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抛开一切,找她
直到明初失踪的第五天,承元才和黑子碰头,听到黑子说她已经回晋南的消息时,他满面怅然,黑子是卫晋祥最忠诚的下属,一直跟着明初,因此对黑子的话他没有半点怀疑。
“她宁愿去晋南,也不愿再多看我一眼,”几天来迅速瘦下的脸上浮起一缕苦色,这些天他亲率部从四下打探明初的消息,食不下咽、睡不安枕,形容消瘦,可得到的竟是这个结果。“想去晋南罢了,为什么不先让人递个消息?”
黑子有些心虚,怕被承元看穿,但现在承元沉浸在忧伤中,已无心情再对他察言观色。
“她说怕您留她,”黑子的这些话他一路演练了好些遍,“她说只想安静地回晋南。”
“回晋南?看来她把那儿当成她的家了。”话出口,承元心间有淡淡的疼,原来明初当晋南是她的家?永丰镇的亲人不在,沈家也只剩她一个,晋南那边还有一个疼她的卫晋祥,有她的师姐和师父。
而他呢,哪怕给她再多,她也从没想过要把他当成依靠。
对李家是有多深的恨,才会让她一次次对他的示好视而不见。
“我知道了,”承元落寞地勒住缰绳把马掉头,“你也跟上去吧,顺便给我递句话。”
“太傅请说。”黑子应声。
这时成功插嘴,提醒道:“这是长孙殿下,殿下已恢复身份。”
黑子诧异地看着承元,传说中的皇长孙,竟然是承元!
承元扬手打断成功的话,淡然跟黑子说道:“你去告诉她,我之前跟她说的话依然算数。”
黑子哪知道承元跟明初说了什么,听得云里雾里。
“回去转告她就行,不必再问。”承元眼眶微红,有再大的权势又怎样,他始终留不下她的心,他谋定天下,却从来没有真正地走进她,这种挫败感空前绝后,让人一生都难以释怀。
他说的每个字,自已都铭记在心,他已将命交给了她,他撂过狠话,谁娶她谁死,即便留不住她的心,留下她的人也未必不可,他还没大度到可以容忍别的男人睡他喜欢的女人。
既然她想散心,就都由她。
承元驱马回城,刚经南门时李程快马迎了过来:“殿下终于回来了。”他翻下马身,将一份军报递给承元:“岑国昨夜叩边,派驻一万精兵试探东宁!”
“果然来了。”承元听后却很平淡,意料之中的事罢了,大盛这块肥沃之地难免被邻国惦记,早前他急着统一大盛,防的也正是岑国这种流氓国度觊觎。
“请殿下速速回宫,召群臣商议对策。”李程心急道。
“不用,”承元事不关己地看着军报,“我将王少安放在东宁,就要给他充份信任,帮我修书一封,叩边的事交给他全权处理,如遇特殊情况再议,其余各边塞做好自已本职即可。”
李程可没承元的那副好性子,做不到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可承元既然发话,他也只好照着做了。
除夕之夜,皇宫一片清冷,民间却歌舞升平,摄政王倒台,四分五裂的江山也已归一,这是三年来,百姓们过的第一个好年。
虽然除夕夜,承元依然忙到很晚。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还是把重心放在整顿内务上,他刚刚接掌大权,有许多事需要交接处理,以及巩固新一任班底,他不像其他当权者,奉行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信条,他任人唯贤,任人唯才,各职位无不是能者居之,杜绝裙带关系,他既不向民间征兵征粮也不加重赋税,反而接连推行惠民政令,以至于京城内外的普通民众根本就没听过岑国叩边的事。
乱世之中,他誓要给百姓一个盛世景象,不管边境有多紧急,李家欠百姓一个安稳的年关。
金殿上,又一封来自东宁的军报送到御案。
殿上的文武百官们个个仰头看去,希望那边的危势已经有所好转。
承元打开军报,按照上面所写,逐字逐句地念道:“岑军强势抵近,守军兵退十里,前峰山一半失地……”
还没等承元念完,王老太爷踉跄着险些没站稳,哀痛地跪在殿上:“殿下,老臣该死啊!”
“太师有何罪啊?”承元漫不经心地放下手上军报,“快不快扶太师起身?”
