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嬷嬷瞧了王杰恢复些许，便放了心，嘱咐两句，这才又去了牙行。

　　凝染不便时常出府，便让夏树荣去寻郑掌柜，郑掌柜得了消息，便差了个活计在牙行外等着，待瞧见柴嬷嬷，又观之服饰面容倒向郑掌柜所说之人，忙上前道：“敢问这位可是苏府之人？”

　　“是，你可是前来接应之人？”

　　柴嬷嬷并不知晓凝染安排何人接应，只听那伙计一言便道出苏府，这才放了心。

　　那伙计面善，道了个是，便侧身指着身后：“那人已安排妥当，那人名曰香梅，虽说里边人不多，可为防万一，小的在一旁角落候着边好。”

　　柴嬷嬷颔了颔首，径直进了牙行。

　　说明来意，那牙婆笑的见牙不见眼，忙指着几人一一报了名儿。

　　待柴嬷嬷与那名叫香梅二人出来，那伙计瞧着并无寻错认，便朝柴嬷嬷一颔首，这才离去。

　　那人朝着柴嬷嬷轻施一礼：“往后还望柴嬷嬷照拂。”

　　“哪儿的话，既然你也在慈乐斋，往后必是老夫人左右手，只需服侍好了主子，又那何谈照拂。”

　　便是柴嬷嬷知晓若这妇人真能为老夫人排忧解难，老夫人必会重要，地位定时比之她与小云二人更甚，说不定她还得借着这人的光。

　　可瞧着这妇人这般懂事儿，柴嬷嬷心下倒是舒服不少。

　　郑掌柜精挑细选之人，老夫人自是对其甚为满意。

　　不过区区几日，凝染游园之时，便听得丫鬟窃窃私语，本欲离去，却因着那两丫鬟之话顿住脚步。

　　“这几日大夫人面色整日不渝，听闻碧蓉这几日也被大夫人责罚了，这祈岁不过还有几日，大姑娘琴艺定能出彩，不知大夫人为何这般不渝。”

　　另一人道：“你真真是傻了，只知晓那祈岁将至，难道忘了大夫人本掌管中馈，可现下一半的中馈都归于老夫人掌管，大夫人前些时日回了宋府，听我那慈乐斋小姐妹说老夫人不通管理，本以为过不了几日便会知难而退，却不想老夫人让柴嬷嬷从牙行寻了个懂得看帐钻营之人，听闻颇得老夫人宠爱。”

　　方才那丫鬟不由恍然大悟：“这事儿我也听说了，倒是忘了这一茬，我说大夫人为何这几日面色不渝，原来竟是因着这事儿。”

　　“这事儿我和你说，你可切莫和他人说，要是让大夫人知晓，怕是要挨板子了。”

　　“姐姐且安心，我自然不会说与他人听。”

　　不一会儿，便听得脚步声越走越远，再无任何动静。

　　凝染这才从那假山后而出，方才那两丫鬟的话，凝染早便知晓，便是不知晓，也多少能猜出。

　　这一世并未如前世般，老夫人不但未将那一半中馈还给大夫人，想来大夫人心下对老夫人恨意要更甚。

　　依着大夫人那睚眦必报的性子，自然是不肯让老夫人就此安心掌握中馈，凝染倒是略有期待，不知大夫人会有何动作？

　　凝染这般想着，却未料有些事儿偏生这般巧，前边匆匆跑来两小丫鬟，额头沁着薄汗，一边儿跑着一边儿嚷着：“老夫人，老夫人，不好了。”

　　二人匆匆叫了声‘四姑娘’，便一溜烟儿朝慈乐斋而去，凝染瞧了一会儿，前世好似祈岁会前，除了柴嬷嬷被杖毙，老夫人夺权，便再无甚大事儿。

　　可瞧着那两丫鬟，并不似小事儿。

　　自然这时，与凝染而言太过久远，十几年前的事儿，若非印象深刻，她也觉着有些模糊，是以不能确定期间是否有过何事，却被老夫人压了下去。

　　竹语瞧着凝染驻足瞧着慈乐斋方向，试探道：“四姑娘，不若奴婢去打探一番究竟是何事？”

　　“不必了，这两人太过莽撞，这般大呼大嚷，想必府中不少人都知晓除了事儿，至于所为何事，想必也要不了多久，自然会知晓。”

　　因着前世之事，凝染对老夫人无感，瞧那两丫鬟着急忙慌的样儿，想来也不是爹爹娘亲有事儿，否则那两丫鬟见着自己，不消她问，自然会说，可那二人现下直奔慈乐斋，想必是大夫人又有动作了。

　　凝染若无其事又带着竹语继续走着，却不想竟遇到苏凝瑶。

　　凝染略略一惊，待瞧见苏凝瑶面上得意之色，正巧瞧了一眼慈乐斋那条路，凝染这才了然。

　　按说这没几日便要进宫，苏凝瑶想来该在琼花苑练曲，现下这般，难不成苏凝瑶知晓大夫人所为。特来探听老夫人会否被难住？

　　苏凝瑶自也瞧见凝染，见凝染朝她而来，暗下瞥了嘴，下一瞬便换上笑意：“四妹妹，今儿个真巧，我在院内练曲儿都乏了，便出来散散心，不知四妹妹可听闻祖母那儿出了何事？”

　　“大姐姐也听说了？”凝染见着苏凝瑶面色一喜，故作不知，反问道，“我方才游园是见着两个丫鬟慌慌张张，口中念着不好了，就这般直直跑了，我瞧着那方向，倒像是慈乐斋。”

　　“啊！”苏凝瑶不由惊呼，却带着些喜色，“不若我们二人去瞧个一二？妹妹不是向来最是担忧祖母？”

　　“这......”

　　苏凝染见着凝染这般犹豫，面色稍稍一沉，嘴角却是抑制不住翘了老高：“四妹妹，祖母可是爹爹娘亲，我们姐妹的亲祖母，若是那两丫鬟说的假话便罢，若是祖母出了何事，难不成四妹妹不于心不安？”

　　凝染心下冷笑连连，不说老夫人现下身子健朗，便是老夫人真真身子不好，凝染也不会于心不安，反倒苏凝瑶这般急切，怕是按捺不住，想去凑热闹罢了。

　　凝染愈发觉着苏凝瑶此举不过是想看老夫人笑话罢了。

　　若是老夫人知晓，她这捧在掌心的嫡亲孙女，不仅并未担忧，甚至想要撺掇她这老夫人最为厌恶的庶出孙女看戏。心中会作何感受？

　　怕是会更厌恶她，甚至因此忽略苏凝瑶也与她同去。

　　老夫人不仅多疑，前世这迁怒倒是也使得炉火纯青。

　　苏凝瑶眼中满是笃定，若是以往，凝染自不会拒绝苏凝瑶能与苏凝瑶亲近的机会，可现下她却是宁愿能离苏凝瑶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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