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扫了眼四周,这才低声颔首:“四姑娘放心,那东西已然放好。”
凝染这才颔首出了屋子,仰着脑袋看了好一会儿那株满是绿意的枇杷树叶儿。
孙嬷嬷在身后也不出声儿,虽说她不知晓昨晚四姑娘为何样让她趁着大家伙儿熟睡后,摸黑将那东西给满儿,甚至不知晓四姑娘从何寻来那一模一样的......可想着大夫人那险恶用心,孙嬷嬷倒是觉着许是四姑娘又神机妙算,防患大夫人另有后手。
凝染兀自出了神,方才她那番话不过是安抚娘亲罢了,只有她知晓,前世大夫人那般恨她,甚至毫不顾忌皇宫之地,她亦是苏府之人,就那般让她出丑,将那些个事儿尽皆推在她身上,以致她百口莫辩。
最终,这祈岁会,苏凝瑶得了个好名声,可她却得了皇上一句‘性子刁蛮顽劣’,便是爹爹也因此略有难堪。
听着那轻飘飘一句,却因着那人是皇上,她这名声便彻底坏了,而后变成了京中人人口中刁蛮任性,顽劣不堪的苏府庶女。
更甚因着她前世穿着艳丽,发间尽皆珠翠炫目,让那些个贵女娘娘瞧着,便以此为由头说她小小年纪心思颇多,竟在这祈岁会堂而皇之想要与嫡女一争高下。
自然,这话倒也算不得假,她前世可不就是这般想的?
想要成为嫡女,虽未有抢夺苏凝瑶风头之心,却总想要让人高看一眼,好似这般,就能摆脱庶女之身......
身上一重,凝染不由回了神,见孙嬷嬷为她披了那狐皮披风,这才转了身子,回了屋内。
拿起一旁茶壶,撒了点儿水朝那插在烙画葫芦的红梅洒去,自苏凝瑶被查出误食南天竹致使中毒后,爹爹便命人将那南天竹尽皆拔了干净,因此竹香便每日寻了红梅插瓶儿。
因着有竹语在旁,夏氏恰好与竹语一同做了几个小菜,这冬日里不若春日那般多菜色,是以夏氏便做了个清蒸瑶柱,素菜卷,荟三鲜,竹语则做了凉拌素鸡,四喜丸子,糖闷莲子,并着个莲叶汤,倒是摆了满桌儿,夏氏一瞧,那糕点怕是待会儿也要凉了,便索性不做了。
瞧着之桃那馋嘴的样儿,夏氏便让汀芷每样儿夹了些许,让她们几个在小厨房那儿用午膳,不够再做几道,顿时让之桃竹语二人喜笑颜开。
待用了午膳,大夫人便派了人来告知,马车已在门外候着。
夏氏犹不放心,亲自送着凝染上了马车,不由再次叮嘱:“染儿,切勿走丢了,便是有何不顺也千万忍着。”
“姨娘,女儿知晓,竹语,今个儿怕是回来的晚,你待会儿便去箐音院向汀兰讨教讨教糕点手艺,待用了晚膳再回梦笙阁便好。”
凝染今儿个只带了之桃,孙嬷嬷本欲换一天歇息,然凝染还是让她回去,祈岁一人只得带上一个丫鬟,她的事儿交与竹语便好,孙嬷嬷也好些时日未曾歇息,平日里逗弄大孙儿的机会不多,孙嬷嬷也便遵从了。
苏凝瑶自是与大夫人老夫人一辆马车,余下庶出三人并着宋馨岚四人一辆,还有一辆便是她们贴身丫鬟几人。
宋馨岚身着杏红云锦,腰带做的飘飘坠坠,瞧着倒是更显窈窕,凝染瞧了一眼宋馨岚脑袋上插着的那红珊瑚翡翠钗一耳坠,虽则样式瞧着有点儿老气,但最可笑的还是另一旁又斜插了两只金,一支碧玉长坠簪子,脖颈上带着串红翡翠珠链,纤细的手腕上边儿一只碗口粗的红色镯子。
这般瞧着,倒好似与老夫人借予她的那两件红珊瑚翡翠玉是一套头面般。
本来瞧着不错,却被发间那又金又是碧玉的物件儿衬托的更像是乡间土财主似的,恨不能将所有金银物什穿搭在身。
可凝染知晓,宋馨岚那珠链与镯子是寻了木头漆上红漆,想要以此糊弄人罢了,只是最后被人发觉,如她一般丢尽脸面。
苏凝琪依旧上了马车便缩在一角呐呐不语,发间插着根宝石镶金簪并着跟成色算不错的玉钗,还有通透碧绿的耳坠子,未带链子,腕间却是一块成色一般的白玉镯。
那玉钗凝染记着是爹爹以往赏给三姨娘的,不想三姨娘却给了苏凝琪,她记着苏凝琪那儿该不止这些首饰,怎地说爹爹以往赏给张月莲母女二人的首饰,虽不若她的那般好,可成色却是不错。
三年前那届祈岁会,她们年岁小,因此未能参与,后两年却因着战事未能操办。
苏凝琪比她大上几月,下月就该十三,能参与祈岁也便是这两年,待及卉便该说亲了。
便是张月莲平日里瞧着温吞没有脾性儿,可瞧大夫人府中姨娘,只有张月莲被磨搓的少,只是因着平日里手头紧这才过的抠抠搜搜。
可张月莲能得大夫人这般对待,可见张月莲怎地也是个有成算之人。
凝染可不觉着这般重要的祈岁会之宴,三姨娘会舍不得让苏凝琪将那些个好点儿的首饰戴上,想必是因着缺银子当了也未可知。
许是凝染一直瞧着苏凝琪,倒是让宋馨岚面色沉了沉,带上讽刺之意:“四妹妹,你今儿个怎地戴的这般朴素?便是四妹妹怎地也只戴了两支簪子?难不成是四姨娘的嫁妆被你掏空了?”
这般挖苦之意,若是以往,凝染自然会被激的反唇相讥,可现下凝染却是淡淡一笑:“表姐今日瞧着倒是娇艳不少,不知表姐方才可有瞧见大姐姐才别了三支簪子罢了,表姐却别了四支......”
话中之意不言而喻,苏凝瑶性子倒是与大夫人极像,心眼儿说不上大,方才上马车前她可瞧见了苏凝瑶正撩着帘子,瞧见宋馨岚别的簪子比她多,且远远瞧着这看似一整套红珊瑚翡翠玉头面,面上黑沉如墨,想必是心下记恨上了宋馨岚。
宋馨岚听着凝染这话,面色一顿,复又不甚在意:“那又如何?我怎地说也是嫡女,况且大表姐又不是那等心胸狭窄之人,自然不会介意这等小事儿。”
凝染不语,只瞧着宋馨岚脖颈间那溜红珠串,比之真正的红珊瑚玛瑙玉倒是色泽亮了些许,只在这马车内不仔细着,是瞧不真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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