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染一笑，复又看向清秋：“清秋，大姐姐那日穿的衣衫可带来了？”

　　清秋忙将怀里扁平的包袱打开，拿出那件藕荷色金线绣边的外衫，指着上边一道痕迹：“四姑娘，经您提醒，奴婢回去好生瞧了瞧，这才发现这外衫竟然也有破损。”

　　苏凝瑶在一旁满是感谢道：“清秋的确是疏忽了，此事还真真要感谢四妹妹，只是可惜了这外衫......”话锋一转，苏凝瑶又拍了拍胸口，“说来，也好在当日是回来时才磕着了，否则若是在去路上磕着，那姐姐怕是连上台抚琴也不敢......”

　　苏凝瑶这话，无疑火上添油。

　　果不其然，话音才落，大夫人便冷哼一声：“这事儿的确事关重大，那奴才该好生惩处，以儆效尤。”

　　碧蓉眼尖，扫视一圈面有疑色：“大夫人，那，刚才那个奴才好似不见了。”

　　“怎会？”大夫人面色一愣，不由扫视一圈，这才察觉夏满已然不在，忙看向凝染：“四姑娘方才可瞧见那奴才去了哪儿？”

　　凝染一颔首承认：“母亲明鉴，方才母亲与爹爹离去，女儿瞧着那奴才面色苍白若纸，身后还有血迹蔓延，想着近些时日太冷，那奴才挨了板子本就站了许久，母亲本就只是想要小惩大诫，若是那奴才出了好歹，让人觉着母亲心狠便不好了，故此，女儿便让孙嬷嬷与那奴才先行回去上药。”

　　“回去了？”大夫人目光满是不敢置信，又带着点儿阴冷看向凝染：“一个奴才罢了，不过是几板子，便是一个奴婢被打了几板子亦不过皮肉之苦，无甚大碍，怎地到了那奴才身上就会有个好歹？”

　　“母亲见谅，一则现下天色寒凉，若是一个不甚伤口冻伤，可就回天乏力，再者，那奴才姓夏，卖身契也并非在苏府，按理这事儿该交由四姨娘惩处，可母亲是府中主母，这事儿便也罢了。”

　　凝染见着大夫人已然面色铁青，恍若未觉举了举苏凝瑶那件外衫：“况且大姐姐那玉镯上边的瑕疵，并非是那奴才所为，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在场之人皆是面色一惊，大夫人瞳孔一缩，细细瞧了眼凝染，觉着不像说笑，一时间有点儿犹疑：“莫非她察觉了何？”

　　苏凝瑶面色更为惊诧，一手捂唇轻呼：“这，这怎地可能......”

　　至于清秋，除去对凝染之言惊讶外，身子更是一僵，蓦然抬首，却见凝染正面色淡然，笑意微醺，好似方才那番话并未出自她之口。

　　清秋回过神，忙摇了摇脑袋：“四，四姑娘切勿说笑，大姑娘的物件与首饰向来是奴婢掌管，何人能轻易触碰？更何况那奴才大姑娘与奴婢也素不相识，若真不是那奴才所为，奴婢自然不会平白冤枉于他。”

　　“是否是你冤枉于他，我并不清楚，可有一点儿却是须得清秋你好生解释解释，”凝染将那玉镯与苏凝瑶衣衫破损处放置与清秋面前，“你再仔细瞧瞧有何不妥？”

　　清秋瞧了瞧，想说并未有何不妥，就见凝染将那玉镯放置在那衣衫袖口之下，透过袖口那破损之处能见着那玉镯上边的瑕疵，清秋顺时变了脸色。

　　“这......这......”

　　“如何？现下你还有何狡辩？”

　　清秋面色苍白，却依旧不肯承认，只不停叩着脑袋：“奴婢也不知晓，奴婢什么都不知晓。”

　　因着凝染方才是背对着大夫人等人，是以他们并未见着凝染那番动作，只是突然间见着清秋变了脸色直直求饶，这般突兀之举，让大夫人心下不由一沉。

　　“清秋，你这是怎地了？”

　　苏凝瑶当先询问道，随后走至凝染身旁：“四妹妹，方才怎地了？莫非这镯子与我那衣衫有何不妥？”

　　凝染转了身，将那镯子与衣衫合在一处就这般呈现在他们面前。

　　霎时间，不止大夫人变了脸色，便是苏凝瑶亦是愣在当场，面色难堪至极。

　　“这......”苏文言一时间满是怒火，目光如寒剑射向跪在一旁叩首的清秋，“说，你这奴婢可真真伶俐，为何要陷害夏满？”

　　“我......奴婢不知，奴婢没有要陷害夏满，奴婢什么也不知......”

　　清秋面色慌乱叩头不起，却依旧不肯承认陷害夏满。

　　唯有老夫人在一旁满是迷茫，丝毫不知晓凝染将那两物件合在一处有何不同，忙道：“言之，你怎地就能断言是清秋陷害那个奴才？”

　　苏文言听着老夫人询问，稍稍收敛怒意，指着凝染手中那两物：“娘您看，这衣衫上的划痕断口整齐，丝毫不像划破亦或是割破，反倒像是被剪子剪破，再者这外衫上的口子比那玉镯上边的口子小了点儿，那玉镯又怎能比这口子还长？”

　　说到此，苏文言缓了缓，才道：“娘再看这衣衫上边口子是成‘一’字形，端端正正，可这玉镯上边的划痕却是斜着的，无论从哪儿，都不能对上，很显然，这是有人蓄意二位，这镯子亦是被人给划的，并非磕着的。”

　　老夫人这才恍然大悟，大夫人见苏文言说的这般透彻，面色难看不少，又见着清秋已然面如土色只知求饶，心下暗叹一句废物，面上却疾言厉色。

　　“清秋，你且老实交代，为何要陷害那夏满，大姑娘的首饰与衣衫都是经由你手，若是这是她人蓄意为之，那便只有你了。”

　　清秋霎那间瞪圆了眼，知晓大夫人这是让她认了，一瞬间心如死灰。

　　好一会儿，清秋这才颤着身子直起脑袋朝凝染扣了首，面色凄苦道：“四姑娘，奴婢不该陷害夏满，奴婢只是因着祈岁那日那夏满驾车不稳，磕着奴婢，这才心生怨恨想要让他得了教训，求四姑娘原谅，奴婢只是亦是魔怔，奴婢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一时魔怔？”凝染面上冰冷，“就因着你这一点儿私心，让大姐姐心中难受，茶饭不思；就因着你这一点儿私心，让母亲被你害的责罚错人，你是想要让母亲因你得个是非不分之名吗？还是想要大姐姐因着你这错处，名誉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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