕铮门前,抬起手在门环上轻叩了几下。
此时慕铮和当归才刚回到石室中,就听到石室里的铁铃铛响起,这个铁铃铛是连着自己房间门环的,只要房门有一丝震动它都会响,当归敲门的时候是有暗号的。慕铮和当归对视一眼,不用说也知道来的是谁。已来不及将还未干透的黑衣换下,慕铮只得脱下衣服扔在石室便走出去了。
当归留在石室里面,看了看桌子上的那个锦盒,已蒙了一层灰,慕铮只要在府中都会来看看这个盒子,当归虽然从来没见到过他把这个盒子打开,但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房间里半晌没人回答,按理来说慕铮不可能睡得太死,莫非......
凌潇儿又在门上扣了几下,“殿下?”
正打算推门,门吱的一声打开了,慕铮披散着长发,赤裸着上身站在门口,问道:“就不能等为夫穿好裤子吗?”
这般调情的话从太子殿下嘴里说出来也是够神奇的了。更何况今日有幸得见慕国第一猛男的裸体,一众小宫娥几乎都要喷鼻血了。
当然这还不算最刺激的,总是板着个脸,既严肃又冷酷的太子殿下伸出手一把把太子妃拉进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凌琳本打算把粥放到太子妃手里的,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就不及反应,只有端子托盘愣在门口。
一众小宫娥下巴掉都要到地上了,不得不感叹太子殿下真真是个生猛的男人!
之前都是太子妃把粥给太子殿下,再嘱咐几句,便回东院的,毕竟这里是不允许呆太久的。但今日这情况实属突然,谁也没料到太子殿下怎就兽性大发了呢。
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目目相觑,可是又对房中是时充满好奇,很想再听点什么,却被凌琳带出了西院。
凌琳让其中一个宫娥把粥端走,吩咐剩下的宫娥去太子妃房间备好沐浴用的热水,又返身回去,又不敢再院子里走动,只能站在门口,房间里没有半点动静。
凌琳不免有些心慌,估计除了这夫妻二人,就只有自己和当归知道,这对让人称道的好夫妻实则名存实亡,也清楚地知道太子今日之举并不是要与太子妃亲热。关上门的那一刻凌琳在慕铮眼里并没有看到任何的爱欲,只有一种压抑着的愤怒。这可怎么办,向来都是相安无事,这殿下今日是怎么了,凌琳心急却又不敢做什么,只得站在门口一直等,她想太子应该也不会怎样的。
房中凌潇儿还靠在门上低着头,不敢看慕铮,慕铮则霸道地抓着她的一只手,保持着刚进门的姿势站了许久。眼里布满血丝,发丝凌乱,盯着凌潇儿的眼神就好比一头饿狼盯着到手的小白兔一样。
夫妻多年,凌潇儿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慕铮,况且对方还没有穿衣服!本是小女儿家才会有的娇羞霎时爬上这个已为人妻多年的女子脸上,烧得通红,直红到耳根。
凌潇儿一时间慌了神,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娇嗔道:“殿下,你弄得我好疼~”慕铮果然松了手。
凌潇儿吃痛似得轻哼了一声,走到床边打算给慕铮叠被子。似乎看她扭头走开慕铮很不爽,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过去,反身将凌潇儿压在了床上,两只手扣住凌潇儿的双手直举过头顶.他们离得很近,慕铮的脸刚好对着凌潇儿的脸,不过咫尺,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赤裸结实的胸口紧紧贴着她的身体,能感受到她的柔软,亦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如此香艳的场面,兴许看到的人都会以为下一秒他们就要共赴巫山,云雨一番。凌潇儿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内心狂跳不止。这对夫妻虽相守八年,实则上从未有过任何肢体接触。今天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是心如磐石的太子殿下突然受了什么刺激就开窍了?
