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谁敢娶你,杀了谁
“想说什么都可以。”承元催马跟上她,与她并驾时他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你,王少安的事是我促成。”
她不想接他的话。
他的心思太沉,而她并不是很想去猜。
承元说过小皇帝是他的余地,那么王少安又何尝不是呢?
现在两者都在向他想象中的步骤发展,他成了皇帝的师傅,王少安成了英勇侯,封地上任。
一天,少年皇帝读《资治通鉴》,看得颇费解,龙案前疑目看向承元:“老师,为什么明君总是手上沾满了鲜血,秦皇汉武无一例外,为什么战争会被史学家们歌功颂德,难道这不残忍么?”
“你长大就明白了,”承元定睛于他,平静无波的眼里没有对皇帝的怜爱,也没有任何厌恶的情绪,尽管王家已收到确切消息,他们有不下十条线索,指向皇帝与摄政王不可见人的血缘关系。
小皇帝低下头:“朕不明白。”
“其实有的时候,微臣也不明白。”
“老师,你是能把大盛统一的人,怎么会不明白呢?”皇帝崇拜地看着他,“母后说只有你能把分裂出去的国土收回,你这么强,还有什么不明白?”
“我不明白的有很多。”他苦笑,“并不是老师就能活得通透。”
成败、得失、付出与收回,从来不是一定的,太多的未知注定纠缠人的一生。他曾为这个大盛规划出无数种可能,却不能把握她的万分之一,她在他面前明明已近似透明,但他就是想不出一个对策,将她留在这里。
这里,隐隐作痛。
皇帝笑了,像是五官都堆在了他白嫩的脸上,“你是男的,怎么跟朕的母后一样心思多呢,朕觉得,朕能不要再被摄政王掐着脖子做人,日子就是很通透的了,他那个磨人精终于下狱了……”
“皇帝!”一声怒斥喊停了皇帝的话。
云太后一身大红凤袍,团龙附凤,前簇后拥着走入御书房。
承元向云太后行礼:“微臣拜见太后娘娘。”
“母后,”皇帝吓得从龙座上起身,脸色煞白:“儿臣刚才只是……”
“以后不要当着太傅的面说摄政王,”她正正腔调,一改刚才的阴阳怪气,“太傅大伤初愈来教你读书,时间宝贵着呢。”
“是。”皇帝颤颤地躬身回道。
承元俯首,一副平淡世外的姿态,“娘娘言重了。”
云太后落座后才瞧向承元,杏目微微眯起,上挑的眼角斜睨于他,“有件事哀家想问问太傅,那位王家掌柜的事。”
“哦,”承元老实答道:“她其实并非王家掌柜,”明初的身份只怕早被摄政王给说了出去,再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她是借着明掌柜身份来京的沈将军之女,沈璎,太后恕罪,在摄政王没下狱之前,微臣为了保护她,不得不瞒下她的身份,等太后公审摄政王那天,她自会做为苦主,向罪臣讨回公道。”
“可哀家说的并不是这桩,”云太后眼光忽厉,“哀家说的是,沈璎同时还有一个身份。“你之前为晋国效力这事可以算了,毕竟仁明的君主擅用有识之士,只要你一心为大盛做事,哀家和皇帝可以不问你的从前,晋南回来后也是一样。”云太后眸子一挑,“但是那个叫明初的,她对大盛可是深恶痛绝。”
“太后多虑了,她恨的是害她满门的摄政王,而并非整个大盛,她……”
不等承元说完,云太后讽笑道:“卫敏郡主的名头在晋南,不亚于你承元在京师,连家两兄弟都是死于她手,这事如果让连忠知道了,会怎么样?”
