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嬷嬷自然不知晓大夫人出阁前本就是府中最小的姑娘，宋太傅掌上明珠，以往老夫人瞧着贤惠不过是因着老夫人一年不过来京住上小半月，大夫人提供了好吃好喝，自然周身舒畅。

　　可现下却是要长住不说，竟是还那般给她难堪，当中分权。

　　大夫人气急倒也不在意老夫人会如何心生不悦，她可还不悦着，自然不愿瞧着她人喜笑颜开之色，即便老夫人在怎地不满于她，这事儿也挑不出错，难不成她这般‘周全’还错了？

　　更何况老夫人的性子，再怎地也不会让苏文言休弃于她，不说她娘家身份，老夫人指着她兄长能够在朝堂之上提拔苏文言，便是她那嫡姐身怀龙种，便是老夫人怕也不敢轻触眉头。

　　是以，大夫人也索性不忍了，她心下不快，自然要好生膈应膈应人，就是不知她这婆母能撑几日。

　　碧彤瞧着老夫人柴嬷嬷二人脸色不渝，却如碧蓉般并未在意，二人对老夫人一施礼：“这几个铺子都是府中最赚钱的铺子，大夫人手中的不过几个庄子还有那无甚利润的杂货铺子，大夫人说让奴婢代为谢过老夫人体谅，因着大姑娘身子不适，宋太傅知晓此事，便让大夫人明儿个带着大姑娘去太傅府修养几日，顺带的让老太爷教导一番。”

　　老夫人面色惊讶：“明儿个就要走？大夫人可说了要去几日？”

　　“回老夫人，宋老太傅夫妇二人许久未见大姑娘，思念的紧，眼瞧着这祈岁将至，宋老太傅说届时不少闺中姑娘要进宫，便想着让太傅夫人好生教导大姑娘宫中礼仪，约莫三两日便可回来。”

　　听着是为苏凝瑶好，老夫人也不多言，只颔了颔首：“瑶姐儿本就是亲家外孙女，既然亲家这般有心，我自然没有阻拦之礼。”

　　柴嬷嬷挥退二人，瞧着老夫人闭目不语，柴嬷嬷心领神会让一旁几个伺候的丫鬟也一同退了，这才双手轻按老夫人额头，轻声道：“老夫人，大夫人为何这般爽快的将这些铺子的账册皆交了来？还忙不迭回了宋府，按理儿大夫人不像是这般轻易吐口之人。”

　　“哼，她倒是因着今儿之事生气，想要甩手为难我，走了倒好，我也能趁此将她手中之人收服。”

　　老夫人哼了哼，心中对大夫人愈加不满，若非她有那般的娘家，她何须忍耐？

　　可便是如此，她也不容许儿媳胆敢爬上她的头上撒野。

　　柴嬷嬷一惊，便是懂了老夫人之意，可瞧着老夫人面上并无担忧之色，皱了眉头。

　　老夫人对自个儿倒是极为相信，可她跟着老夫人这些年又怎不知晓，老夫人并不懂这从商之策，否则以往苏家好歹也算得上富贵人家，即便是破了产，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底还是有些银两底子在，若非老夫人不善经营赔了银子，苏府也不会那般穷苦需要夏家接济。

　　可即便柴嬷嬷再担忧，也知晓这话儿是万万说不得，若是老夫人能够牢牢将这中馈把握也是好的，若是没能握住，那便会开罪于老夫人。

　　是以，柴嬷嬷便也跟着眼观鼻鼻观心，反倒移了话头：“老夫人，您觉着今日那文嬷嬷之事......”

　　“文嬷嬷不过是一介刁奴罢了，即便我也并不喜那四姑娘，可到底文言还在，这些日子我管理府中中馈，你可得仔细这点儿，万勿传出污了苏府的闲话。”

　　柴嬷嬷知晓，老夫人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即便大夫人没有谋害四姑娘之心，但到底那文嬷嬷行径瞧来，寒山寺之事，怕是和大夫人脱不了干系。

　　苏文言才擢升不久，若是府中传出大夫人蛇蝎心肠，意图谋害庶女，想必等着苏文言的便是御史大夫的参本。

　　另一则，老夫人不说，柴嬷嬷也知晓，老夫人对那四姑娘可没有丝毫感情，瞧方才不提便算了，可经历那番险情，更有被人毒咒，四姑娘不过小小人儿，老夫人连一些个补品都未曾送去便知，老夫人怕是站在大夫人这边儿，只是可怜了四姑娘与四姨娘。

　　自然，柴嬷嬷没有那等多余的怜悯之心，只是跟着大夫人时日长了，心中寒意更甚，这血脉亲缘都能不在意，更遑论旁人，说不得老夫人只在意老爷一人。

　　柴嬷嬷心里思忖着事儿，手下力道一时不查重了些，引得老夫人轻呼。

　　“老夫人饶恕，奴婢一时手拙用了点儿力，不若奴婢给您锤肩？”

　　“罢了，你年岁大了，这手下也愈发没轻没重的，你且外边儿守着，我要好生查看账本。”

　　柴嬷嬷悻悻然离去，老夫人这才睁了眼，翻了翻最上边儿的账本，却忘了那上边儿满是尘埃，不想才抚上账册，瞧着指尖已然黑灰，再不能如方才那般端着姿态、

　　“来人啊，柴嬷嬷，柴嬷嬷，快让人打了水来。”

　　柴嬷嬷才出了门，却不想又听着老夫人失声尖叫，心下一紧，忙进了屋。

　　本以为老夫人是摔着了，却不想老夫人面上满是嫌恶，手指黑灰，柴嬷嬷不着痕迹瞧了书册最上边儿的指印，心下倒是开怀，却脚步不停让丫鬟打了盆水。

　　净了手，老夫人这才指着那书册：“这上边儿有账册编制年月，给我挑出今年的账册，今儿个便是再难也挡不住我翻阅账册。”

　　柴嬷嬷倒是识字，捏着指尖挑了好一会儿，这才挑了几本账册：“老夫人，今年的账册都在这儿了。”

　　“行了，你且下去歇着，让小云丫头来伺候，你明儿个再来伺候我。”

　　柴嬷嬷嫌弃受伤脏污，只当老夫人体谅，并未瞧见老夫人眼中满是防备之意。

　　待柴嬷嬷离了开，便进来了个十三四岁的丫鬟，虽则瞧着年岁尚小，那眼珠儿却是转个不停，想来是个颇有心思之人。

　　老夫人并不在意，这小云又不识字，即便再有心思，也因着经历的事儿不多显在面上。

　　瞧了一眼自觉蹲在一旁捶腿的小云，老夫人不动声色：“我交代你的事儿办得如何？”

　　“回老夫人，他已欠了一百两银子，三日后便是限期。”

　　 喜欢笙闺请大家收藏：(321553.xyz)笙闺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