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野路子
即便脑子慢半拍,柳一一在那一瞬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又似乎明白几分丹泽说娶又迟迟没动静的原因。
心像被什么堵住,又像凭空横生一根刺,她以为自己会大哭大闹,却什么都没有,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会笑,指着挂画的方向,说:“咦?那画上的人是谁,好美呀!”
明明难过,却调笑。
明明想质问,语气却无所谓。
柳一一知道,自己意识里是害怕,害怕知道真相,害怕从丹泽嘴巴里听到最不想听的话。
于是她扮演无所谓不在乎,好歹自尊上不那么难堪。
丹泽肯定听见,却装作没听见,在柳一一脸色变化的一刻,起身,不露痕迹转移话题:“太晚了,我陪你回去。”
随即他拉她离开书房,一个走前,一个走后,他紧紧牵着她的手,一言不发。
夜里寒风肆起,柳一一不知道丹泽的手被风吹的还是别的原因,手掌温暖,指尖微凉。
厢床里,她配合他所有要求和动作,面对熟悉的身体,头一次感到陌生。
柳一一反思,她到底了解身上这个男人多少?
还是打从一开始,就从未了解过。
丹泽从她身上退去时,柳一一没像之前那几夜,求抱、撒娇、黏腻,当下她像一块好吃不黏牙的麦芽糖,不声不响扯好被子,自知之明翻身到自己该睡的空位上。
“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没一会丹泽从背后搂住她,明知故问。
柳一一也装傻到底:“没什么,就是好累,想睡了。”
她说着,闭上眼。
两人沉寂很长一段时间,丹泽先开口,很直面提起两人关系:“一一,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柳一一迟疑半晌,声音微沉又有些闷:“不知道,就当我看上你的长相吧。”
丹泽问:“为什么是就当?”
“不然你想听什么?”柳一一笑出声,自嘲中带有几分讽刺,“丹泽,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多一点就嚣张,我没你心思深,不代表我没心思。”
丹泽轻叹:“一一,你的心思我一直知道,我允诺过你的事肯定做到,为什么你不信我?”
“你信我吗?”
柳一一倏尔抛出的反问,问得对方一愣,紧接着又是一段沉默。
“丹泽,我不是非你不可。”这次换柳一一先开口。
“我知道。”丹泽稍稍停顿,看透她的心思,“你想要的,我不能马上兑现,觉得我在拖你。”
“难道不是吗?”
“你觉得我有必要吗?”
一人一个反问,语塞的变成柳一一。
撕开表面甜蜜,丹泽一针见血:“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没必要把时间精力耗费在你身上,你什么出身你自己清楚,你的第一次我清楚,不等于其他人这么看你。”
话里话外,透彻得不能再透彻。
她柳一一沾上粉巷那种大染缸,以为“出淤泥而不染”就是个天大笑话。
“所以我现在什么都不是,睡你身边就是个笑话。”柳一一不是读不懂他的意思,在愤怒的边缘变得异常冷静。
她爬起来,从床另一边挂起幔帐,弯腰摸索地上的衣服。
“你干什么?”丹泽的声音开始不高兴。
“穿衣服走人。”柳一一摸了半天,终于摸到肚兜,穿上系好。
“大半夜,不睡觉,作什么妖?”丹泽语气极度不耐烦。
柳一一一针顶一线回嘴:“我作妖,关你什么事?你是我什么人?”
她说着,摸到第二件衣服,来不及套上,淬不及防被大力拽回去,头重重撞在枕头上,隔着厚厚褥子,合着床板,发出极闷一声响。
“你!”
一句话含在嘴里,就被人大力钳住下巴,颚骨瞬间动弹不得。
“柳一一,我警告你,我耐心有限!”
黑暗中看不见脸,语气狠戾形同陌路。
“我在大理寺天天忙的要死,回来还要听你抱怨,你当我是什么?!”狠戾随即变成冷漠,唯有收紧的手指,泄露丹泽一肚子火气,“贤良淑德你占哪条?嫁不出去为什么?你自己没反省过?真以为年纪大?就你这张破嘴和臭德行,谁敢要?”
他句句话剜她的心。
柳一一怔忪半晌,忽然拼尽全力挣脱桎梏,爬起来,捂着被掐疼的腮帮子,发出一声像哭又像笑的哼声,快速翻下床,随便捞起一件衣服套上,鞋也不穿,披头散发,疯了般跑出去。
屋门大开,寒风中带着湿气,更加阴冷。
丹泽睡在里屋都能感觉到,空气中冷热相撞残留的冰凉,他躺在床上半晌,真的不想管,行动却先思维一步,迅速点灯穿衣,拿着柳一一的斗篷出去寻人。
柳一一盛怒之下,脑子一片空白,更不好使,慌不择路躲在同一个地方。
丹泽很快在厨房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哭声,他借着洒进屋的月光,看清灶台后团缩的身影。
“这里冷,跟我回屋睡。”他语气缓和下来,蹲在柳一一面前,把斗篷披她身上。
柳一一抱着膝盖,把脸埋在双臂中,不理不管,肆意哭。
丹泽摸摸她的头,被大力挡开。
“别碰我!”
“我抱你回去。”
“不用!”
“这里不冷吗?”
“冻死也不要你管!”
柳一一说着,抬起头,哭声变大:“你是不是觉得我是野路子,没地位没自尊,随便诋毁也无所谓啊!”
丹泽微乎其微叹气,想他俩不都是野路子吗,话到嘴边,又决定不说了:“一一,你要真没自尊没地位,我犯不上跟你生气。”
柳一一委屈至极,哭得收不住:“你明知我哪疼,就戳哪!还说我破嘴,也没见你嘴巴好哪里去,要么不说,要么怎么刺人心窝子怎么来!”
“那是气头上的话。”
“气头上都是真心话!”
“又是花妈妈说的?”
“对!”柳一一想想,立即否认,“不对!这话是我自己说的!”
话音刚落,她连打两个喷嚏,吸吸鼻子,下意识拢紧身上斗篷,说句“好冷”。
“有什么话我们回屋说。”丹泽怕她冻出风寒发烧,二话不说把人抱起来,往外走。
柳一一窝他怀里,本该高兴一件事,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跑出来时只穿件单衣服,从腿到脚光溜溜,哭得时候不觉得,哭完了,心绪平静下来,冻得牙齿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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