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论主子知否喜欢，之桃便先行说了自己觉着如何，再询问主子，不知起性情之人自然会觉着她主次不分。

　　只是凝染倒并不在意这般，之桃初时瞧着循规蹈矩，可久了便会发觉她性子跳脱，还喜唠叨。

　　汀兰虽说也不是温吞性子，可却极为手巧，说的话儿听着寻不着差错，一瞧便知不是那等没有心眼儿的单纯小丫鬟。

　　之桃却不同，孙嬷嬷本想在寻一稳重丫鬟，却被凝染拦住了，虽则之桃小孩儿心性，凝染瞧着倒是觉着好似回了前世无忧无虑，被爹爹娘亲捧在手心之时。

　　自然，现下她也是被爹爹娘亲，外祖父等人捧在掌心，可到底经历那般......

　　心境自也回不去那等单纯天真，随性而为之时。

　　而凝染之所以留着之桃，不过是觉着她这般性情倒也难得，只是同意了让孙嬷嬷好生教导教导，万勿因着一时口快凭添祸端。

　　既是孙嬷嬷不在，凝染也并未指出错处，反倒抚了抚南天竹那红通通的小果子淡淡一笑：“瞧着倒是讨喜，甚合我意。”

　　虽那南天竹并非她采摘而回，之桃依旧笑眯了眼：“奴婢就知道姑娘定时喜欢，红通通宛若还未成熟的枸杞子，瞧着心里边儿也不觉兴致高昂。”

　　“之桃，这两颗银裸子你去赏给竹香，我瞧着这些日子她倒是并未再让人帮着洒扫，怕不是没银两了？”

　　之桃接了银裸子，嘟了嘟嘴：“可不是？之前帮着她洒扫的小丫鬟前找我说过，竹香倒是自己洒扫了，可慢慢吞吞不说，还将洒扫的落叶灰尘径直扫到她所洒扫的地儿，您可没瞧见她当时气的脸色通红。”

　　“所以你这是为那小丫鬟抱不平？”

　　凝染倒是毫不意外，竹香做不惯粗活，偷奸耍滑她也早有所料，虽则那洒扫的活计算不得多难。

　　之桃颔首：“这倒不是，奴婢只是觉着四姑娘太过心善，竹香做错事儿，您只让做些洒扫的活计，她非但不感激，反倒偷奸耍滑不说，还这般欺辱人，在梦笙阁中真真是丢了姑娘您的脸。”

　　凝染面上依旧淡淡，并无恼怒之色：“竹香自小父母双亡，入了府便跟在我身旁伺候，常言道，无功也有劳，我又不是那等眼瞎心盲之人，竹香犯错，也是因着往日太过宠她，只要她好生反省，我自然会给她一次机会。”

　　“四姑娘真好。”

　　翌日，凝染早早便起了，自顾自梳了个垂鬟分肖髻，前世即便是迫于无奈居于山中，也有孙嬷嬷在旁伺候，她所会的发髻不多，这垂鬟分肖髻便是其中之一，就这还是在孙嬷嬷离世后跟着裴夫人身旁嬷嬷学的。

　　才起身，正想着叫竹语，竹语便推门而进，瞧着凝染早已穿戴好，便是发髻也梳好，颇为惊讶：“四姑娘今日起的真早，奴婢伺候姑娘梳洗。”

　　竹语拧着帕子，孙嬷嬷这才端了膳食，也没料到凝染早已起身，只以为是竹语手脚快了不少，欣慰一笑：“竹语今日手脚可真快，这一会儿功夫便帮着四姑娘穿戴好了。”

　　“孙嬷嬷，奴婢可没有这般快的手***婢进来时，姑娘便已起身了，连发髻也是姑娘自个儿梳的。”

　　孙嬷嬷打眼瞧了瞧凝染发髻，见竹语并无玩笑之意，一时惊奇不已：“四姑娘何时会梳发髻了？竟是比之竹语也不差多少，乍一看奴婢还以为是出自竹语之手。”

　　“许是瞧得多了，自然会些。”

　　孙嬷嬷颔了颔首，并未疑心，将膳食一一摆好，瞥见一旁烙画葫芦复又蹙了眉头：“这南天竹怎地好似蔫了不少......不，那果子到更像是落了不少，四姑娘先吃，待会儿奴婢好生打扫一番，要是无意踩着了那果子，把地儿染红了，那便不好打扫了。”

　　“我瞧着倒像是有些打蔫了，许是孙嬷嬷记错了。”

　　孙嬷嬷思索了会儿，又仔细瞧了瞧那南天竹，这才一笑：“昨儿个奴婢倒是并未仔细瞧，许是打蔫了显得比之昨日张开的小了不少，奴婢这才看错了。”

　　说罢，孙嬷嬷便拿了南天竹离去，待会儿竹香自然会摘几枝来，这打蔫了的自是不宜再留。

　　凝染用过早膳，竹语在旁擦了擦茶案，瞥见一旁杉木琴，询问道：“四姑娘可要抚琴？”

　　凝染瞥了一眼杉木琴，想到她那琴艺，状似可惜轻叹一声：“还是不了，我那琴艺......还是留着观赏罢。”

　　木琴能做观赏？

　　竹语不解，若是观赏，她倒是觉着玉瓶儿还有文人字画倒是摆着清新雅致，怎地四姑娘不摆字画，竟觉着吗琴是用来观赏之用？

　　瞧着外边天色透亮，也比之昨日暖了不少，凝染索性带上之桃在府中走走，竹语与孙嬷嬷因着管着库房，故二人帮着一同去库房瞧瞧要备些什么带去。

　　二人走着走着，便到了湖旁，湖算不得大，却也不小，湖中养了不少鱼儿，红的白的在水中悠闲自得，瞧得一旁的之桃双眼一亮：“四姑娘，这湖里边儿这般多鱼儿，为何府中还要外出采买？直接从这儿捞不就成了？”

　　凝染不过随意走走，倒是未曾带上糕点，因此也无法投喂，便驻足一旁权当观赏。

　　听着之桃这话，凝染一转身，食指轻弯敲了敲之桃脑门儿：“你当这鱼是养来吃的？这不过是观赏的锦鲤罢了，你进府也有几年，莫不是连这个也不知晓？”

　　“奴婢自然知晓这是观赏的锦鲤，”之桃放靠捂着额迹的手，指着一旁游过的白色锦鲤，“四姑娘快看，这锦鲤真大，怕是有个三四斤之重，奴婢自小家穷，最穷苦时还曾挖着不知名的野菜填肚儿，还曾见着有人饿极时啃树皮，这锦鲤又无毒，同样是鱼，那便是能吃之物，只是比之其它美观不少罢了。”

　　凝染一愣，即便是她最苦的日子，也衣食无忧，是以从未瞧见过那般场面。

　　可瞧着之桃这副垂涎之色，正要开口，却听得一旁传来急促之声。

　　“四姐姐，真巧，你也来投喂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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