承元默然,不见波纹的眼底叠起风云。
“承元啊,哀家跟你说这事没别的意思,”云太后优雅地翘起小指,接下总管太监递来的雨前龙井,“哀家念你是个人才,却又听说你跟沈璎有些儿女之事。”
承元垂首,静静地听着。
呷一口茶,云太后慢悠悠道:“男儿大丈夫,该做选择的时候就得果断。”
云太后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她在警告承元,想留住荣华富贵,就要不得沈璎。
“请太后明示。”
“你是个聪明人,哀家相信你会做出自已的决定,”云太后放下茶盅,阴晦不明地看了承元一眼,“太傅啊,好好教皇帝读书,他若能成明君,你功不可没,反之……”她微笑着不再说话,目光看向皇帝。
皇帝长年在摄政王和云太后双重压迫下,养成了他胆小懦弱的习性,只是被看了一眼,就下意识身上一个哆嗦,“母后,儿臣一定向太傅好好请教,争取早一天为母后分忧。”
云太后听得满意,“这才是乖孩子。”
短短两三句对话,承元心似绷紧,何时公审摄政王云太后缄口不提,现在朝堂上也是一片沉默,云太后非但不处置,还将剑锋指向了明初,她想处理沈家唯一后人很简单,只要把明初“卫敏郡主”的身份捅到连忠那儿,说不定连忠立时就会对明初下手。
承元在京的府邸正在修缮,他和明初都暂时落脚在敬王府。承元傍晚回到敬王府时,明初也刚从慎王府过来,说是慎王请她喝茶。
两人在王府门前碰到,承元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绕过影壁,经过抄手游廊,转过月亮门,进了王府宁静的后院。
“你什么意思?”明初甩开他的手,对他的蛮霸举动深感厌烦,“我不希望是因为我去慎王府作客才招惹到你,劳烦你,今后不再以未婚夫名义自居好么?”
“无关名义,”不知是不是今天他给小皇帝讲了太多的话而忘了喝茶,他的声音偏哑,低黯地不像原本的他,“有件要紧事,必须跟你说。”
她疏远地往后退开一步,“说吧。”
那日金殿上,原本两个人枪口一致对外,却因为承元擅作主张,说自已是沈家女婿的身份,这让明初感到很不痛快,介意甚至是厌烦。他们只有在站在同一立场对付同一敌人、他们彼此生死攸关时才能走在一起,不管是他们的距离,还是他们的心。
浅浅失落掠过眼底,承元假装没有看到明初刚才刻意的动作,“太后跟我暗示,要把你是卫敏的事告诉连忠,”他道,“你明掌柜、沈璎、明初和卫敏这几个身份已经漏洞百出,必须尽快离开京城。”
“有空操心自已吧,你也不见得安全。”她并不是白白出去串门子的。云太后不动摄政王,一是因为对摄政王还有未了情,二可能是那道遗旨的事。
这两个条件并不是没法粉碎,明初这两天行走在各势力之间,就是要找到可以击破的方法,她需要帮手,但她已不想再求助于承元。断云太后与摄政王的情,只需让残余的摄政王党再次触及云太后的利益,逼云太后不得不除掉摄政王以断绝余孽的念头;想云太后放弃遗旨则更简单。
只要让遗旨失去它的意义就行,比如,让云太后误以为遗旨中指定继承人李元景已经死亡,让遗旨变成废纸。这些计划的实施都需要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去做,明初斟酌几次后,觉得慎王是最好的人选。
“我会安排人手送你出城,”承元没去看明初那双似长了针的眼睛,径直地道:“离开京城后直接回晋南,暂时只有那里才能保证你的安全。”
“暂时?”明初觑起眼眸,好像对承元的好意并不在意,“如果我去晋南,就不会是暂时,而且永远。”
承元转眼看去,一瞬交错于她充满嘲讽又尖锐的目光里,他的心头一重,有什么东西沉沉地压了上去,他深吸口气,压下漫上胸膛的不适,渐渐笃定:“只是暂时,我总有一天会把你从晋南接回来。”
明初是个性格强的女人,她不喜欢男人用这种口吻跟她说话,干涉她的身心自由。不知不觉话里带着刺拉拉的腔调:“我要是不回来呢?”
承元微笑看她:“我会用尽手段,让你回来。”
“回来做什么?”
承元笑意又深下几分,只是难掩一丝凝重:“做我的妻子,完成长辈的心愿。”
“抱歉,先皇帝也是害我家破人亡的帮凶,他是你的长辈,不是我的,”明初的话有些激愤,“我有的只是对李家的恨,今后你的荣华我不会参与,我的灾难也好、幸运也罢,也不想有你的插手,娶我为妻?你是不是昨天的梦还没做醒?你不是要我离京么,可以,我回晋南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晋王给我找个男人,斜鼻子斜眼都没关系,只要他不姓李。”
“不会。”承元被她的话伤到了,心口隐隐地疼,这疼化成愤怒,在他的瞳孔里散出星点火药的味道:“我自会修书卫晋祥,晋南界内谁敢娶你,我杀了谁。”
“天下这么大,男人多的事,不在晋南就找不到人娶我了么?”她负气地道,其实她想,即便不要承元与任何姓李的男人,她也绝不会随便找个男人过日子,经过了那么惨痛的曾经,她早已不对任何美好抱以幻想,何谈男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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