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悟溪一个一个挑选出可靠的精兵,赵明德集合这一千人众,详细说明了此次计划及路线,并选出三名队长,分佯攻,挑衅,殿后三组各司其职,并保持可替换的队形。
来到站在城墙上的声摇一旁,梅悟溪问到:“这可是要与你们李家的后人作战,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声摇望着城外的灰脊山,微微一笑,转头对梅悟溪说到:“我终究算不得此方天地之人,在这个朝代的纷争里做个旁观者就好,姓李或者姓赵,有那么重要吗?垚国的百姓生活得好就足够了。既然冲突已然产生,任何一方都不会放弃对巅峰权力的争夺,战争避免不了,那就让上天来决定谁胜谁负吧。”
“声摇,你是个无情的人。”梅悟溪眼角一抽,尔后微笑回望声摇。
“怎样算是有情?多情易伤。”
梅悟溪没有再开口,“多情易伤”正是声摇诸多事情克制的缘由,他不忍心再与她争辩,但见前方连绵的灰脊山脉,在渐渐消失的落日之下越发冷寂。
第二日申时,赵明德身着战袍骑于马上,往灰脊山另一面进发。身后跟着千人精兵的他,回想年轻时四方征战巩固江山,本以为余生的任务就是将垚国治理好,哪想人到中年又要重来一次,不禁唏嘘。
声摇立于灰脊山顶,瞭望着赵明德一行人的行踪,手心有些发麻。“一定要顺利啊……”
傲军领兵作战的是一名中年将领,姓沈名禁,早些年跟随赵明德打过几仗,可惜随着国王的能征善战,很快就“无仗可打”了。
沈禁就职于兵部多年,颇有雄心壮志,立志成就一番伟业。眼见兵部这些年渐渐沉沦于权力斗争,疏于操练,国力日渐空虚,人心日益浮躁,感慨赵家治理无方。又兼妻子为李氏后人,早些年枕边风吹得密,与长老会接触后深感李家后人为有志人士,便入了李家重夺王位的“瓮”,加之被委以重任,更加死心塌地。
打死他也想不到,自己再次征战,矛头对准的竟然是国内百姓,然而权力的变更势必有代价,沈禁也不想一辈子做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故而也没觉得不妥。
赵明德率军前来之时,沈禁在监军的“指导”下,正谋划着是否要派一列队伍绕过灰脊山,以平民身份混入灰脊城,在城中搅局,来个暴乱后的里应外合。如今粮草补给日渐捉襟,久攻不下必然军心涣散,分一批人去灰脊城内制造混乱,或许是唯一以较少兵力损失换取胜利的办法了。
诱敌队伍沿着羊肠小道,穿过悬崖下的小路,急行军来到傲军的驻扎地点附近。打头阵的是佯攻的队伍,他们身背大量箭簇,点燃顶端着火的弓箭,迅速地冲击帐营,将一顶顶的帐篷点燃。
傲军的这些士兵们哪曾想到灰脊城这个守城艰难的小地方除了死守防御,竟然还敢主动出击,又兼不知对方来了多少兵马,内心恐惧,一时间方阵大乱,散的散,逃的逃。
打头阵的这支队伍射完所有的弓箭后赶紧撤退。
沈禁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上马指挥起队伍,见对方射完就逃,料想没什么实力,何况灰脊城如今已是被困已久,想必是憋不住了,主动出击打游击,不能放过这支队伍!因此沈禁丝毫不惧,大喊“他们被困已久,人力匮乏,哪能与我们数万雄师相比?跟我上!”边吼边朝着打头阵的队伍追来。
后面的傲军见“大将军”气势威猛,丝毫不惧对方的箭矢,且敌人仓皇逃走,更消解了他们的胆怯,于是也迷迷糊糊地跟着往前冲。
赵明德的队伍正在等着头阵队伍回来,他骑马立于高地之上,见后面果然追有傲军的队伍,且数量不小,便示意另外一支队伍吹起号角,擂起战鼓。
紧追而来的傲军听得四面八方皆有战鼓之声,心底不稳,纷纷放慢了追击的脚步。
沈禁见不远处的高地上有一人骑于马上,战袍在夕阳的照耀下发出肃穆的青铜色光芒,似有一览众山小的气势,正疑惑对方是谁。
勒紧缰绳,示意后面的队伍停下,沈禁冲着赵明德大喊:“来者何人?”
赵明德冷冷地俯瞰着眼前还在源源不断跟上来的傲军,心想再多三成就得撤了。
早就听说过沈禁这个人的名字,年轻那会儿对方也曾跟着自己南征北战,颇有些能耐,可惜战争很快结束,沈禁也就此被“束之高阁”,没能得到重用。素来未曾听闻沈禁与周家有密切来往,因此李万起倒台后,赵明德曾一度想将兵部尚书的位子给到沈禁,没想到给何颜钻了空子,累得这么好一员大将从了李家,若不然,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了。
“来者赵明德。”气沉丹田,赵明德威仪地回答到。
沈禁有些懵,他没听错吧?