凌潇儿紧张的不能自已,直接说不出话来,眼角微微湿润,这是要喜极而泣了?自打见到慕铮的第一眼,她就已然倾心。她见到慕铮是在宁白玉之后,十三岁随父亲入宫参加宁王生辰时便一眼就看到这个万中无一的少年。
正欲上前招呼,却见一瓷娃娃般的女孩跑到他面前,少年满眼宠溺与欣喜。女孩不过十来岁的样子,眉眼间已看得出绝色之姿。凌潇儿自知自己的容貌虽也算沉鱼落雁,但在这女孩子面前多少还是失色了。后来才知,那女孩就是白玉公主,少年则是护国大将军之子慕铮。论家世和容貌自己都比不过宁白玉,凌潇儿也只好放弃了。
她以为自己只是一时心动,可也巧,从那以后自己总是会听到他的传闻,父亲又开始常带着自己常在宫里走动,难免撞见。白玉公主那个傻丫头看到凌潇儿又倍感亲切,于是王宫后院总见她、宁白玉和慕铮的三人行。不知不觉,她对慕铮的喜欢已转变成如野草一样疯长的浓浓爱意。
渐渐的,她越爱慕铮就越恨宁白玉,这么优秀的男子,她一定要得到!可又迫于宁白玉的身份,她也就只能当白玉的好姐姐,任由着她一口一个潇儿姐姐的叫不停,任由她在自己面前说着和慕铮的种种愉快。
宫里人都说她很疼爱白玉公主这个小妹妹,没错,她是很疼她,恨到心疼,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已不只一次想撕烂那张小嘴了。
她是不会让自己对慕铮的爱只是烂在心里的,她要争取,不管怎样她就是要得到自己心中所爱。所幸终有一日,苍天开眼了,宁白玉到底还是红颜薄命。在嫁给慕铮的那日死在慕铮眼前。曾经宁白玉问她什么时候嫁人,她回等玉儿出嫁了她就嫁人,果然一年后她嫁给了慕铮。
她只以为慕铮对宁白玉的爱不过是年少时懵懂无知的喜欢罢了,终会在时间的长河中慢慢消逝,陪着他的人是她凌潇儿。自己可以等,可是九年真的不易啊!自己又是含笑吞了多少苦涩?却依然还要摆出一副端庄大气,贤良淑德的样子,毕竟以后还要母仪天下,得收起自己的性子。
凌潇儿以为今日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有多少个夜晚她都在盼望着这一刻的到来,梦中总有他躺在自己身旁,可睁开眼伸手去摸时总是扑空,身边空空如也,没有一点温度。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凌潇儿一时间不知所措又不敢看慕铮,只得闭上双眼。恋人间亲吻的时候不是都闭着眼吗?
等了许久,他的吻始终没有落下,只是感到他微微低头,薄唇就在她的耳边,气息温热,“你就不要多想了,我是不会爱你的。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以后也不会爱你。但是,你最好离我远点,我怕我控制不住,会杀了你。”
这是夫妻多年来慕铮第一次在她面前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字字句句如坚冰一般刺在她的心脏上,起先的狂热,瞬间凝固。慕铮厌恶地甩开她的双手,拿起床上的衣服走到一边,背对着她慢慢穿了起来。凌潇儿一遍遍在回想着慕铮先前的话,她想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到,可是这些话就在自己脑海中一遍遍的重复着,无比清晰。
他说他不会爱她,他说他会杀了她?
凌潇儿忽地不甘心,自己在慕铮身边九年,夫妻八年,即便他向来都对自己冷言冷语,可是他是知道自己是真的爱他的,有哪个女人愿意忍受丈夫在身边,却要独守空房八年?她堂堂一国太子妃,竟然一直在守活寡?!八年的相守竟然在他心中的分量还不如一个死人的重?
凌潇儿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泪水止不住往下滴,她一步步走到慕铮身边,扯住慕铮的衣袖,似是在恳求,“殿下,我陪了你这么多年,又爱了你这么多年,从未有过二心,不管你怎么样,我都没有过一句怨言,你看,我是不是很乖?”她眼里泪光闪烁,更显得楚楚动人,惹人怜惜,这样我见犹怜的美人,或许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拥她入怀。
而慕铮无动于衷,甚至都没再看她一眼。凌潇儿仍是不甘心,拉着慕铮的袖子,仰着头看这慕铮,她想如果现在只要他低头看自己一眼,她定会忘了所有的委屈。
然而他并没有。凌潇儿不知道她仰着的脸,让慕铮回想到了那深谷中同样仰着脸的白骨,心中已有杀气升起!
这个女人是在找死么?慕铮心里明白,至少现在他是不能动凌潇儿的。
慕铮又一次狠狠甩开她的手,向门口走去,可是凌潇儿却不依不挠,追了上去,直接绕道了慕铮眼前,多年的压抑终于爆发了,这个从小就温柔如水的女人。说是爆发,其实不过是在压低声音的怒吼:“慕铮!你何以对我至此?!难道我凌潇儿还比不过一个死了九年的女人?!她已经......”
这话彻底激怒了慕铮,他抬起手,狠狠地拍在身边的桌子上,瞬间粉碎!
门外的凌琳一颤,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用力推门,没想到门其实根本就没关好,直接扑到了地上。凌琳也没起来,而是四肢伏地,跪在了地上,声音显然有些颤抖的说道:“还请殿下息怒!”
