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老爷偏宠四姨娘与四姑娘,就四姨娘那任人拿捏的绵软性子和四姑娘那冲动无蛮横骄纵,对大夫人如待宰羔羊般没骨气的样子,她倒是真想对凝染出现在此处视而不见。
“瞧孙嬷嬷这话说的,奴婢只是好奇何事能让四姑娘纡尊降贵来着后厨之地,毕竟,从前四姑娘可只去大夫人和大姑娘院里,奴婢想见还见不着,故才多嘴一问。”
孙嬷嬷见这胡嬷嬷言语间丝毫不见恭敬可言,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凝然拦住了:“我今日才知晓原来胡嬷嬷虽每日与柴米油盐打交道,但却志不在此,也罢,今日爹爹回府,晚间家宴之际,凝染便趁此机会提上一句,相信母亲一个高兴,说不定便让孙嬷嬷调去门房看门,这样每日府上主子出门便能看到了。”
凝染一番话说完,孙嬷嬷和竹语皆双肩耸动,这苏府何人不知胡嬷嬷嘴皮子厉害?
可现如今,四姑娘不过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将胡嬷嬷说的面上颜色都变了,心中不禁佩服起自家姑娘,今儿个这胡嬷嬷不长眼的撞上来,倒让四姑娘在这一干下人面前立了威,看谁还敢不将四姑娘放在眼里。
胡嬷嬷却是心中一阵害怕,今日老爷回来他是知道的,方才大夫人还遣人来,说是老爷回来,正餐丰盛些,晚宴更是要多做些符合老爷口味的菜色。
老爷又一向最疼四姑娘,连嫡出的大姑娘都被比了下去,若是四姑娘趁着老爷高兴劲时开口,即便老爷不大管这后院之事,但这四姑娘既然开口了,老爷那宠溺的性子必是会答应,大夫人更是不会因自己一个奴婢而扫了老爷的兴。
这东厨一向是油水丰厚之地,更遑论苏府的东厨,比起那些那些成天伺候在主子跟前的奴仆可好太多了。
主子若是心情好赏点银钱便罢,可若是心情不好便任打任骂。
这还是好的,更甚被主子发卖打死的都有......总之,这东厨的活计可是让人眼红的很,再看面前浅笑着的人儿,心下知道四姑娘不是说笑,想起四姑娘以往跋扈的性子,胡嬷嬷面色开始苍白起来。
也不顾在场的一干人等,胡嬷嬷方才眼中的不敬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的讨好:“四姑娘,方才是奴婢一时胡言乱语,您......大人有大量,切莫与奴婢计较......”
“听这意思,胡嬷嬷是认为府中奴婢可随意冲撞主子,而主子管教奴婢却成了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之人?难不成这是府中新立的规矩?”凝染面带疑惑的转身看向孙嬷嬷:“孙嬷嬷,竹语,想来今日府中众人齐聚一堂,我到正好向母亲和姐妹们讨教讨教这规矩......”
凝染看着胡嬷嬷肥胖的身子跪在地上,双膝似受不了地砖的冰凉而略微颤抖,低垂的头颅再看不到轻蔑与不屑,不由得轻笑了起来:“凝染不过和胡嬷嬷说笑罢了,不必当真,若是待会儿着了凉可就是我的不是了。”
凝染不是不想处置胡嬷嬷,可胡嬷嬷是大夫人之人,掌管后厨多年,若是这么处置了,怕是会让大夫人嫉恨,娘亲的日子将更加如履薄冰;再者,凝染也不想在与爹爹团聚之时提起那等不相干之人扫了兴致。
言罢,凝染已当先入内,孙嬷嬷与竹语不由相视一眼,跟了进去,心中仍对四姑娘能让胡嬷嬷吃瘪暗暗惊讶。
虽疑惑四姑娘不若以往急于迎接老爷,却也知今日之事必会传到大夫人耳中,少不得在老爷耳边添油加醋。然就方才所见,四姑娘怕是心中自有计较,劝说反倒无用,二人这才静候一旁。
只是孙嬷嬷随意一瞥就站不住了,眼瞧着四姑娘素手拿着一把菜刀,四姑娘从小娇生惯养的,白玉似得巴掌,握着刀柄,那锋利的刀锋还泛着丝丝寒光,让孙嬷嬷看一眼心都悬起了。
还是竹语反应过来,急急上前拿过菜刀:“刀刃锋利沉重,四姑娘仔细别伤着了,否则老爷怕是要怪罪奴婢等人。”
“竹语说的是,这冬日本就寒意重重,莫要伤到,倒是伤口一经寒风怕是会红肿难忍。”
凝染看看空空的右手,再看二人担忧之色,心内一暖,也盼早些见爹爹,便做了些容易的吃食。
待到凝染三人离开厨房不久,屋内一干人等这才松了口气,卸下方才的紧张,忍不住与旁人嘀咕:“四姑娘这是怎么了?以前可从未来过这儿,更遑论亲自下厨做吃食。”
“你方才不在自然不知,大夫人派人来说老爷回来了,想必四姑娘这是又想出门耍玩,这才来讨老爷欢心应允。不过若非我亲眼所见,怕是也不能相信四姑娘初次做吃食的样子竟丝毫不逊色那等经验老到的厨娘。”
那人还要问些什么,哪知背后胡嬷嬷挽起袖子,照头狠敲了个正着:“去去去,大伙正忙着,你们还有空档在这儿嚼舌根?若是闲得慌便将一旁采买来的菜都洗了切丝削片儿。”
转过身不期然瞥见胡嬷嬷黑了的脸庞,一时禁了声。
东厨人手众多,便是往日准备晚宴,却也从未曾忙到脚不沾地,更别同说这厨房众人自从四姑娘离去便未同以往喧闹嬉笑,竟连一向喜欢偷闲支使的胡嬷嬷也不停手地剁着着吃食,偏生那吃食在她手中已然成为一滩菜汁糊糊犹不自知。
当凝染出现在花厅之时,众人只道凝染前些时日病了,如今老爷回来便故意拿乔博取关心,看向她的眸子不免带上些不屑与轻蔑。
凝染却独独瞧见大夫人眼中那一瞬间的讶异与失措。
是了,爹爹前些日子书信中本言归期不定,是以今日便归算得上意外,大夫人此举便是连苏凝瑶也来不及告知。
苏文言朝凝染招了招手,待到近前,眉梢轻蹙:“二月未见,染儿怎地越发消瘦了,脸色也有些苍白,”末了,本想将手中那暖手的铜炉塞给凝染,才发觉凝染双手竟一直捧着个瓷碗,盖得严严实实,外面围了一圈厚厚的棉布,“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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