“喂,他刚才说他叫啥?”沈禁眼睛依然盯着高地上的那个人,侧着头问了问身边的战士。
“禀大将军,他说他叫赵明德!”
沈禁浑身一颤,是赵明德?太上王,“战神”赵明德?他不是跟着妖女去向不明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沈禁看不清楚高地上那人的模样,有些摸不准现在的情况。
失了民心又瘸了腿的王,怎么会亲征?不可能,一定是假的!孟长英这老贼找个假冒的来框我!
“少胡说八道,赵明德荒淫无度治国无方,此刻只怕早已经喂了野狗了。你若是赵明德,今天我们傲军就要取你的项上人头,挂在我们的军旗上!”已然是叛军,沈禁丝毫不怵眼前这个“假冒的战神”。
李辰被杀,公主重得兵权这件事李家长老会也是刚得到消息,一时间方寸大乱,没想到赵家出了这么个不可小觑的女人。及得知晓赵合叙亲征灰脊城,赶紧飞鸽传书外加派人星夜兼程赶来通知沈禁。
让长老会没有想到的是,鸽子半道被夜狼劫了,而送信的人不敢冒险走灰脊城,只能绕道而行,此刻还在路上,因此沈禁并不知道眼前这个自称是赵明德的男子背后有着整个垚国兵部的实力。
说话间,后面的叛军又跟了一波上来,差不多了!
“沈禁,你大可以试试。”赵明德说完,驰马离开高地,往远方而去。
久攻不下已然憋了好久,这次竟然有假冒赵明德之人前来挑衅,简直没将他沈禁放在眼里,“追!”沈禁指挥后面的队伍跟上。
立于悬崖边的赵合叙与梅悟溪听得山下鼓声大动,赶紧警戒起来,示意身后的军队们做好准备,及得马蹄声重新震响山谷,赵合叙扬首示意,军队们便将从山下运来的石头往山下砸去。
石头大的小的都有,大的用来截断道路,小的从高空坠下不亚于箭矢从远方射来。
同时另外一支队伍由梅悟溪带领,正埋伏在山腰处等待信号,从前面正面迎击叛军。
追击赵明德诱敌队伍的叛军们正追得起劲,忽然从天而降大量巨石,砸得人脑袋开了瓢,一时间哀嚎声四起。
无处可躲的石头雨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还有后面的火雨。涂满油,燃烧着的藤团从天而降,步兵队伍为了躲避乱成一团,一时间状况惨烈。见前方如此阵仗,兼失去了沈禁的指挥,后面的队伍更加不敢前来营救了。
沈禁听得后面有惨叫声,以为是后面来了包抄的追兵,赶紧勒紧缰绳回头去看,发现是从头上的悬崖顶上落下来的石头与藤团伤的军队,脸涨得通红。
欺人太甚,又是砸石头这种阴招,孟长英这老不死的就没有些新鲜手段吗?眼见着后面的退路渐渐被巨石封住,沈禁别无他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抓了那个自称赵明德的祭旗。
“上!一个不留!”沈禁知道此时若泄了气,不仅逃不掉,后面也没法强攻了,且身后是被石头与火雨围困的队伍,乱成一团,原路返还将损失惨重,想突围只能迎着头皮往前突破,于是越发催促着身下的马奋力往前追击。
赵明德在断后队伍的掩护下往通往悬崖山顶的羊肠小道奔去,只要封住了退路,便是瓮中捉鳖,沈禁这次必然是托大了。
沈禁这段时间胜仗打得多,正感慨垚国当朝没一个能打的,没料想孟长英让他在灰脊城这里吃了大亏。不行!擒贼先擒王,必须先挫了他们的锐气!沈禁的马是匹好马,很快追上了殿后的队伍,到达弓箭射程可到的距离。
“弓箭手射箭!”
沈禁剑走偏锋,他的队伍配备的兵器种类不受兵种限制,往往武器多过防御。在他看来,强力的攻击胜过防御,只有将敌人一击即中打倒在地,才是真正的“防御”。
攻打灰脊城之际傲军军队内每个士兵都配有弓箭,这种兵器在游击战上格外有利,他一早就做好了与孟长英这场仗没那么容易打的心理准备。
身着战袍的赵明德混在百人之间若隐若现,弓箭手射出去的箭矢将殿后的人马一个接一个地射倒。
身后人马的惨叫与嘶鸣声刺激了前方的诱敌队伍,赵明德回头发现殿后的百余人一个个损兵折将,心疼不已,又感慨沈禁粗中有戏,骑兵配弓箭这种操作他还是头一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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