而此时的慕铮,一只手拳头紧握,一只手狠狠捏住凌潇儿的下巴,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配!提!她!”说完放开了凌潇儿,凌潇儿顺势跌坐在地上,止不住颤抖,泪水已流了满脸。
慕铮走到门口,似在对地上的凌琳说道:“带你家小姐回去,以后东院的任何人不得踏进西院一步,否则,我是不会手软的。”
凌琳忙磕了个头,回答道:“太子爷的吩咐,小人和太子妃定谨记于心!”慕铮再没有回头看她们一眼,拂袖而去。
凌琳也没有起来,而是一步步爬到了凌潇儿旁边,双手环住了那个抖得像筛子一样的身体。凌琳是个孤儿,一年冬天快要冷死在路边的时候,被刚好回府的凌潇儿带了回去,就一直留在凌潇儿身边照顾,凌潇儿从未将她当下人使唤过,待她就像妹妹般亲切。
其实,凌潇儿向来就是个与人为善的女子,说话从来都是温声细语,她把她的善良给了所有了,却独独恨上了宁白玉,谁叫她是那么爱慕铮,爱疯了。
凌潇儿不知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凌琳也一直不说话,只是陪着她。“你说我那么爱他,我一直陪着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看向凌琳的眼神仍是一片迷茫,方才慕铮眼里的杀气,凌琳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想必当时换做是任何人都知晓慕铮对凌潇儿已没有半点情分了,可她自己却想不通,或许是她根本不敢往细里去想。
凌琳花了很大力气才把她扶了起来,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小姐,我们回去吧。”
凌潇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屏风后面已备好了满满一池热水。凌琳让所有的宫娥退下后,服侍凌潇儿泡着澡,才绕道屏风另一边等着。
温暖走遍每一寸肌肤,凌潇儿才清醒过来。依然在想,慕铮何以如此待自己。宁白玉都死了那么多年,骨血都随泥土一并腐烂了,却没有在慕铮心里死去?那他这些年的陪伴与照顾又算什么?他居然对自己说不会爱,以后也不会!慕铮就算对她没有爱情,至少得有点感激吧,陪着他的人只有自己,可是他尽然说要杀了她?他莫非是恨自己?难道慕铮知道了当年是她告的密?不!不可能!这事只有他和那个人知道,再无别人,那个人是绝对不可能说出来的。但他为什么对自己如此嫌恶?她不甘心啊!
水中漂起片片花瓣,水中的身体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得到滋润。
想不到吧,这位年近三十的太子妃依然还是处子之身!哈哈.....这简直就是笑话!凌潇儿忍不住笑出声音来,越笑越大声,慢慢的转变会哭泣......这具身体,完美无瑕,却虚度了最适合开放的年华,在时光中慢慢干涸。所有的不甘,委屈和怨恨已然冲破了这娇滴滴的身体,喷涌而出。
凌潇儿再承受不住了,抬起手一下下地在水中狠狠拍打,一时间水花四溅,花瓣飞舞,映着一张无比纠结的脸。
没过多久就安静下来,死寂,凌琳唤了几声都没答应,凌琳就慌了,连忙绕到屏风后面,之间凌潇儿闭着双眼靠在浴池边,呼吸均匀,竟是睡着了。
宁白玉确实是死了,他的梦醒了,那他不爱她,她的梦又要到几时才会醒?
下午时分,江思远才慢悠悠地逛进太子府。一如既往地走到东院的院子里,他非常喜欢这里的花,更喜欢那些打理花花草草的十几岁的含苞待放的少女们。
远远就看到两个宫娥在窃窃私语,江思远故意放慢脚步,藏在一棵树后侧耳倾听。一听之下江思远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他听她们说太子殿下是怎样一大早双目赤红,又是怎样一丝不挂,饥渴难耐地将太子妃拉进屋里,一个时辰之后,太子妃又是怎样连路都走不稳的由凌琳扶回房间,睡到现在都起不来!
若不是今日听到如此艳事,他估计都要怀疑慕铮不对劲了。看来太子殿下是个闷骚的男子,对于房中之事,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哇~一个时辰耶!江思远忍不住对慕铮肃然起敬!
听够了,江思远又悄悄往后退了几步,抬高声音感叹道:“今日天气真是晴空万里啊!”
