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小云梳发髻时弄疼了老夫人，老夫人便让柴嬷嬷通知帐房扣了小云一月月银。

　　对此小云只咬唇不语，心下却知晓所为何事。

　　柴嬷嬷虽伺候着老夫人，心下却担忧王杰，怎地说从一个身子康健之人突兀间少了只手，柴嬷嬷自然不放心。

　　好在午时竹语偷摸着送了消息给柴嬷嬷，柴嬷嬷这才放了心。

　　又过了两日，大夫人回了府，苏凝瑶苏宏博二人自然也跟着一道儿回了来。

　　老夫人当下便差人叫了苏宏博来慈乐斋用膳，却不料去时是小云一人，来时还是小云一人。

　　老夫人一瞧便知晓怕是大夫人说了何话与苏宏博，这才这般冷淡。

　　兀自气了好一会儿，老夫人这才翻看账本。

　　一旁柴嬷嬷柴嬷嬷最为真切，眼瞧着老夫人急的嘴角上了火，便是翻看账本也透着烦躁，心下还在担忧老夫人会否将那几家铺子中馈还回大夫人时，凝染便让人递了信儿，说是要柴嬷嬷举荐一精通瞧账管理之人。

　　柴嬷嬷一听不由大喜，虽不知为何老夫人对她不若往昔，甚至不少事儿让小云伺候，可若是能在此为老夫人分忧解难，老夫人必会再入之前般倚重于她。

　　那日凝染让郑掌柜寻摸之人，亦是第二日便寻到了，因着之前那妇人之事，凝染虽并未亲自见过那人，可到底也因着相信郑掌柜。

　　知晓此事不急，便按捺了好些时日，才等到大夫人回府这日。

　　“柴嬷嬷，你说大夫人这些年管着那些个铺子，瞧着盈利不少，却不想其中还有这般多的事儿，真真看的我脑仁儿疼，那些个生意之事，本以为容易，却不想这一番接触倒觉着真真难。”

　　柴嬷嬷未曾料到几日前还满是笑意的老夫人，却不想现下竟已有了悔意，老夫人这是想要将中馈还回去？

　　自然，不论老夫人此话真假，柴嬷嬷也知晓有些话儿要顺着，可一些话却不尽然。

　　“老夫人，您只是这些年不常在京城，是以许久未曾管这府中中馈，这才觉着略有生疏，想当年若非老夫人您劳心劳力，也不会有老爷这般成就。那些铺子皆有掌柜的管着，老夫人与其看着这些账本，倒不若请那些个掌柜的洽谈一番，他们管着铺子，说不得不知晓您才是现下管理钟馗之人，您想来看人极准，说不得能将其培养成心腹，只为您办事多好？”

　　老夫人这几日瞧着账本，实在累的紧，本就老眼昏花，老夫人最近一次看书，好似还是十几年前的事儿，自儿子高中，便又娶了大夫人，她便跟着享福，再没摸过书本。

　　至多不过看看别家递来的帖子罢了，这乍然间几尺厚的账本，从早看到晚，老夫人的确觉着难受。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愿就此放弃，便是一半的中馈之权，也好过看一个小辈脸色，即便这小辈是她儿媳。

　　那些个铺子每月盈利少说也几十两，可见若是所有铺子统共怕是会有上百两，那一年岂不是有几千两？

　　几千两，那她得买多少金器首饰？

　　可甭管老夫人心下火热，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故此，听柴嬷嬷这话，老夫人也觉着与其这般没日没夜翻看了解，倒不若先收拢那些掌柜的，若是有个偷奸耍滑之人，也好换了。

　　“你这提议倒是不错，今日你便亲自跑一趟，让那些个掌柜的明日来一趟府中认认人。”

　　柴嬷嬷瞧着老夫人依旧面色愁容，不由道：“老夫人，大夫人管理铺子多年，想必那些个掌柜的即便知晓这当家人换了，怕是一时间也心有不服，说不得会想着面上糊弄，暗地里克扣银两，蒙昧老夫人。”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便是老夫人未曾主持过苏府中馈，也知晓这人善被人欺之理。

　　能管理府中铺子，成为掌柜的，多少也是有点儿本事之人，大夫人治下这些年便是再安分，贸然换成她，也不知晓那些个掌柜会否欺上瞒下。

　　若是以往老夫人这般问，柴嬷嬷自然不会这般明着出主意，依着老夫人的性子，若是主意好那倒说得过去，若是不好，说不得老夫人怒火便会尽数归于她。

　　可因着昨儿个柴嬷嬷收了凝染一百两银子，这会儿自然要顺势将那人介绍。

　　“老夫人，奴婢听闻那些个大家氏族中，都有专人帮着打理府中之事，虽则苏府不若那些个氏族又那般旁支，可到底老爷前些时日擢升，府中又添了些人，府中下人众多，老夫人又要管理铺子，自然难以面面俱到，老夫人何不培养个精于账册之人？”

　　“若是她欺上瞒下......”

　　事关银钱，老夫人自然不愿让她人插手，否则也不会每每翻看账册之时，让柴嬷嬷与小云二人回避。

　　柴嬷嬷想着今儿个孙嬷嬷所说，心中暗赞凝染想的周到，竟早料到老夫人对着银钱之事不肯假手于人，早做了防范。

　　“老夫人，这事儿您也不必担忧，您之所以担忧那些个掌柜的会欺上瞒下，无非是因着那掌柜的并非自己人，老夫人大可去牙行寻个精于算账经营之人，到时签了卖身契，是生是死，还不都依着老夫人处置，又谈何异心？”

　　话落，柴嬷嬷便不再言语，在一旁帮着老夫人松肩。

　　好一会儿老夫人似决定了般，颔了颔首：“柴嬷嬷，此事便照你所说，那些个掌柜的先不忙着见，当务之急是先寻个精于算账经营之人，且最好还是妇人，不若你现下就去牙行，势必要签死契，银两多一些也无妨，只要真有本是才行。”

　　老夫人说着，拿了两块碎银给柴嬷嬷，虽则面上肉痛，嘴上却催促着，可见老夫人心下急切。

　　柴嬷嬷得了银两，便匆匆出了府，顺带的给夏树荣留了口信，便先行去了医馆。

　　凝染知晓时，不由轻言一笑，大夫人若是在宋府还好，可这一回来，老夫人便急了，若非这个主意，想必过不了几日，老夫人即便再是不甘，也只得将那些个铺子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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