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叶灼醒来时,肖纵已经离去。
只有身侧微微暖和的温度证明着,昨夜肖纵确实是睡在她身旁的。
想起昨夜肖纵的反常举动,叶灼的心中一片惊涛,咚咚的心跳快得就像是要从胸口里蹦出来一般。
只是这么安安静静地躺了一夜,她的心竟就不能平静下来了。
而这种感觉,也似乎在嘲笑她先前做的那些无用功一般。
早决定要忘记,早就决定不再纠缠,却还是抵不过他刻意接近。
但心中再是狂浪惊涛,不能平复,叶灼却深深知道,肖纵看中的,不过是她一身武功罢了。
他想将她收于麾下,就得稳住她。
而他也清楚的知道,她对他的那份情。
用情拴住一个人,这手段,当真卑鄙!
叶灼在心中暗骂,却也是没能抵住这卑鄙的手段,险些沦陷。
“要快些了。”叶灼望向纱帘,想着远在边疆的叶将军,失神呢喃:“就快了,就快了……”
只要挨到冰雪消融,春日照暖大地,她就能离开了。
如此一想,叶灼稍稍对昨夜的事释然了。
起身随意披了件外衫便走出去了。
“云浮,给我打盆凉水。”
云浮不解,“打凉水做什么?”
她徐徐吐出两个字:“醒神。”
“这大冷天的,醒神也不定要用冷水,万一得了风寒怎么办?”云浮拒绝去打水。
然而,令她没料到的是,她这边话才刚刚说完,那边简笑槐却悄无声息地直接端来一盆刺骨的凉水直接往叶灼身上泼去。
泼完了,简笑槐问道:“可是清醒了。”
叶灼闷着头“嗯”了一声。
简笑槐又道:“那么你可清楚自己到底想做什么了没?”
叶灼抬眸,眸底满是坚定,“知道。”
“希望你是真的知道。”简笑槐放下了手中的盆子,朝她走近,“我虽不知这一年多你在王府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我知道你最爱钻牛角尖。不要只顾着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东西,而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须知珍惜眼前人,方能不负今生。”
沉默了半刻,简笑槐又开口道:“我只能言尽于此,之后还是万事小心。”
“你要走?”叶灼问道。
“对啊,京城不能待,王府……再待下去估计我就得去和阎王报道了。”简笑槐耸了耸肩,“所以,师妹,你保重。”
“云浮呢?”叶灼忽然看向对面一脸平静的云浮,似乎对于简笑槐的告别,没有半点感觉。
“我早问过她了,她不愿意跟我走。以后,还是劳烦师妹替我照看。”简笑槐拍了拍叶灼的肩,转而走向云浮,一把将她搂进怀中。
“珍重。”倒是云浮,比他先说出这二字。
“好。”简笑槐放开云浮,笑说一声“走了”便运起轻功,翻墙过树,一下子消失无踪。
见不到简笑槐的身影,叶灼便将目光挪到了一脸失落的云浮身上。
“既然舍不得,为何不愿意跟他走?”
云浮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再抬头时,她面上已是一片淡然。“我和笑槐说了,要你真正幸福的时候,我才会跟他走。”
“你傻不傻!”叶灼听了,又好气又好笑,“要是我这辈子都不得幸福,你岂不是要与师兄一辈子都对着月亮诉相思?”
云浮但笑不语,却也是做了答复。
叶灼只得无奈一叹,“云浮,最多半年。”
“什么意思?”
“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不会让你与师兄的感情,因我而变得无始无终。”叶灼一脸正色,完全看不出半分玩笑之意。
也是这个时候,云浮心下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接下来的日子,王府怕是不得安宁了。
云浮如是想着,却并不在意。
只要叶灼好好的,无论这个王府怎样,她都无所谓。
“好。”云浮点了点头。
叶灼勾唇笑了,随着这笑,眼睛立刻弯成了月牙形。
这时,院子忽然来了六个人。
清一色全是女子,且看上去十分年轻,约莫都在十四五岁左右。
叶灼登时警惕起来,眸子望向为首的丫鬟,“这是?”
只见那一大波人齐齐跪了下去,对她行了个大礼,那为首的丫头才道:“回王妃,奴婢名唤绿渠,是王爷将奴婢们拨给王妃娘娘使唤,日后便居于桃夭院,照顾娘娘起居饮食。”
“起吧。”
肖纵叫来的,她没理由将人赶回去,也懒得赶回去。
平素出门,可给后院里那一堆夫人能坏了,她们虽表面不曾说什么,但背地里都在嘲笑她寒碜呢!
