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这事儿不对，”并未听进一旁徐嬷嬷问询之话，苏凝碧兀自在原地转了两圈，才猛然拍了拍脑袋，带上点儿惊恐之色：“四妹妹何时竟有此心计？我便说为何大夫人这些时日在四妹妹身上讨不得好，不，不止大夫人，便是大姐姐，还有表姐亦是如此......”

　　苏凝碧想到了什么无人知晓，便是徐嬷嬷亦是未曾透露。

　　只是苏凝碧经得徐嬷嬷提醒，也带了点儿补品去了慈乐斋，见着凝染在旁为老夫人沏茶，忙上前给老夫人见礼问安，末了对凝染也叮嘱一番。

　　凝染虚虚应了声，依旧盯着杯中随着茶水浮荡的茶叶，好似吸引了凝染全部的目光。

　　苏凝碧也不觉尴尬，在一旁道：“祖母，听闻您身子抱恙，四妹妹来伺疾，孙女自当也要为祖母略尽绵力，”话落又看向凝染，“四妹妹，你年纪尚小，没做过伺候人的活计，一人在这儿难免手忙脚乱，不若姐姐帮你如何？”

　　直至此时，凝染才不由抬首望去，眼神略显疑惑，不知苏凝碧今日又是打了什么算盘。

　　然苏凝碧却好不闪避，甚至朝着凝染微微一笑，凝染一时看不穿，便颔首道：“三姐姐有心了，祖母辛劳这些年，爹爹公事繁忙，博哥儿课业为重，膝下便只有我们几位孙女，自然让祖母好生颐养。”

　　老夫人瞧着心中冷哼，凝染泡的茶，一会儿觉着烫了，一会儿觉着凉了，来回三四趟，凝染混不在意，又重新泡了茶，老夫人见着差不多，这才将就的喝了一口。

　　然这厢才停歇，老夫人便又喊着肩颈不舒服，凝染帮着捏了捏，老夫人挑三拣四，苏凝碧见此接了手，凝染也便退至一旁歇息会儿。

　　这虽是第一天，老夫人这般挑三拣四，凝染自然知晓为何，可即便再如何，她亦不会妥协于老夫人，更何况她知晓，老夫人能忍住，恐怕府中其他人也会坐不住。

　　正想着，小云说外边大夫人与苏凝瑶，宋馨岚，苏凝琪一同前来请安。

　　今日不过是初六，不是初一亦不是十五，老夫人即便不喜，却也不会这般公然拂了大夫人面子。

　　几人才进屋便道明来意，与苏凝碧相同，除去大夫人外，几人都是来自请伺疾，大夫人则是在旁明着暗着劝诫凝染好生服侍老夫人，让老夫人舒心，万勿拂了老夫人意，老夫人才能身子快些好。

　　凝染面上虚虚应是，大夫人气结，却又不能挑明了，昨日老夫人才说不管这事儿，带谁人去亦是凝染决定便可，老夫人都这般说，大夫人自然不敢明着将老夫人‘郁结’扣在她头上。

　　初时老夫人还觉着尚好，可及至午膳后，便是小憩身旁也守着五人，让老夫人不由觉着烦躁。

　　再者几人在府中被伺候惯了，这伺候起人自然不若柴嬷嬷与小云，按着肩的力道也时轻时重，反倒让老夫人难受非常。

　　然她们这般事必躬亲又是孝心之举，便是老夫人气急，也不好对着一众人说何重话。

　　老夫人深深吐了气，拿起账本便要翻看她手中铺子上个月盈利如何，然才翻开，便遇着难处，便是近些时日与梅嬷嬷学了看帐，可这每日卖出几斤米的，一笔笔账瞧下来，让老夫人不由眼花缭乱。

　　“梅嬷嬷......”

　　话才出口，老夫人便想起方才她瞧着这些个孙女外孙女在旁伺候，心下和乐，便让梅嬷嬷下去歇着了，便是柴嬷嬷也被她打发了出去，只余小云在门外候着。

　　现下屋内这般多人，她便是叫来梅嬷嬷也不好说这账本之事，现下她明着管着这府中一半中馈，可大多看帐之事，都是交由梅嬷嬷所为，她只需看每月账本最后边的总的盈利与否，还有银子数量便是，对账之事便全权交由梅嬷嬷。

　　至于梅嬷嬷是否会欺上瞒下，老夫人并不担忧，一则她早便让人调查这梅嬷嬷底细，知晓其无亲无故便放了心，再则，梅嬷嬷已欠下卖身契，是那衙门过了契的，她也不必担忧梅嬷嬷会跑了。

　　更何况梅嬷嬷也只是负责管管账目有无错漏，银子的事儿可都是老夫人过手，是以老夫人才这般毫不担忧。

　　自然，这事儿她亦是不想让府中人知晓她这般‘甩手’，可一想着这账本上边记的都是银子的事儿，一时搁在这儿，老夫人心下就好似银子被人拿了一般，不踏实。

　　老夫人看看手中账本，一时间看也不是，不看亦不是。一旁宋馨岚见着老夫人看着账本连连叹惜，随意问道：“外祖母，您那手中拿着的可是账本？”

　　老夫人一个激灵，忙阖上手中账本：“这府中之事你就别管了，你们几个陪着我这几个时辰也够了，好生回去歇着，明日再来罢。”

　　几人对视一眼，宋馨岚满是喜意，方才给老夫人捶腿，她都觉着手酸的紧，早便想回去，奈何其他几人还在，想着苏迎月叮嘱，宋馨岚这才忍了下来。

　　现下老夫人开口了，她自然欢喜不过。“那外祖母您也好生休养，让柴嬷嬷给您多蹲点儿补品也好。”

　　苏凝瑶亦是不落其后：“那孙女明日再来伺候祖母，您若有何事，大可差了人来。”

　　老夫人欣慰不少：“瑶姐儿有心了。”

　　“祖母，我们姐妹便先行回去了，”凝染随着众人临近门口，一只脚正迈过门坎，募的顿下脚步，“方才忘了说，大姐姐摔碰落的那个瓷瓶儿可是珍品斋前几月出的新货，约莫要两百二十两银子，还有表姐姐摔的杯子可是成套的，是爹爹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还有孙女方才沏茶时的那茶叶，是上好的六安瓜片，方才也浪费了几两，好似祖母这儿也剩的不多了，还得让人采买的好。”

　　说完，凝染大步跟上前边早已走至院门外的几人，徒留老夫人面上青红交加。

　　那六安瓜片，她前些日子才在府内账本上见着，好似上好的六安瓜片要几十两才能买到一两，方才凝染说浪费了好几两，这岂不是上百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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