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

　　夏氏话落，竹香与汀兰各站一边，轻推门扉，身后捧着膳食丫环婆子鱼贯而入，待摆好，凝染这才与夏氏一同入席。

　　汀芷竹香二人各站在一侧为夏氏与凝染布菜，汀兰则是张罗沐浴之事，今日采摘的海棠花瓣可要一瓣瓣摘下备好。

　　夏氏一向喜静，是以除了二人伺候，其他人便打发了出去。

　　布菜期间汀芷倒是规规矩矩，小桌本就不大，汀芷依着夏氏喜好，从最近前依次而去，可竹香却是忙个不停，那样倒似猴儿般，一会儿左一会儿右。

　　“四姑娘，奴婢记着您爱吃那玉兰片，还有翡翠玉扇，还有这木须肉，对对对，还有这蜜汁梨球。”

　　待竹香一一夹好，凝染看向碗中一道道菜色，挑眉看向竹香：“我倒是不知，我竟何时爱吃那蜜汁梨球，还有那木须肉？”

　　竹香面上一愣，随即换上恳切之意：“四姑娘，奴婢......奴婢自然知晓四姑娘不爱这两道，但奴婢想着，四姑娘自前些时日风寒入体而轻减不少，这些时日更是喜食清淡。奴婢便想着您是四姨娘所出，想必口味多少相似，便想着让四姑娘吃些荤菜，好歹保重身子。”

　　“这么说，我倒是该赏你了？”

　　“四姑娘误会了，”竹香惊诧抬首，随后双手慌乱摇了摇：“这是奴婢分内之事，奴婢也是心疼四姑娘，怎敢提赏赐？”

　　凝染面上有丝动容，眼中却带着笑意：“真不要赏赐？要知你可才被罚了一月月银，下月可就得紧巴着度日了。”

　　“奴，奴婢鲁莽，四姨娘罚的对，奴婢也不要何赏赐，之前几日奴婢伤寒，四姑娘体恤让歇了两日已是恩泽，奴婢只求今日能够补上之前缺失，为四姑娘值守。”

　　“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便允了你。”

　　竹香听罢大喜过望，谢过后便继续为凝然布菜，只是这次，竹香却是规矩不少。

　　二人恰好用晚膳，竹语便回了，放下棋谱。

　　汀芷见此转身打开衣柜下木屉，取出棋盘与棋子，站在凝染身后的竹香却突然间道：“四姑娘，这冬日最是严寒，奴婢先替四姨娘将暖炉放在被中，待四姨娘就寝时，便会暖上不少，可好？”

　　“此事无需你忧心，四姨娘自有汀兰汀芷，你且去将那熏香换了，方才好似燃尽了。”

　　“是。”

　　竹香心中雀跃，低垂的双眼却胡乱转着，脚步直直的朝那妆台走去，轻揭盖口，见铜炉中熏香早已熄灭燃尽，便换了放置在一旁的熏香。

　　汀芷合上木屉，离开木柜，将棋盒放置在凝染与夏氏手边，竹香见本离她最近的汀芷走开，不由唇角轻扬，手中火折子才揭开盖，还未来得及吹，竹香便突然间身形超夏氏床畔一扭，倒了下去。

　　凝染几人循声看去，就见竹香倒在床榻不远处的地上，铜炉中早已烧尽的熏香灰撒了满地，竹香手中还紧紧握着火折子，

　　见此，凝染哪还坐得住？

　　忙和夏氏起身走去，竹香坐起身，轻柔手臂，似是摔得狠了，口中轻嘶两声。

　　“竹香，你可无碍？”凝染看了一眼竹语，竹语会意上前搀起竹香。

　　汀兰则站在夏氏身后不动，夏氏开口：“汀芷，你去请个大夫来，若是摔着手骨可就不好了。”

　　“四姨娘，奴婢没事，”竹香急忙开口，轻放下手中紧握的火折子，面上有些局促：“奴婢穿的厚，倒没什么事，只是奴婢笨手笨脚脏脏了四姨娘屋子，四姨娘四姑娘，你们快些退开些许，别脏了衣衫，奴婢清理便好。”

　　说着，竹香便自发的掏出手帕，笼着地上的粉尘，夏氏皱了皱眉：“汀芷，让粗使丫鬟来做便好，竹香你且歇着。”

　　汀芷没理会竹香阻拦，抬步去叫粗使丫鬟，竹香则是慢慢起身，随后似是无意瞥见一旁衣柜旁那木箱上的锦盒，惊呼一声：“这锦盒上竟也沾染上了香灰，奴婢擦擦。”

　　夏氏阻止不急，竹香那拿着帕子的手已覆上锦盒，帕子在那锦盒上一扶而过，有擦了擦盒扣，再抬手，盒盖状似无意被拨弄着打了开来。露出其内精美丝帛。

　　不只是竹香傻了眼，便是夏氏看着锦盒内的那匹丝帛也顿住了，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不由转头看向凝染。

　　瞧着凝染与竹语则是没有丝毫讶异之色，凝染孩子气的朝夏氏展颜一笑，夏氏心中这才有了数。

　　夏氏故作惊慌：“都愣着作甚？赶紧收拾了，可别脏了送与老夫人的东西。”

　　汀兰汀芷与竹语齐齐上前，汀兰扶着竹香离开锦盒，汀芷则是将那锦盒中的锦帛拿了出来，在空中抖了抖，竹语在一旁帮着将表面沾染上的灰尘拍去。

　　竹香则是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见那锦盒中只有那一匹上好的锦帛，心中失望之余却又有些喜悦。

　　本还心中疑惑为何四姨娘往年备给老夫人之物都是精心挑选，费了不少心思，可这次的锦帛却只是一匹简单的锦帛，既未制成服饰，也没有任何后绣花之痕迹。

　　虽说那匹锦帛上已有花色与金丝绣线描边，但到底只是一匹锦帛，未曾有任何‘心意’之说。

　　要知去岁老夫人寿辰之理，四姨娘与四姑娘可是花费不少才寻得一串百年紫檀木作为手串与一颗三眼天珠。

　　当时她还瞧不出那两样有何珍贵之处，毕竟四姑娘屋内那妆匣也是紫檀木所造，她知晓紫檀价钱不低，可在竹香看来，不过都是闻着有香气的木头罢了，还能有多贵？

　　还有那天珠，她之前从未见过，遂见之只以为是一小截玉坠，就这么禀报了大夫人。

　　却不想那两样皆是大有来头，老夫人信佛，那两样都是信佛之人渴望之物不说，就是价钱便足以让人眼热。

　　老夫人那串紫檀佛珠可是紫檀中的极品小叶紫檀所造，听闻那小叶紫檀因着生长缓慢，五年一轮，需八百年才能成材，即使是那边角料也让人趋之若鹜。

　　一旦有人发现小叶紫檀，那便是一世衣食无忧了。

　　虽说一串要不了多少材料，却也有十一颗，因着经书上所说十一颗能除尽一切魔事，万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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