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这苏雪衣怀了孩子,后院的夫人们便经常性地跑来东风园拜访。
美其名曰:给她解闷儿。
明面上苏雪衣跟她们有说有笑,客套的说着欢迎和荣幸。
其实各自心里都明白,姬妾们不是真心来看她的,而是来蹲点看她何时流产的。而苏雪衣也是不信她们的,即便是每次来都会送些所谓的‘拿不出手的礼物’,苏雪衣都欣然收下,却从来不会去碰。
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某些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没有脑子的女人,送礼时的样子,就差在脸上写上“快吃吧快吃吧,里面掺着红花呢,一吃你就流产啦”这样的字眼了。
更何况本就冰雪聪明的苏雪衣,见此番状况,更是不会去碰那些东西一下。
待到后院的夫人们都差不多去东风园轮流坐了一圈之后,却还是迟迟不见叶灼出现在东风园中。
倒是那些夫人,轮了一圈之后,依旧乐此不疲,换着换着跑来东风园喝茶。
“唉,娘娘,咱们院子里的茶都要被那些夫人喝光了。真不知道她们是来看你的,还是专门跑来喝茶的。”梅若捧着茶叶罐子,抖着已经盖不住底子的茶叶,满是气愤。
苏雪衣笑道:“这有什么?茶都是咱们自愿泡的,别人喝几口也无可厚非。你就别抱怨了,没了再叫人买来便是。”
“这茶可是御赐的,王爷都没多少,却全都送来给了您。这下可好了,咱们一直省着喝的茶,她们一天喝三次。”梅若的气不但没消,反而更大,“娘娘,您是没看见,那琢玉夫人这些天来得有多勤快。话都没说几句,却非要从午间坐到晚上饭点时才肯走。她分明就是来喝茶的。”
苏雪衣其实对于这些茶叶是没什么感觉的,但奈何梅若在乎,只好温言宽慰:“好了好了,喝了咱们也不能叫她吐出来。左右咱们这御赐茶叶也没了,以后便随便买点给泡上,她觉着味儿不对了,就准不会再来了。”
梅若瘪了瘪嘴,想来也确实没办法,便只好不甘不愿地点了个头:“好吧。”
“心情好些了没?心情好些了便去帮我拿些吃食来罢,有些饿了。”说着,苏雪衣摸了摸平坦的肚子。
“哎呀!”梅若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脑门,喊道:“看我粗心的!娘娘您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去拿。”
这大清早起来,她就光顾着心疼茶叶去了,竟然忘记了娘娘还未吃早饭。
当真粗心!
就在梅若出去拿吃食这空挡,肖纵就来了。
今日肖纵身着一身深紫色锦袍,腰佩一块羊脂玉佩,长长的流苏随着他的步子一摇一晃的,一头墨发用玉冠高高束起,这般贵气的打扮再配上他俊朗的面庞与高贵冷艳的气质,活脱脱就像个误入凡尘、不识人间多情的谪仙人。
苏雪衣见他进来,赶紧从凳子上起身,走近了些曲膝行礼:“妾身给王爷请安。”
肖纵赶紧将其扶起,“日后便莫行礼了,你身子本就虚弱,如今又怀着孩子,切莫动了胎气。”
苏雪衣面上扬起明媚的笑,“王爷莫要担心,雪衣没有这么脆弱的。”
“嗯。”肖纵将她扶到凳子前让她坐下,“这几日身子可有不适?”
苏雪衣摇摇头说:“并无,只是近来总是越发觉得困倦,不过大夫说这是正常现象。”
“嗯。”
二人没说多久,梅若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稀粥进来。
“娘娘,先喝些粥吧,晨间厨房膳食不好,但也不能饿着。”梅若将粥放在苏雪衣的跟前,然后才跪下向肖纵行礼:“奴婢见过王爷。”
“起来吧。”肖纵面无表情道:“好好照顾你家主子,若是她觉得厨房膳食不好,便吩咐厨房做些好的。”
“是。”
“好了,本王走了。你好好吃饭。之后或许好几日都不能来看你,你须得好好休息,莫要太累。”
“谢王爷关心,妾身会照顾好自己的。”
待苏雪衣说完,肖纵只轻轻“嗯”了一声,便离开了。
这年过完了,他的事便也多起来了。
看来又要好一段时间不得空闲了。
肖纵想着,不禁抬手揉额。
这一国之大,要想做到国泰民安,当真不易。
先前锦河水患好不容易解决了,而今大年才刚过,大顺最北端的延京州又被这霜雪掩盖。
要说这雪,美是真美,但当真下起暴雪来,却也是不容小觑的。
这不,又赶上了延京的雪灾。
据延京州的州官上奏情况看来,这延京的百姓有官府设立的避难所,倒还不至于流离失所,只是这连月纷飞的大雪久不消融,早就造成了道路无法疏通,压塌房屋这种情况。
唉!压塌房屋啊!
