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咒我成寡妇
回到屋,坐在床上,炭盆就在脚边,柳一一还时不时打喷嚏,冷得一时半会没缓过劲。
丹泽叫下人煮一大碗红糖姜水来驱寒。
柳一一裹着被子,双手捧碗,一小口一小口啜又热又辣的糖姜水,吸了吸即将流出的鼻涕,目光跟着走来走去的欣长身影转。
“那个……”姜汤还剩半碗,身体热乎起来,她反省自己平时说话,确有不妥,语气软下来,“丹泽,平时逗趣的话,过分的地方,我先跟你赔不是,但我没恶意。”
丹泽要她快喝:“我知道你没恶意。”
柳一一把剩下的半碗喝完,把空碗递给丹泽,犹豫一会,接着说:“我以后每天早起伺候你,平时做得不好的地方,你提出来,我保证改。”
顿了顿,她垂眸,声音变小:“我不是大户人家姑娘,四书五经,三从四德,我是差点,但有自知之明,不然也不会厚着脸皮求花妈妈找份正当营生,我现在弥补兴许不晚……”
丹泽坐她身边,把人搂了搂,问她冷不冷,又说:“一一,从决定找你回来,就没有嫌弃的意思,否则找你回来干吗?”
柳一一顺势靠他肩头没说话。
“还有一一,”丹泽想了想,避重就轻地说,“不是我不信你,有些话告诉你,是害你,后果比你想象严重得多。”
柳一一听出他语气里的认真,试探问:“有多严重?会丢命吗?”
“会。”丹泽毫不犹豫回答。
柳一一下意识吞口唾沫:“你别吓我。”
“没吓你。”
“那你会有危险吗?”
“有。”
“也会丢命那种?”
“对。”
柳一一面对丹泽突如其来的坦诚,有些无措,甚至不知道该接什么下话。
这次,换丹泽问她:“你还决定嫁吗?考虑清楚再说。”
柳一一沉默下来。
丹泽继续说:“如果你有别的想法,我不怪你。”
柳一一又沉默一会,缓缓开口:“我脑子有点乱,能给我两天时间吗?”
丹泽:“可以。”
然而柳一一思考不过一刻钟,唤声“丹泽”。
丹泽脱衣服钻进被子,顺道把她搂到身边:“你说。”
柳一一的话听起来像解释:“我不是怕死,也不是私心重,就是脑子乱。”
丹泽笑出声:“你就是怕死,私心也正常,不用解释。”
“我……”她想做进一步解释,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面对生死,直面人心,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丹泽似乎不想让她难堪,及时打住这个话题,轻点几下她的肩膀说“睡吧”。
柳一一点点头,可闭上眼半天睡不着。
丹泽几句话不停在脑中盘旋,来回拉扯她的理智与情感。
她急着嫁出去为什么,不就为了小富即安,不愁吃喝,不用抛头露脸的日子吗?
可如果年纪轻轻守寡……她从未想过这等天灾人祸。
丹泽的话给她提个醒。
柳一一睁着眼,习惯黑暗中的光线,盯了丹泽熟睡的脸庞好久,内心的拉锯,最终感情取得胜利。
倏尔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搂住丹泽脖子,上半身紧紧贴上去,脸埋在胸口,静静感受呼吸起伏和泊泊跳动的心音,闭着眼想,哪怕明天分开,明天再说,今夜他是她的丹泽,她是他的柳一一,哪怕这场沉沦回不了头,也认了。
隔天一早,柳一一兑现承诺,比丹泽早起来,然后伺候他穿衣。
倒弄得丹泽很不习惯:“一一,你不用管我,我自己来就行。”
柳一一弯腰他系盘扣,发现盘扣松了,要他等一下,拿针线过来,要丹泽抬起手:“你别动,小心扎到。”
她边说,边迅速固定好扣子,最后俯身咬断多余针线。
这个动作极细微,也极平常,冷不丁触及丹泽心底,他想起很小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缝补。
他又想到昨天刺她那些话,心生愧疚:“一一,昨晚气话,你别忘心里去。”
柳一一替他整理好衣服,转身收拾针线,平静道:“算了,昨天我也有错,再说我脾性是不好,这话不是你一人说过,花妈妈以前也老骂我,说我不改迟早吃亏。”
丹泽晾死她吃过亏:“花妈妈一语中的?”
柳一一坦然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丹泽心想柳一一这种人,他以前也不是没见识过:“后来发生什么?”
“被客人打了呗,还能发生什么。”柳一一像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二皮脸吃我豆腐,我来气,想都没想给那人一耳光,结果可想而知。”
丹泽不用想都知道什么结果。
被打这种事,对所有优伶而言,家常便饭,打客人的下场不被打死,算万幸。
陪客的姑娘也一样,以色侍人,全看客人心情。
丹泽不想提及糟心的事,只问:“花妈妈没拦着?”
