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孙嬷嬷倒也不再勉强。

　　凝染从镜中见着孙嬷嬷罢了手，双手抚了抚两旁青丝不由歪了歪脑袋：“孙嬷嬷，我觉着现下这样便很好，要整的那般雍容华贵作甚？我不过是去观赏那些个大家闺秀演奏，又不是去选秀，若是抢了大姐姐风头，这大过年的，老夫人还不得黑了脸？”

　　之桃‘噗哧’笑出了声儿，孙嬷嬷本欲训斥，却怎奈也因着凝染这话说的满面笑意，一时间倒也绷不起脸，只得伸着指尖点了点之桃：“你呀你，还是这般冒失，这要是老夫人在跟前，知晓你笑话她，仔细了你的皮。”

　　“孙嬷嬷，你这话不过是说说罢了，老夫人要真在跟前，四姑娘自然不会这般说，那奴婢也不会因着这话一时忍不住......”

　　孙嬷嬷并未多言，总归今日是个喜庆的日子，明个儿可就翻年了，府中里里外外都换上新做的棉衣，这般喜庆之日的确不宜太过严苛。

　　竹语端了早膳进来，瞧着凝染起身，双眼一亮：“四姑娘今儿个这般打扮了一番，真真好看不少，就像四姑娘前些时日给奴婢们说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你倒是记得劳，”凝染如孩童般笑着转了转身子，罗裙荡起一圈涟漪，“我也觉着今儿个自己真真好看，这都是孙嬷嬷手巧。”

　　“染儿今日怎地这般不谦虚？”夏氏还未进屋，恰巧听得凝染这般自夸，也跟着笑的欢喜。

　　待到近前，瞧着凝染妆容赞叹不已：“瞧着倒是不错，只这才别了一根步摇，未免太过单一。”

　　夏氏拉开妆匣，选了支粉梅缠枝钗子便插在那白玉响铃金步摇另一边，这才颔首道：“现下瞧着，才妥当不少。”

　　凝染笑挽着夏氏落座与一旁小塌：“娘亲这般早的来梦笙阁，想必还未用早膳，不若陪女儿一同用膳？”

　　竹语早膳本就做了几样儿，只是凝染吃得精细，是以便是那燕窝粥也不过一小碗。

　　凝染将燕窝推至夏氏面前：“娘亲先吃这燕窝粥，染儿陪你用些糕点，竹语再去给我随意煮点儿粥便可，燕窝便不要了。”

　　母女二人用了膳，凝染又陪着夏氏下了棋。

　　自然，夏氏亦如当日苏文言那般，觉这凝染精进不少，心下倒是更为开怀。

　　“待会儿进了宫，你要好生跟着大夫人还有你那些个姐姐，万勿走散了，既是在皇宫，那里边儿想必也繁花似锦，你万勿因着一时贪玩失了分寸，若是能认识些手帕交，倒也不错。”

　　“娘亲放心，染儿自当谨言慎行。”

　　前世她那般贪玩的性子，也未曾跟丢，再者，宫中说是繁花似锦不假，可前世习惯了山中冷清，想着皇宫祈岁盛宴喧哗，凝染便兴致缺缺。

　　若非是因着今个儿为了看好戏，她倒是宁愿在府中逍遥自在，也好过去与那些个闺阁姑娘说着似是而非的话儿胡乱攀比，这等小孩儿行径，她早便觉着无趣。

　　夏氏身为妾室，自然不会跟着爹爹进宫，因此倒是担忧凝染会在皇宫太过任性。

　　若是在府中倒也罢了，可那皇宫官员众多，随意一人，怕是官职都要比苏文言大上不少，是以夏氏这才连早膳也来不及用，便匆匆赶了来叮嘱。

　　可即便如此，夏氏依旧未能放下心：“染儿，不若......不若你今日还是别去了......娘担心大夫人......”

　　夏氏想着文嬷嬷那事儿，便愁眉不展，若是在宫中，大夫人说了何话让染儿出丑那该如何？

　　她不能跟去，那宋贵妃近期因着有了身孕颇得圣宠，若是要对染儿下黑手，那要如何是好？

　　虽只说了一半，凝染却听懂了，汀芷也见机带着之桃与竹语二人道院外守着，只余孙嬷嬷一人伺候在侧。

　　夏氏对汀芷此举倒是甚为满意，凝染则是并不在意，虽说之桃还算不得很是信任，但竹语与之桃也并非第一回听着凝染喊夏氏娘亲，至于寒山寺的事儿，孙嬷嬷与之桃二人亦是知晓，也毋须避讳什么。

　　“娘亲，今日是祈岁之宴，朝廷官员皆会带上府中女眷，甚至还有皇上与诸位娘娘，便是大夫人再傻，也不会在今日动手脚，她可还指望着大姐姐能崭露头角，若是因着我的事儿让苏府蒙羞，岂非得不偿失？”

　　“呸呸呸，什么叫你让苏府蒙羞？”夏氏睨了凝染一眼，“你在娘心里是最好的，虽然有些小性子，可那也不过是你性子单纯，这才容易被人怂恿了，这些时日你倒是知事不少，娘就更不担忧你会闯祸了。”

　　夏氏担忧的，无非是大夫人那小人之心，以往不过是为难她罢了，至多不过用膳食罚让她在旁团团伺候罢了，或是挑拨老夫人苏迎月柳氏几人奚落讽刺她，忍忍就好。

　　她不愿意苏文言为这事儿与大夫人不和，与老夫人不睦，一忍便忍了这些年，本以为会苦尽甘来，却不想大夫人竟愈是过分，竟然还想着回了凝染的容貌。

　　女子的容貌何其重要？

　　世人大多重视外在，若是凝染毁了容，将来说亲怕是不行，即便有人上门求取，怕是也因着想要苏文言提拔一二，若是如此别有用心之人，夏氏更觉不可取。

　　可若是无人求取，那自然少不得要被人耻笑，夏氏倒是不在意，可她怕的是外边儿那些个嘴碎之人，要知晓流言最是杀人与无形。

　　寒山寺后接连几日，夏氏想着这事儿夜里久久无法入睡，是以这才担忧大夫人会在宫中动手脚。

　　凝染好一番安慰，夏氏才稍稍放下担忧，便也觉着大夫人万万不会做那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事，今日怎地说，苏凝瑶都是最为重要之日，想必大夫人怕是没有那等心思为难凝染。

　　夏氏心下不舍，瞧着午时将至，便说要为凝染做些吃食，晚膳要在宫中享用，这午膳便母女二人一同随意垫点儿。

　　夏氏跟着竹语汀芷去到后边儿小厨房忙着，之桃嘴馋，想了会儿，便也跟着去了后边儿打下手。

　　凝染收了笑意，看向孙嬷嬷：“昨日我让孙嬷嬷办的事儿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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