两小宫娥被吓得浑身一颤,忙欠身行礼:“见过江先生。”
江思远故作潇洒地打开扇子,在胸前斯文地扇了两下,顺便还抛去一个媚眼。说道:“带我去找小皇孙殿下。”
“小殿下在书房前练剑,奴婢这就带江先生去。”二人对视一眼,以为江思远也是方才才到,并没有听到什么,便引他去往书房。
书房前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周边种了些火红的石榴树,枝叶正繁茂,正好用以遮阴。慕铮就在站在树下,着一身黑衣,依然挺拔。
少钦则在空地上用一树枝当剑舞着,动作有些生硬稚气,也没什么力道,但还是可以看得出简单的剑路,看到江思远舞得更起劲了。不同于父亲的严厉和母亲的疏离,江思远跟少钦很是亲近,在少钦眼里江思远是个好老是,博学多才,风趣幽默,总给自己讲些游学多年的趣闻。
慕铮最欣赏江思远的不是才华,也不是举世无双的医术,而是他那种与世无争,无忧又无虑的大度与淡然,他要的不是少钦跟着江思远读书习字,他是希望少钦有江思远的这种胸怀,而不是像自己一样深陷政治漩涡中无力脱身。总而言之,除了好色之外,慕铮对江思远还是欣赏的,好在江思远也从未向少钦提及过风月之事。
江思远慢慢挪到慕铮身边,关切地问道:“太子殿下休息的可好?”本来还想就今早之事调侃慕铮一番,对方只是回了个“嗯。”,江思远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本以为这个闷骚男会在自己面前得意得意,没想到还是一样闷着,只觉跟这人难以交流,把头偏向一边,明显的不想理慕铮。没过多久,慕铮便叫少钦停了下来,让江思远带少钦回书房练习书法。
慕铮一人站在树下,眼神满是悲凉,一阵风吹过,火红的石榴花瓣片片飘落。
少钦一直舍不得江思远走,直缠到天色暗了,才乖乖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又遇到太子妃的侍女凌琳,说太子妃今日不舒服,叫江思远去看看,江思远去把了下脉,太子妃只是身体有点虚,并无大碍,便只是开了副补药让凌琳去药方熬了,再次感叹慕铮直生猛。
天色越来越暗,江思远连晚饭都来不及吃,从太子府牵了一匹好马,直奔玉树银花。
一轮圆月挂在夜空,寂静的后院里只有只有湖心亭亮着一盏灯,江思远在一个小炉子上温着一壶玫瑰酿,热了就倒在一个小酒盏里,递给对面的白发女子。孟秋水把酒放到唇边,并不急着喝,轻轻吸了口气,浓烈的酒香夹着淡淡的玫瑰香足以让人不饮而醉。一杯酒下肚,苍白的面色变得红润了。
“思远,你酿的这玫瑰酿虽是烈酒,却不辛辣,喝过的酒还是你酿是最好。”
“你这两天身体也好些了,就多出去走走。”江思远说着又温一壶酒,这孟秋水由于早年落下了病根,犯病时总是浑身冰凉,寒冷难忍,即便是夏日也会瑟瑟发抖,好在这病只是冬天的时候发作的要频繁点,其他时候还好,这些年江思远一直在寻找药方根治,却一直未果。
孟秋水淡淡一笑,又喝下一盏酒,说:“过些时日,哥哥要到帝都待一段时间,你们又可以一起喝酒了。”
江思远微微一愣,不可察觉地皱了下眉头,说道:“我们确实是许久未见了,是该好好喝一杯了。”顿了顿又问道:“怎么不见师妹?”
“她去前院料理些事情。”
他们就这样坐在亭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有情人间的亲昵,却如多年的老友一般随性,他温酒,她就饮酒,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就迷上了他酿的玫瑰酿,一喝就停不下来,渐渐的头就晕了,眼前的一切变得朦朦胧胧,似梦非梦。
孟秋水趴在石桌上,还是把酒盏送到江思远眼前,还想再喝,江思远却没有再倒给她,轻轻拿下她手中的酒盏,脱下自己的外套,把她包得严严实实,再小心翼翼地把她衡抱起来,她很轻,江思远抱得毫不费力。
风吹起她的白发,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一把扯住江思远的衣襟,嘟哝道:“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冷。好冷.......”江思远一阵心疼,秋水可真是冷怕了。
阁楼里很温暖,江思远把她轻轻放到床上,先帮她拖去鞋子,替她理好头发垫上枕头,把被子盖上,坐在床边,伸手在她眉心轻轻揉着,直到那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
孟秋水轻轻翻了个身,侧过身子,露出光洁的脖子,在她的耳后有一个针眼大的小孔。江思远眼神复杂的盯着这个小孔看来好一会,又替她拉了下被子,吹灭了所有蜡烛,才出了阁楼。
喜欢一梦秋水请大家收藏:(321553.xyz)一梦秋水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