柳一一转头说:“拦了啊,不拦着,我还能完好无损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说着,她又笑起来:“不过我哪能白挨打,当天晚上我就去后厨房,在那人宵夜里放巴豆,拉死他。”
丹泽可以想象,柳一一做得出来:“花妈妈知道,没打死你?”
柳一一耸耸肩,无所谓道:“花妈妈气得不轻,下不去手,我脸肿了三天才消,她要再打,我白吃白喝几天,等于挖她心头肉。”
再后面,丹泽不问,柳一一也不说了。
一个心知肚明,一个担心暴露过去。
吃早饭时,柳一一也没像前几天没规没矩,什么都顾着自己先吃,而是像刚来的时候,乖巧坐一旁,给丹泽盛粥,等他先动筷子。
他不喜欢看她讨好的样子,觉得自己特不是东西,谈过去谁又比谁干净,好日子过久了,人也飘了。
“你喜欢的多吃点。”丹泽把所有柳一一爱吃的都放她面前,弥补愧疚。
柳一一受宠若惊看看他,又看看眼前爱吃的,嘴角快扬到腮帮子,笑得害羞又开心,傻傻问:“我都吃了,你吃什么呀?”
丹泽说无所谓,然后要她趁热快吃,免得凉了胃。
柳一一恨不得喝粥都能喝出甜味,乖乖点头。
丹泽提前吃完,临走时弯腰吻了吻还在桌边的柳一一,跟她说走了。
柳一一大概就这点出息,丹泽只要对她和颜悦色,她立马不计前嫌,晕得七荤八素。
丹泽也惊喜连连,下午柳一一从绣坊出来,没看见府邸马车,就看见街对面站着熟悉身影,顿时眼睛都亮了,提着裙子,飞奔过去。
“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接我呀!”她兴奋地手舞足蹈,就差扑到对方身上。
丹泽拉着她的手边走边说,大理寺没什么重要公务就提前回府。
柳一一心里甜滋滋,心口不一:“你回去就不用出来啦,难得你得空歇息。”
丹泽对她笑了笑:“快到年关,你不想买点什么?”
柳一一看见绣坊的姑娘都在添置新衣新首饰,说不想是假话:“算了,我没拿月钱,也不想浪费你的钱。”
丹泽紧了紧她的手:“说什么傻话。”
他拉着她往人多热闹的方向走:“银票放在什么地方你都知道,晚上回去我把暗柜钥匙给你,以后想买什么自己去取钱。”
“这么大方?”柳一一开始耍嘴皮子,“不怕我拿你的家当跑路?”
丹泽无所谓瞥她一眼:“跑了抓回来,反正大理寺空牢房多得是,关你一辈子都没问题。”
柳一一一听就不乐意了:“为什么抓我进牢房?!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就这么喜欢我?”
丹泽一本正经调戏她:“要么关大理寺,要么关衙门内监,你自己选一个。”
柳一一似乎真的思量一番,回答:“还是大理寺吧,好歹我有熟人。”
丹泽顺话道:“朝廷有人好办事,是吧?”
柳一一点点头,咧嘴笑:“可不,我胆小又惜命,就是关键时刻管不住嘴,去衙门肯定活不过三天。”
丹泽煞有介事“嗯”一声:“挺有自知之明。”
柳一一心思,今天是你先抬杠的:“我被打死你挺高兴啊?”
丹泽继续“嗯”一声:“娶个安静老实的回来,清静。”
“那你去娶吧,现在就去!”柳一一甩开手,气哼哼扭头就走。
丹泽笑出声,把人拽回来:“你现在活蹦乱跳,我多娶一个回来养不起。”
柳一一翻个大白眼,小声骂:“阴险蚊虫。”
丹泽似乎心情很好,不跟她计较:“我承认我阴险,你找个不阴险的养着你也行。”
柳一一发现丹泽嘴皮子也挺讨厌:“我明天就去找!你等着!”
她边说边抽回手,对方却死抓着不放。
柳一一威胁他:“不松手,我咬你的啊!”
丹泽叫她随便咬,咬了就敲掉一口牙,正好去银楼镶金的。
柳一一本想还嘴,听到“银楼”两个字,愣了愣,指指自己,有点不可思议:“你要带我去哪?银楼?”
丹泽继续调笑她:“不想去?”