身边的两名大臣去扶王老太爷,老太爷却坚持不肯起来:“老臣的孙儿不肖,没能为殿下守住关卡,如今让贼子们进入大盛国土,臣有罪。”
“太师不用担心,我既然放权英勇侯,这仗怎么打自然都由他说了算,谁说岑国人进入边境就是我们输呢?”慢条斯理叩动的手指停在这份军报上,气氛也仿佛随着他手指的停止而一瞬凝固。
“好了,我们不谈东宁的事,上次我说过,要给沈将军昭雪的事,追封一品骠骑将军的决议保留,另外,我想给沈将军建祠,不知各位可有意见。”
群臣们面面相觑,有人开口:“已将五王李前的罪行昭告天下,但殿下您还没安抚太子府一众家臣,沈将军的事,可否放在太子府之后再议呢?自然,臣以为,以沈将军为国所做的建树,足以建祠享受民间香火,但……”
“先紧沈将军这头来。”承元扫视众臣,眼光询问。
目光所到之处,人人俯首听从。
下朝后的金殿空阔孤冷,煌煌大殿里充斥着令人难以承受的沉重。
这里是权力之巅,也是人间最寒冷,就像站在雪山顶峰,可以看清世间万象,举手投足呼风唤雨,然而站在这里,就注定要承受寒冷孤独,和一失足粉身碎骨的危险。
他不怕粉身碎骨,却怕极了,这万人之上的荣华富贵无人分享。
“唉,”李程如今做为镇殿将军,每天看着承元在做这些并不要紧的事,心都急得发疼,再昏庸的人都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是东宁,如果东宁不处理好,难保其他各国不会动大盛的心思,可这位当家的皇长孙倒好,不急不躁,上个早朝吧,每天尽谈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沈将军的事他接连三次在朝上提起,城东有一家少女被人侮辱的事他也特地拎出来说说,给刑部施压,某位老大娘丢了家里相依为命的狗他都能拿到朝上,唯独对东宁,几乎到了不管不顾的地步。
“你叹什么气,”承元眸子暗了暗,“我让你当这个镇殿将军,可不是想每天看你脸色过日子的。”
“臣叹您哪能这么气定神闲呢,”李程脸色确实难看,白俊的脸快变成茄子色,“军报上说了,岑军进入前峰山十里,这一巴掌还不够疼啊。”
“王少安决不会无缘无故退兵,你是没见过他在战场上那股狠劲,”承元嘴角噙笑,“这不像他的风格,以他的作风,是痛打一顿才是。”
“什么意思?”
承元把军报卷了卷,砸向李程的脑袋:“当然是有人给他出馊主意。”
“殿下那么确定?”李程让身躲开。
承元笑道:“我也是猜的,东宁这次试探无非是想看我们的态度,这帮得寸进尺的玩意,该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才是,不然别国以为我们好欺负。”
“万一岑国和其他国联起手来,只怕对我们不利。”李程担心地说道,“大盛刚有安定的迹象,就出了这么大事,真被群起而攻之的话……”
李程没再说下去,微微俯下了身子。
“所以这个岑国不能饶恕。”承元在这些天里,虽然表面上不在意,其实该想的他都有想到,“你放心吧,我接下大盛,就不会看着它出事。”
“是。”
“看王少安那边怎么处理再说。”目送李程退下,承元眼光深了下去,大盛短短几年时间内经过了太多动荡,实在太脆弱了,越是紧急时刻,他越要给百姓安定感,不然内忧外患,对大盛来说才更致命。
两日时间转眼就过,承元再次收到军报,早朝上又朗朗念出:“英勇侯决意出金银珠宝两厢,美女百数,示好于岑国……”
上次兵退十里差点把王老太爷吓摔,这回王少安示好岑国的事直接让老太爷两眼一翻,晕倒在大殿上。
“太师大人!”
