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未曾料到凝染会突然间有此一问，苏凝碧顺时以手抵唇：“你小点儿声，切莫让人听了去。”

　　瞧着凝染挑了眉依旧看着她，苏凝碧红了脸，似是不满的嘟囔着：“你这般看着我作甚？二皇子玉树临风，虽则已有一正一侧两妃，可到底还有个侧妃之位，我们不过区区二品官员之女，外祖家没大姐姐那等势力，那正室之位我便不期盼了，只求能嫁入富贵人家，吃穿不愁便好。”

　　这话儿半真半假，凝染自然知晓苏凝碧不止打的这主意，只道：“三姐姐，爹爹是不会同意的。”

　　爹爹虽则对她颇为宠爱，可对余下几个姐妹亦是关心，便是冷淡有加的苏凝琪，前世爹爹拼了命想要保全唯剩的她们二人，却怎奈苏凝琪见着张氏惨死，想要与大夫人同归于尽，只可惜最终大夫人无事，她却香消玉殒。

　　她还记着苏凝碧死后，爹爹面容苍老不少，即便从前面上对她们并未那般倾尽全部宠爱，可到底血脉亲情，是以，凝染觉着爹爹是万不会让苏凝琪嫁与二皇子。

　　可苏凝琪却毫不在意道：“不论爹爹同意与否，我还是相信今后过的好与不好，只能依靠自己，难不成你想要让大夫人为你挑选夫婿？”

　　“三姐姐真是想的长远，我是不急，离我及卉还有三年，说不准这三年会有何变化。”

　　她虽不想嫁人，却也想过这事儿。

　　三年，便是她早便定好的期限。

　　无论如何，三年后，她定要让大夫人不能插手她的亲事，便是老夫人亦是不行。

　　“有些事儿还得未雨绸缪，四妹妹，你不屑也便罢了，可这事儿你若是敢说与他人听，我可不会饶了你。”

　　苏凝碧可不觉着区区三年便能如何，即便三年后，苏府中馈尽皆被老夫人掌握，可老夫人出苏宏博苏凝瑶外，便从未正眼瞧过他们这些个庶出孙女。

　　再者老夫人可不若大夫人那般有个贵妃姐姐，有个门生遍布元启的娘家，既无人又舍不得银两，她的亲事只会更坏，断无更好之理。

　　至于二皇子后院女子众多，苏凝碧更不曾放在心上，便是苏府亦有争端，便是她娘亲，不就时常在她面前说着大夫人酸话，还有那张氏，瞧着是个柔弱之人，无论她娘如何欺压嘲讽，只会呐呐不做声。

　　可谁都未曾想到，平日里闷声不响的张氏，竟然私下里备了紫檀木珠串想要以此讨好老夫人，她倒是还记着大夫人面色铁青，只是可惜了老夫人却并未瞧上那珠串，一转眼便赏给了柴嬷嬷，真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苏凝碧那日后，便愈发觉着大夫人不可信，讨好老夫人更是白费功夫，能依靠的，便只有自己。

　　凝染不知晓苏凝碧心下怎样想，却并未再劝，她与苏凝碧往日本就算得上有点儿争锋相对，方才不过是情分罢了。

　　况且若是她再行劝说，说不准苏凝碧会觉着她也看上了二皇子，想要从中破坏，到时反倒热了一身骚。

　　即便苏凝碧对二皇子有何企图，可到底离着及卉还有两年有余，只要这些时日苏凝碧能够安分些，那她与二皇子便再无可能。

　　身旁传来如擂鼓的掌上，凝染回了神，这才发觉那那宋二姑娘早已弹奏完，起身嫣然一笑，这才抱着古筝离去。

　　凝染又耐着性子瞧着众人演奏，直至凝染觉着她吃着那几个糕点也有些饱腹之感，这才不敢再食用，却见得一旁苏凝瑶起了身，宋馨岚苏凝碧一瞧，便也跟着起身而去。

　　现下是吏部尚书府中其中一位姑娘在台上，后边儿还有两位庶出姑娘，在后边才是苏府，是以她们便先行去近处的厢房内换赏准备。

　　是以，便余下老夫人，大夫人，凝染与苏凝琪四人，凝染觉着张氏想来是个有主意的，不过以往是以弱势人罢了，现下恢复祈岁，怕是许多闺阁贵女都要参与，苏凝琪这回不参与，倒也算是略有远见。

　　若是明年祈岁会，怕是比之今年要少上不少，怎地说今年祈岁会不少才女凭此得了名声，订亲之人多了，下回祈岁会，便不能再次参与，所参与之人，必要是未订亲许人，年龄过了十二便可。

　　这世道向来嫡庶有别，故苏凝瑶便是苏府三人中第一出场之人。

　　苏凝瑶斜抱焦尾缓缓上台，面上含笑，令人如沐春风，让不少人隐有我见犹怜之感。

　　不得不说，苏凝瑶这相貌倒是不错，又深得大夫人真传，不言不语之下，道真真令人觉着是个温柔端庄之人。

　　只是这苏凝瑶到底年幼，眼中得意之色却并未完全掩藏住。

　　苏凝瑶放置好焦尾，素手轻勾，‘铮’的一声后，乐曲便欢快而起。

　　手指翻飞其上，在场之人，听着熟悉的琴音不由齐齐噤了声儿，便是皇上一时不再与一旁二位他国皇子说笑，那锐利的眸子直直射向苏凝瑶。

　　可苏凝瑶好似不知般，竟是早已闭上双目，好似融入其中一般。

　　凝染知晓苏凝瑶琴艺高超，焦尾乃是七弦琴，比平日里五弦琴要难上些许，可所弹琴音却更为细腻悦耳。

　　苏凝瑶能够闭目而谈，可见对这焦尾早已熟练至极。

　　突的，曲音一变，不若方才那般明快活跃，反倒如流水般潺潺不止，带着些许柔意，恍若陷入懵懂情爱之人。

　　“这，这是......竟然......”

　　本坐在龙椅上的皇上不由站起身，手中酒杯跌落在地亦是恍若未曾察觉，周遭朝臣见此，即便心下讶异，却也无皇上这般失态。

　　只是那终究是皇上，即便心下不解，却也无人敢于提醒。

　　皇上眼神灼灼看向苏凝瑶，好一会儿才再次落座，只是眼中满是柔情倒是让不少人看了真切。

　　便是苏文言也不由心下一紧，虽不知晓皇上为何失态，可这眼神......

　　凝染前世便听过此曲，因此即便再令人迷醉之音，也不会那般讶异失态。

　　趁着众人目光齐齐投向苏凝瑶，凝染不由转了脑袋扫视一圈，就见二皇子笑意盎然，眼神恍若黏在苏凝瑶身上，隐隐带着势在必得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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