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染险些笑了出来，这二皇子后院女眷众多，她可瞧见过那些女子，说是如花似玉亦不为过，却未曾料想这二皇子竟是又瞧上了苏凝瑶。

　　只是可惜，苏凝瑶心气高着，根本不屑那侧妃之位，苏凝瑶自小便被大夫人宠在掌心，便是宋老太傅，宋太傅对苏凝瑶都寄予厚望。

　　虽说二皇子现下能与太子一争长短，可众皇子中，还未娶正妃外祖家又有势力能与之匹敌之人并非没有，四皇子便是与二皇子一母同胞，今年不过十六，都为姜贵妃所诞，若说二皇子有着姜国公府支持，那四皇子也依旧有。

　　再者，那四皇子比之二皇子温和有理的性子，显然更为讨得姜贵妃喜爱，只是手段颇为狠厉，故此，姜国公府隐隐觉着四皇子够狠，更适合那高位。

　　想到姜贵妃，不少人都知晓姜贵妃便是因着当年这一曲打动皇上，因此入宫为妃，不过是一介师爷之女，便能从宝林一路登上贵妃之位，可谓是宠冠后宫，若非这回宋贵妃怀孕怕是也比不得姜贵妃。

　　凝染一抬眸，便见着姜贵妃眼中还是如之前那般娇媚天真，只是那唇边且带着抹冷笑。

　　姜贵妃即便已育有两位皇子，可瞧着却不想三十余岁之人，倒更像十七八的娇俏女子。

　　凝染虽不了解姜贵妃其人如何，可也知晓姜贵妃能够在后宫这些年一直圣宠不衰，又能将姜家从一介小小师爷提拔为国公府，自然不会是毫无心计之人。

　　因着宋贵妃怀有身孕，倒是让皇上更为在意宋贵妃，二人向来不对付，想来得宠后的宋贵妃，没少仗着府中那块肉挑衅姜贵妃。

　　这倒罢了，今日祈岁之宴，苏凝瑶这一曲，比之当年姜贵妃技艺更为高超，端看方才皇上失态之色，便能知晓一二，想来姜贵妃心中多少会有不渝，偏生苏凝瑶又是姜贵妃外甥女，不知姜贵妃会否觉着苏凝瑶此举是在嘲讽与她。

　　自然，这曲目不少人会，可却只会这上阙，听闻整首曲子名为《余音》，分为上、中、下三阙，上为邂逅，中为相知，末为离恨，乃是皇上最为钟爱之曲目。

　　况且这曲目韵律较难，能够熟练将其中之情带入琴音中之人，亦是少之又少，姜贵妃便是当年瞧出，可现下......

　　苏凝瑶所抚正是中阙相知，是以听着略有琴音流转，缠绵脉脉之意。

　　凝染瞧着瞧着，便勾了勾唇，兴致大好的端了茶盏，掩饰唇边愈加扩散的笑意。

　　下一刻，本还如入佳境的苏凝瑶，稍稍勾了勾小指，还不待众人疑惑，苏凝瑶便猛地睁了眼，垂首瞧着手下焦尾，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不，不可能，怎会如此......”

　　苏凝瑶喃喃自语，犹自不信再度抚了抚那第四根弦，才想稍稍用力，却不想被一道娇俏之声猛然打断：“苏姑娘，你怎地不继续弹奏？大家伙儿可还等着听呢。”

　　恍若如梦初醒，苏凝瑶顿了手，起身一失礼，这才勉强一笑：“回姜贵妃的话儿，是臣女的错，往娘娘恕罪。”

　　姜贵妃哼了哼，正待开口，却不料皇上先一步道：“不知你怎会《余音》中阙？可是何人所教？”

　　“回皇上，臣女方才也不知晓，”苏凝瑶面上满是迷惘之色，“臣女只会弹奏上阙，却怎奈弹着弹着，好似双手不受控制般继续弹奏，臣女脑中一片空白，更从未听过中阙。”

　　凝染不由再度喝了口普洱，前世她对苏凝瑶这话深信不疑，她虽说与苏凝瑶算不得多亲密，可苏凝瑶有弥衡教授琴艺，从未听闻弥衡会这《余音》中阙，她也知晓苏凝瑶虽则琴艺甚好，却不会编织谱曲，更何况别人不知晓，可皇上这样子，却显然听过中阙，说不好连下阙也听过，苏凝瑶可不会有这等胆子敢于糊弄当今皇上。

　　可现下听来，凝染直觉想笑，不过凝染的确笑了，只是那茶盏挡着，他人瞧不见罢了。

　　老夫人之所以这般不顾天降大雪匆匆而来，便是因着老夫人无意之下见着这《余音》中阙，知晓皇上喜欢，这才匆匆从安州赶来，为的便是让苏凝瑶能够在今年祈岁之宴夺得头筹。

　　试问，当年姜贵妃都能凭着上阙恩宠不断，让娘家能够一朝得道，鸡犬升天，若是苏凝瑶能够弹出中阙，岂非比姜贵妃还要更上一筹？

　　凝染虽不信，可皇上却是信了，面色恍若激动：“未曾料想除了姜贵妃外，苏文言之女琴艺也如此好，甚至福至心灵，能够弹出那中阙，朕险些以为再也听不到了......”

　　似是察觉失态，皇上面色和蔼一笑：“苏文言，你养了个好女儿！”

　　苏文言心下一惊，面上却满是欣喜：“皇上抬爱了，小女自幼爱琴，只算琴艺尚可罢了，自是不能与姜贵妃相比。”

　　苏凝瑶面上满是得意之色落了座，老夫人笑语盎然，大夫人虽则亦是觉着不错，却依旧皱了眉头，苏凝瑶才至身旁，便与之窃窃私语，只是声儿太小，凝染听不清。

　　实则凝染即便是不听也知晓，大夫人想是再问苏凝瑶那焦尾为何并无差错。

　　饶是大夫人与苏凝瑶二人再如何思之，也始终想不透她早便派了碧彤暗地里将焦尾第四弦一旁挑松些许，本想着苏凝瑶弹奏完中阙时，琴弦断裂，届时皇上问起，苏凝瑶还是这般回答，只略为遗憾透露那焦尾乃是凝染所送，苏凝瑶因着对那焦尾喜爱，是以一直未曾试弹过，却不想这第一回用在祈岁会上，便会出现如此情景。

　　届时皇上必会嫌弃凝染，宫中惯多捧高踩低之人，瞧着皇上面色不渝，那夏家一介商贾，怕是也保不住多久，夏兰箐母女二人到时没了银子，自然不会每件物什儿都比之她贵重，当年的恶气倒是也出了。

　　凝染虽瞧着台上苏凝碧作画，心下却一直想着前世她那般傻傻送出焦尾，因着苏凝瑶那状似随意一句，便让皇上生了怒气，以致不少人都觉着凝染宋琴是假，实则是在琴上做了手脚，因着嫉妒想要让嫡姐出丑。

　　虽则皇上只是面上怒气，顾着爹爹情面，只指着她笑骂她是‘刁蛮任性，顽劣不堪’之人，这祈岁后她的名声便一落千丈，众人只道她嫉妒之心极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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