“太师……”
老太爷一晕,群臣们纷纷跪在殿上,痛哭声告罪声响起一片。
承元手支御案,揉揉被他们吵得发胀的脑袋,“都急什么?李程,送王老太爷去太医院瞧瞧,他年纪大了,别是急出了好坏。”
“是。”
等送走老太爷,殿上的嘈杂声才慢慢息止,有人主张立即下令御敌,有人提议立即召王少安回京,换胜任的大将对抗岑国,其中也不乏王老太爷的门生们。
只有承元淡定若初,“等看吧,我相信英勇侯。”
一句“相信”让殿中一片沉默,承元的能力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当初他空手入白刃,解晋南之危,蛰伏在摄政王府,借着摄政王的手将大盛归一,现在他手里握着乾坤,不可能心里没数的。
几日后的早朝上,王老太爷好不容易调养好了身体坚持上殿,承元怕他又要昏倒,特意给他准备了靠椅。
“我这儿又收到一份东宁军报。”承元刚一开口,就见老太爷扶着额头,仿佛随时会倒下去一般,承元笑笑,“军报上说,王少安借赔偿示好的借口请对方将帅吃饭……”
“老臣有罪啊……”
承元接着道:“然后生俘岑国大将,发兵前峰山,入境的一万名士兵全部腹背受敌,被逼入忘尘谷,落入我方控制,英勇候说,等这仗胜利,他就成亲给老太爷添重孙。”
“什么?”老太爷听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殿上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向承元。
“王少安俘虏了全部入境的岑兵,”承元松一口气,他还真怕王少安这事办不利索,“他们想打也可以,这一万俘兵全当祭旗了。”
承元说着,嘴角牵起浅浅笑痕,不知为什么,他从东宁这些迹象里,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
说到这儿,一名御前侍卫进来殿上:“殿下,晋南王来信。”
新晋升为御前太监的小六忙去接了信,递到承元案前。
是卫晋祥的亲笔信,信中问到东宁情势,说晋南已备好五万精兵,随时可以支援,信尾顺便问了他和明初的感情事,等局势稳定后,希望能来京一趟与他们相聚。
承元视线停在这封信上很久。
明初不是去晋南了么?为什么卫晋祥信上却说,等稳定后来看他和明初?
她没回晋南,还是路上出事了?视线一转,停在了左手跟前的东宁军报上……
当天,承元安排好朝中事务,不顾一班老臣们的挽留,坚持只带了数十近侍,以钦差身份赶向东宁。
颠簸一路,到达东宁千行关。
千行关是去往前锋山边境必经之路,附近有一个千行镇,承元到的时候,正有一大队士兵在镇中排查,到处充斥着军靴声,民众的喧嚷声,动作不小。
承元带着四名属下进入一家“闲云”客栈,客栈里人客不多,想必是因为外面正在排查的原因,一名精瘦的掌柜看他不像本地人,转着机灵的眼珠子把他好一番打量。
“拿开你的眼睛。”站在承元身边的成功冷声警告,容不得他人对主子不敬。
掌柜听成功口音像是京城人,在这动乱时候,京城来的人就显得很敏感,再说此时外面正在搜奸细,掌柜对外来人格外谨慎。
“请问各位要点什么?”掌柜不敢怠慢,一边亲自上前关心,一边给一个小二眼神暗示。
小二看惯了掌柜眼色,立马就明白了老板用意,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溜出客栈。
“几位想必是京城人氏吧?”掌柜乐呵呵地上前说话,“我做客栈这么久,各地口音听就听出来了。”
承元在京城长到九岁,又在晋南待了十年,两地口音都能自由掌握,既然掌柜就他是京城人,于是用了一口标准的京城话:“听说你们这边有奸细混进来了,大致什么情况?”
掌柜留了个心眼,“这方面我也拎不清,军方的事嘛,很少让我们百姓知情的。”
承元给成功递去一个眼神,成功意会,掏出一张面额一百两的银票,寒着脸塞进掌柜怀里。
“呵呵客气客气,”掌柜马上变了脸,赔笑道:“是这样的,前一阵子岑国人扰关嘛,据说是有人动了英勇侯的女人,当然这事我也是刚刚收到消息,那个女人是个不好惹的,听说混进东宁的奸细有人逃进了千行关,就带着几百士兵,挨家挨户翻查,悬赏五千两白银呢。”
“英勇侯的女人?”承元眼睛微微眯起,王少安曾在军报上说,等到战事结束就成亲,指的就是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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