“想。”柳一一嘴边的笑收拢,停下脚步,“可银楼不是我该去的地方,也没资格要你陪我去,我不是你什么人。”
丹泽笑,强行拉她走:“行了,你要的形式,迟早补给你,就怕到时我给,你不敢要。”
柳一一只当字面意思理解,轻哼一声:“当我柳一一吓大的,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
丹泽倏尔正色转头看着她:“柳一一,这是你说的。”
柳一一没当回事:“嗯,我说的怎么啦?要不要我回去给你立字据。”
丹泽没说下话,带着柳一一跨进银楼大门。
柳一一鲜有来这种地方,顿时被琳琅满目,珠光宝气的首饰簪子吸引住了,至于刚才和丹泽抬杠,抛到九霄云外。
掌柜见两位面生,热情攀谈,言语间了解顾客喜好、需求。
柳一一兜里没钱,又不知道丹泽带了多少钱,聊天时有些胆怯,似有似无看向身边人。
丹泽看出她紧张,拍拍侧腰,叫她只管挑喜欢的,剩余交给他,不用担心。
柳一一半信半疑“哦”一声,跟着掌柜挑饰品。
这一幕正好被同样挑首饰的皓月先发现。
皓月戳戳身边的宋执,无声朝柳一一的方向指了指,又眼尖看见跟在不远处的丹泽,低声道:“我听花妈妈说柳一一跟丹爷走了,以为以讹传讹,没想到是真的。”
宋执看了眼丹泽背影皱皱眉,拉着皓月先行离开。
皓月有些莫名其妙,转头望一眼两人,又看向宋执,边走边说:“你不和丹爷打招呼吗?”
宋执说不去。
皓月又说:“你不去,我去跟一一说两句,道声贺。”
“你少参合他们俩的事。”宋执沉着脸,难得说句正经话。
皓月不太明白:“怎么?你和丹爷闹矛盾了?”
宋执出了银楼,迅速转到侧面的巷子,才说:“闹什么矛盾,你被大理寺跟踪了知不知道?”
皓月怔了怔,看表情就是一无所知:“你从哪得来的消息?”
“所以平时要你别跟姓丹那小子接触,他那张脸就是用来骗女人,每次去粉巷都有目的,”宋执答非所问,回头看一眼,确定没被发现,放慢脚步:“跟踪这事,覃炀告诉我的,大理寺线人就在你宅子附近。”
稍作停顿,他想起什么问:“你知道覃炀是谁吧?”
皓月推测:“覃将军的弟弟?”
这会轮到宋执一愣:“你怎么知道?”
皓月垂眸,遮住眼中神情,答得婉转:“我爹在时跟我提过覃家。”
“是吗?”宋执语气缓了缓,话锋一转,“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哎,覃昱最近找过你没?”
皓月轻轻摇头。
宋执又问:“藏哪你知道吗?”
皓月还是摇摇头。
宋执想想,反应过来:“得了,他藏哪儿,最好也别知道,眼下燕都不太平,你这段时间就待在青玉阁,粉巷鱼龙混杂,反而安全,我有空就来找你。”
皓月很听话点点头,又问:“阿肆殿下那边怎么办?”
宋执要她少操闲心:“覃炀现在知道他的身份,不会为难他,何况他身边那位婉宜公主主意大得很,上面又有太后罩着,倒霉谁都倒霉不到他头上。”
当然话也不绝对。
皓月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跟覃炀摊牌?”
宋执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我跟他摊什么牌?”
顿了顿,会意:“你说是娶你这事还是帮覃昱这事?”
皓月蹙起眉头:“都跟你说了,我不会嫁人,你老拿这事打趣我,逗闷子吗?”
语毕,她转头就走。
宋执拉她,被甩开,他狗皮膏药似的跟上去:“哎!又生气了?我认真说娶你,怎么就变成打趣?你哪只眼睛看我像玩笑?哎,你倒是说句话啊,哎!”
世间就这么奇妙,有人死乞白赖想娶,对方就是不嫁,有人闹死闹活要嫁,对方迟迟不娶。
丹泽带着柳一一离开银楼时,下意识朝侧面的小巷望了眼。
柳一一似乎也察觉到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毫无心机道:“我刚刚好像听见宋爷和皓月的声音,你也听见了吗?”