而今多了这么些人,也好给她增增气势,将那些夫人好好整治整治。
虽说她注定要离开的,但现在她还住在这里,且还是堂堂正王妃,那就不能让那些女人骑在她头上来撒野。
“你们既然过来了我院子,那便是我的人,平素你们在外多嚣张,我都可以给你们担着。”说到这,叶灼寒眸扫过下方的几个丫头,继续道:“但若是有谁吃着我院里的饭,得我庇护,却为别人做事,我不介意让那个人体会一下何为生不如死!”
她语气平平,无波无澜的,但声音却是冷得可怕。
就连日日同她嬉笑的云浮,都缩了缩脖子,更莫说这些个与她一点也不相熟的小丫头。
只见六个小丫鬟立马跪了下去,齐刷刷的膝盖碰地生,脆生生的,丝毫没有掺水份。
她们颤栗着磕头:“奴婢们定为娘娘马首是瞻,不存异心。”
叶灼冷笑一声,并没有叫她们起来,只是叫云浮掺着她进了屋。
这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凡事都眼看能否说到做到。
她可不信,这么些个人里,全是背景清白的普通丫头。
肖纵送来这些人,还不知是存了什么心思在里头呢!
一进屋,云浮便感叹道:“娘娘,您方才可真是霸气侧漏。就连我都被唬住了。”
叶灼并没有因为这句夸而欢欣,反而愁眉苦脸的,“她们对我不屑,若我不先发制人,以后便只能受她们白眼欺辱。”
叶灼的话不无道理。
她从嫁进王府第一天开始,便不得宠,这事王府中人尽皆知。
所以,上至肖纵这个王爷,中到府中姬妾,下至丫鬟小厮,其实都是对她不屑一顾的。
而现在,这些人既然已经踏进了桃夭院的门,挂上了‘王妃的侍婢’的标签,那便不能让这些人继续对她不屑一顾。
“对了,你待会儿出去同你的小姐妹们唠嗑时顺带瞧瞧后院那些女人的动静。”叶灼一手托腮,“苏雪衣怀孕,那些女人送的礼,应当掺了不少堕胎药的成份。”
“咳咳……”云浮咳了咳,提醒道:“娘娘,而今这院子可不止我们两人了,说话还是含蓄些吧。”
“这有何妨?”叶灼唇间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我就是要她们听着。但要是她们谁胆敢告诉旁的哪个人,我便先拔了她的舌头。”
云浮扶额,她有些摸不清叶灼到底想做什么了。
叶灼看出了她的无奈与疑惑,却不打算解释,只缓缓启唇说道:“好了,你出去吧。顺便叫她们一声,不然这大冷天的集体染上风寒,还得劳我亲自费心。”
“是。”
云浮推门出去,见到六个丫头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个个脸色发白,身子也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模样当真可怜。
“嗯哼!”云浮刻意地重咳一声,移步走到几人跟前。
来来回回踱步几趟,这才慢悠悠开口:“既然你们进了桃夭院,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了。王妃是个很宽容的主子,只要你们不做出格的事,王妃不会随意刁难你们。但若是你们做出了什么对王妃不利之事,哼!莫说王妃,首先我就会让你们痛不欲生。”
“云浮姑娘这是哪里话。”那为首的绿渠紧接着说道:“我等既然进了桃夭院,自然应该为王妃赴汤蹈火,又怎会做出对王妃不利的事。”
此时此刻,相信绿渠与一众丫鬟的心中都只有一种心情,那就是不爽!
方才王妃亲自而恶言警告过一次还不算完,跪了老半天,居然还要再听这云浮再恐吓一遍,当真是……要命!
云浮才不管她们什么心情,只漠然道:“如此最好。”
“行了,都起来吧,该干嘛干嘛去,莫在此处跪着令王妃心烦。”
言罢,云浮也不睬她们,径自打开了院子的大门出去了。
也是在她出去那一刻,绿渠猛地回头盯着她的背影,眼神阴翳晦暗,像是屯了无数仇怨瞬间爆发一般,竟隐隐藏着杀意。
相较于她的阴沉,其余五个倒是明媚许多,只是心情也各自不爽,一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张嘴便是不知死活的抱怨。
“嘁!不过是个下人,这般狗仗人势!看她怎么得报应!”
“就是!”
“好了,别说了。王妃还在里头呢,小心被听见了。”
“怕什么!咱们说得这么小声,谁能听见?”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
几个丫鬟七嘴八舌地说着,各执己见,谁也不愿让谁,最终还是绿渠发话,才叫她们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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