又是一大笔银子。
眼下虽然国库充裕,但若是再多遭几次这样天灾那样人祸的话,那可如何是好。
得想办法叫朝中那些个贪官出些银子!
否则一味从国库中拨银子赈灾,怕是一大半银子都又要进了那帮贪官的口袋里,可不能回回都便宜了他们。
可如何让他们拿出银子,这就有点高难度了。
那些人,平素看起来大方得很,但看他们总装成一副两袖清风的模样,就足以见得他们实则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毕竟真正两袖清风的人是真穷,而他们,不过是因为抠门而假装两袖清风罢了,其实内里比谁都有钱,说不准连国库都比不上他们家产多!
一定要想个办法叫他们拿银子出来!
肖纵一边想一边走,里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叶灼的桃夭院。
门是大敞着的,里头三两个丫头抱着瓜子儿边磕边聊天,较从前倒是要热闹许多。
看了半刻,肖纵抬步走了进去。
他无声走进去,张口就呵斥道:“进了桃夭院便如此松散懈怠,是觉得王妃好欺负么?”
那些丫头一听,脸色瞬间煞白,但腿却是半分不慢地曲起跪下问安请罪。
肖纵刚打算训斥几句,里头的叶灼正好开门走了出来。
只见她东张西望,在原地打了个圈,然后撩过一小咎头发笑看他。
“今日没吹什么妖风啊,王爷怎地来了?”
“王妃可真不怕得罪本王。”
叶灼笑得从容,“有什么好怕的,早就得罪过了,也不差这一回。”
“头一次见得罪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的。”肖纵倒是没有生气,反而弯了唇角。
跪地的丫头听着叶灼这么大不敬的话语,心中越发恐惧。
她们只道王妃不得宠,竟不知,王妃已经得宠到了如斯地步!
这要是换做其他哪个夫人敢同王爷这么说话,肯定得被王爷赶出去。
但看两人的状态,似乎王妃同王爷这么说话已经习以为常了,就连王爷,也在纵容中习惯了她的小嚣张。
而且,就算是在备受宠爱的侧妃那里,王爷也还是多多少少端着架子的,但在王妃面前,王爷似乎根本不将自己当成一个王爷。
就如寻常人家的夫妻一般,你想斗嘴我应承,十分自然。
而叶灼之所以会在这些丫头面前这般作为,要的也正好是这种效果。
让她们误以为自己很受宠,不但要叫她们再不敢狗眼看人低,并且听命于她。
叶灼稍稍偏头看了看肖纵身后的人,眼见着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便将肖纵请进了屋子。
肖纵当然看见了她的小动作,同时也猜透了她此时的小心思,不过他并不打算拆穿他,而是选择了配合。
进了屋,叶灼立马原形毕露,半句废话也不愿同他多说,简单粗暴直奔主题道:“说吧,这一次来,又想做什么?”
“看看你。”肖纵道。
“看看我?”叶灼夸张地缩了缩脖子,道:“您这么说,我咋老感觉脊梁骨犯寒呢?”
肖纵也不气,只悠悠然地调笑道:“瞧你把我说得,跟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似的。”
却不想,叶灼竟翻了个白眼,理直气壮地问他:“难道不是么?”
肖纵被问得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
淡然地笑了笑,他道:“王妃认为是便就是吧。”
叶灼咂咂嘴,便不说话了。
这个肖纵,真是越来越让人琢磨不清了。
说他性子好吧,可有时候那脾气比谁都大,但说他性子不好,你瞧,现在这么说他,都不见他有丝毫愠色。
真真是男人心,海底针呐!
她正想着,肖纵忽然一脸凝重地道:“近来延京风雪交加,久久不停,已是造成了房屋崩塌,出行困难的局面。路上积雪多派一些人去清扫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但是重修房屋却是一笔大花销。”
“这是你们朝堂上的事,同我说做什么?”
“我意欲叫朝中那几个家底尤其富裕的官员出钱。”
“所以,王爷是想叫妾身帮着想如何能让他们出钱的法子?”
肖纵点头道:“知我者王妃。”
“王爷谬赞。”
“那么,王妃可是有什么法子?”
叶灼翻了个白眼,“我一个粗人能有什么法子?”
肖纵从容应答:“对付那些人,正好需要粗人来以暴制暴。”
“所以王爷是有法子了?”叶灼挑眉看他。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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