丹泽听见也当没听见,转头对她笑笑,否认:“你听错了吧。”
柳一一今天在银楼大丰收,又有丹泽陪着,脑子只够跟着眼前人转,丹泽说她听错了,她立刻也觉得自己听错了,没心没肺附和:“嗯,这里人多,说不准听岔了。”
丹泽不想就这个话题跟柳一一扯下去。
他很早就怀疑宋执有问题,但烂名声在外,没人在意,即便怀疑,拿不出证据,没人信。
眼下,别的不怕,大理寺的眼线告诉他,宋执的弟弟宋瑞和齐佑关系很不错,两人经常在一起厮混,宋瑞是真正烂泥扶不上墙,不足为惧,可宋执到底站哪边,丹泽一时没摸清。
而且对皓月的身份,自从那晚看见她和阿肆碰头后,丹泽对这个姑娘也开始产生怀疑。
另外同站男人角度,丹泽认为宋执眼界大开,又是粉巷常客,深谙游戏规则,不会轻易对哪个姑娘下感情,为什么看上皓月,更加给她的身份蒙上一层神秘面纱。
思量一圈,丹泽陪柳一一在聚仙阁吃饭时,默默把需留意的人、事记在心里,面上看不出半分痕迹,起码柳一一看不出来。
她吃得满嘴流油,做梦都不敢想来燕都数一数二的酒楼。
丹泽把她喜欢的吃的菜都放她面前,要她多吃点。
柳一一今天大概做梦都要笑醒,举着筷子在空中犹豫好一会,太多好吃的,不知从哪下手,最后她给自己夹一筷子青菜,给丹泽夹一筷子肉,傻乎乎地笑:“这个梅菜扣肉好吃,我刚刚尝过,你也吃啊。”
不知是丹泽有烦心事太多,还是柳一一笑容太过真诚,他突然握住她的手,特别诚恳道:“一一,万一我哪天不在,你把我所有家当换成银子,离开燕都,过你想过的日子。”
一席话没头没脑,也莫名其妙,可柳一一听出含义。
她笑意僵在嘴角,愣了半晌,倏尔收回手,笑脸变哭脸,筷子一扔,说句“我不吃了”,起身跑出大堂。
丹泽追出来时,已经不见人影。
柳一一心情不好就爱去找花妈妈。
花妈妈一看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又跟丹爷闹别扭了,趁白天歇业,把人拉到后院问:“小祖宗,你们又闹翻了?这次又为什么?”
柳一一别过头,吭哧吭哧半天,竹筒倒豆子般把丹泽的话说一遍:“妈妈,他说万一哪天没了,要我拿着他的家当离开燕都,他是不是有病?!咒我成寡妇呢!”
花妈妈听了,先大笑,后无语:“一一,人家丹爷为你着想,家当都给你,你怎么就寻思人家有病呢?”
柳一一心里害怕,嘴上逞强:“人都没了,我拿钱做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以为寡妇名头多好听!”
花妈妈劝:“他怕你受委屈,证明人家丹爷心里有你。”
“有吗?”柳一一不信,“有我也不见他娶我啊,说什么都答应,唯独娶亲这事上,一磨子打不出个屁来,我问什么时候娶,他不说话,再问烦了,发脾气,差点没把我吃了。”
“哟!看不出来,丹爷玉面小生,为人亲和,楼牌的姑娘都喜欢他,竟是个有脾气的主儿。”花妈妈捂嘴笑,“行了,赶紧回去,踏踏实实过日子,别整天作妖,你当妈妈闲得没事,专给你解闷玩儿呢。”
说着,把柳一一从后门推出去,嘴里絮叨:“以后没事别往青玉阁跑,小心丹爷那天发脾气真把你吃了,妈妈心疼。”
柳一一顿时有种被卖的感觉,一脚挡住门,想起之前找媒婆的事:“妈妈,上次我求您找媒婆说亲,怎么样了?有结果没?”
花妈妈恨铁不成钢给她一巴掌:“柳一一,你真傻假傻,别人丹爷对你这么好,你还寻思找后路呐?!”
柳一一不管,手撑住门:“妈妈,人家丹爷那长相随随便便找姑娘,我不一样,哎呀,一两句话说不清,好歹我从您这出去的,当青玉阁半个娘家,您管什么丹爷,倒是管管我呀!”
花妈妈怕了柳一一的驴脾气,扳开她的手,好声好气地哄:“行行行!管你,管你!你先把手松开!楼牌晚点要开业,别耽误妈妈营生!”
柳一一走之前叮嘱一句:“我等您消息啊!不然我三天来一次,您别嫌我烦。”
“行!我的祖宗!”花妈妈回一句,砰的一声关上后门,上闩子。
柳一一在患得患失中回了府邸,一通气早在青玉阁发泄殆尽。
她绕过影壁墙,发现前院静悄悄的,心里发虚做贼似的穿过一个月拱门,倏尔听见不远处传来凉凉的声音:“又去青玉阁?”
“没,没去。”柳一一撒谎时,连自己都不信。
“没去?”丹泽面无表情走过来,拉起柳一一的手腕嗅了嗅,“早就闻到老鸨身上胭脂味,呛死人。”
柳一一在青玉阁待久了,早习惯各类香味,不说不觉得,抬起手腕闻了闻,确实有股花妈妈身上的脂粉香。
被抓包的感觉很不好,她尴尬笑两声,贴着墙往里蹭,主动认错:“我马上回屋洗手净身,很快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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