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香......”
凝染面上动容，忙放下手中那还未来得及品味君山银针，起身似是想要拉起竹香，手才伸出，不由身形顿了顿，回首看向夏氏：“四姨娘，不若......”
“竹香之言的确忠心，我本意将你降为粗使丫鬟，既你已有悔意，我便罚你一月月银，掌嘴便免了，但若有下次......”
“奴婢知错，如有下次，奴婢自愿去管家那领罚二十大板。”
夏氏见此点了点头不再追究，凝染拉起竹香，拿下竹香一直挎在一侧的竹篮，这才转身挽住夏氏胳膊：“四姨娘明鉴，竹香采的白梅染儿想着做梅花糕，红梅用来做胭脂，四姨娘看可好？”
竹篮内层叠的花瓣倒是足够，夏氏这才想起汀兰：“这下倒是不错，那你让汀兰采摘的海棠打算做何？”
“汀兰那花瓣，自然是用来沐浴了，那绵绵清香之意，想来用作沐浴不错，等会儿四姨娘也试试？”
“好，这冬日花本就不多，四季海棠倒是闻之清香。”
让竹香将红梅挑出，白梅交与小厨房，三人便在旁伺候，而凝染正品着糕点听夏氏弾曲。
竹香本就不通曲目，听着听着便眼皮沉重，愈发无神。
“竹香。”凝染突然出声，竹香不禁打了个激灵，脑中混沌瞬间清明。
“四姑娘，奴婢在。”
“你且去小厨房安排上膳，竹语，你且回一趟梦笙阁，将我那本棋谱带来，我要和四姨娘下棋玩儿。”
竹语迟疑：“四姑娘，不知那副黑白暖玉棋子可要一同带来？”
“不用。”
待二人一同离开，唯留汀芷伺候在侧，夏氏被凝染那句‘下棋玩儿’说的不禁莞尔：“也只有你才能这般将下棋说成玩，若是你舅舅知晓他送的那副黑白暖玉棋子竟成了你的‘玩物’，怕是要后悔不迭。”
“舅舅才不会，”凝染面色有愧，趁此说了白日宋馨岚来此，她将白玉棋子一时失手碎了两粒棋子说了，随后面带迟疑：“不知娘亲可否再麻烦舅舅做两颗棋子？否则那棋......”
“这不难，只是染儿怎地突然想学棋了？以往你可一刻也坐不住，你若是想要补齐白子，也不必特意差竹语回去。”这才是夏氏所疑惑的。
凝染笑而不语，好一会儿，才不答反问：“娘亲，我听孙嬷嬷说，腊月初八，正巧是孙嬷嬷孙子弥月之时，染儿想着到时打造一个金锁。”
“这我前些时日还念叨，这几日倒是忘了，我本也想着送个孩子的金器物件，你若是送了，我再送便有些随意了，染儿，你快些想想，娘亲该送何物好？”
“这个染儿早有想法，夏叔现下上了年纪，若是还在府中专职饲马未免太过劳累，不若和大夫人说说，让他去那前门看守，这临近开岁，想必等爹爹回来，府中也有不少人情往来，倒是能涨涨见识。”
不说那些个与父亲交好之官员，便是一些个大臣妻女，来往走动的总是不少，让孙嬷嬷夫婿，也便是夏叔多涨涨见识，想必也是不错的。
可夏氏面上却有些发愁，那前门看守倒是差事不错，不仅能在那些有身份之人面前得脸，便是有些个拜访通报，也能得不少赏钱。
说起来，那可是个好差事，可也正是如此，夏氏才更加犯了愁。
“娘亲，你可是担忧大夫人不肯同意？”
夏氏见凝染问起，当即颔首：“你知大夫人向来......若是我提起，怕是大夫人会以其他借口打发了，到时只怕再难开口，甚至让他再这么一直专职饲马，这岂非害了他？”
凝染伸手拉着兀自在原地转悠发愁的夏氏坐下，待夏氏静下心，迷茫的抬首，似是想不到更好的法子，撇着嘴朝凝染询问起来：“染儿，你说我该如何？不若和管事说？还是等老夫人来了......罢了，你才多大，怎会有法子，那锦缎也绣好，我恰好这几日得闲了好生想想。”
“娘亲信不信染儿？”
凝染突兀出声，却让夏氏突然瞪圆双眸，那如少女般的面容也因此而微微露出可爱之意，让凝染想要伸手揉捏一番。
好在凝染正入迷之时，夏氏那略带喜悦的声音让凝染回了神：“染儿，你真有法子？该如何做？”
“此事不急，待老夫人回府，再提不迟，且这提议之人，便让染儿来，即便大夫人不同意那前门的差事，最不济也是将人调到后门看守，比起饲马的活计，倒是要轻省不少。”
“就是那后门的看守活计，也多少有些油水，只是你怎知此事一定能成？若是老夫人与大夫人......”
夏氏倒真没敢想那大门的看守，大夫人向来不喜她，而孙嬷嬷家的若是能调去后门看守也能轻省不少，更遑论这寒冬，做那些粗使活计，时日一久，怕是老了，身子骨便不怎么好。
更何况夏叔本就是家生子，这才跟着主家姓夏，孙嬷嬷又忠心耿耿，夏氏都看在眼中。
能改善孙嬷嬷一家，夏氏自然是愿意，可若是凝染此举竹篮打水不说，若是因此被大夫人恼怒，怕是会让孙嬷嬷雪上加霜。
夏氏张了张口还待问些什么，便听见门外传来汀兰说话：“没想到竹香你瞧着懒散，做起那催人的活计倒是不慢。”
“闪开，奴婢对四姨娘四姑娘可是忠心耿耿，何时懒散过？你若是再污蔑于我，我们便到管家面前说道说道。”竹香蛮不客气，一如以往的嚣张之势。
屋内二人对视一眼，凝染端起茶盏轻啜一口以掩饰嘴边笑意，大夫人将竹香放在她身边，也不知是想要捧杀她还是捧杀竹香。
不过也恰恰是竹香这没那等太深城府，小心思都在面上之人，才是最易掌控。
汀兰本意自不是与竹香吵嘴，见说了会儿话，四姨娘与四姑娘二人怕是都有了准备，汀兰这才站到一旁假意不满：“哼，是否污蔑你心中有数即可，我可没空与你在这如泼妇般口舌。”
竹香一时被汀兰气的胸膛起伏不止，好一会儿，才斜瞪一眼，心中暗啐‘有你好看’，一边上前敲了敲门：“四姨娘，四姑娘，晚膳已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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