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进宫,图谋不轨
承元口吻坚决,一如方才:“我会通告天下,谁娶你,谁死,我绝对有这个能力。”
“好,”明初点点头,像听见世上最不好笑、但她又必须给出反应的笑话,“实在嫁不了人的话,我去庵堂渡余生也可以,但前提是,摄政王必须死,李家对天下犯了太多的罪,他们必须得到惩罚,不然我不会离开京城。”
“你想要什么样的惩罚?”承元凝视着她,眼中有淡淡情绪,说不清是责怪还是其他,“慎王拿你当朋友,敬王府也都对你爱护有加,犯罪的是摄政王和云太后,请你看清楚一些好么,你可以找仇人算账,甚至把我立为箭靶,其他的李家人,你没有资格动他们,否则,你跟摄政王之流又有什么区别?”
他到底是姓李的,他会维护这个姓氏与其下的江山。明初觉得自已真傻,跟他说这些,跟与虎谋皮无异。
她凝定地看着承元,一字、一顿:“让李氏子孙,永不为王。”
承元眼中一动,她没有觉得自已很过分么?
他没回话,更没有答应,如果他一而再对她的包容与忍让只换来她的蛮不讲理,那他今后不会再这样纵容。
她也是血海尸山里走出来的人,她比谁都清楚江山易主有多残酷,他身为皇长孙,有责任杜绝那种事的发生,有责任守护自己的皇族。
这个天下好不容易要归一了,他更不会再让大盛走进动荡,他和他们,每一步都走的这么难,还要背着她的恨与不谅解,为了她,也为了他曾犯过的错误他都可以忍下,但他有多隐忍,就会有多坚持。
“你不敢答应,不是说过的,要做我希望中的人么?”明初明嘲暗讽,“你把天下和皇位看得这么重,所以你永远也做不了我希望中的那个人,承元,我们的合作早已终止,从你觉得自已是我未婚夫的那刻开始。”
让李姓人做她的未婚夫,会让她觉得厌恶,她杜绝与李家有关的东西,今后,连承元也是一样。
“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承元叹口气,望着这空阔宁和的后院,“这些暂且不谈吧,送你离开京城最重要,云太后随时会对你动手。”
“我有自已的渠道,”她拒绝承元的好意,“不必劳烦你,半个时辰内我从京城四消失,这样你满意了么?”
他藏下失意,平静地应着她:“只要你安全就好。”
半个时辰后已入黑夜,京城近来宵禁的特别早,虽然还没进戌时,街上已经没有几个行人了。
承元站在敬王府一处屋脊上,望着远方,一名黑衣属下御风而来,垂首站在承元身后:“人已经走了,属下亲眼送她出了南城门。”
他怕云太后会派人盯他,就没亲自送她一程,他也怕明初明着答应离开,暗地里又耍心眼留下,所以才派了心腹属下跟上,务必保证她离开,只要她离开这座巨大牢笼,天高地阔,别人想动她就没那么容易了。
还好她走了,她那么聪明,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不用他再提醒。
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倔强出乎他想象。
在属下禀告承元明初离开京城的同时,沈家旧宅。已经收拾一清的宅院里不再荒草丛生。
此前她一根根除去杂草,破败的门扇她都一样样亲自修好。
她每回一次旧宅,心里的仇恨就会加重一层,这也是她对承元态度急剧恶化的原因之一。没有人能忘了一门三百口惨死的恨,李氏对她犯的罪至死都原不清的。
如果不是皇室无能怠政,又何至于天下大乱,不仅生身的父母族人惨遭杀害,她无辜的养父母又何至于在战争中颠沛流离,草草结束一生?
沈家祠堂已经恢复了原样。
明初走进来时,祠堂正中站着一个人。
“康叔,”她唤着,走上前去。
“小姐你来了。”康叔回过头,抹去眼角的泪痕,“这么晚了,您来这儿做什么啊?”
“来看看他们。”明初视线一动,停在了香台最下一层,那面醒目至扎眼的灵牌上,“康叔,”她音色微凉,“我不是跟您说过了么,李元景死了,有他们李家祖祠,咱们沈家祠堂供不起李家的大佛。”
康叔忙道:“小姐别生气,将军和夫人生前很喜欢长孙,我这么做,也是想给将军、夫人些许慰藉,您还小,只怕不知道民间有规矩,无后的子孙是进不了祖祠的,更别提皇家了,长孙那孩子也是可怜。”
“他可怜,”明初拿起李元景的灵牌,脸上的表情僵硬着,“李氏自作孽,还要让万民用命来填他们自掘的坟坑,谁为那些无辜的人感到可怜?康叔,我没有怪您的意思,但李元景三个字,我不想在沈家的地方看到。”
“小姐?”康叔一脸费解。
“康叔,劳烦您把灵牌收收吧,带它们离开这儿,我已安排了人手,天亮前会来接应您。”
康叔越发不懂,直直地看着明初:“好好的,为什么要把灵牌带走?”
“没什么,”她苦笑:“我嫌这儿脏,他们一定也会。”
……
明初不止一次想过,她活了十七年,至今还有什么可值得留念的呢?自打沈家遇难后,让她放心不下的是那对可敬可爱的养父母,因为有他们她才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可他们一一离开了她。他们的走,也带走了她的情,她在这世上只剩下仇恨,在她的定义里报仇高于一切,只要能杀了摄政王那个恶贼,她可以不顾一切。
她再三地想,如果她会死,死前最后一刻还在挂念着谁,那个人就是她最重要的,可想来想去,兴许是她还没有死,所以她想不到。
在沈家枯站好久,她踏出沈家后门时星光正盛,有远方夜鹰呼啸着划过天际,带出一串惊动心魄的长鸣。
在她看来,世间最痛苦的,无非是眼见着最爱的亲人死在面前她却救不了,也无非是最恨的仇人站在面前,她却杀不了。
亲人的死她无法挽回,但她也许还有机会,让最恨的仇人不要活着。
她笃定的事不会改变。
次日上午,云太后方退了朝回到天寿宫,天寿宫侍卫长赶来禀报:“娘娘,沈璎姑娘在宫外求见,说是有要紧事急需见您。”
听后云太后微微瞠目,她竟然还敢过来,“带她去沐浴更衣,稍后再让她来见哀家。”
沈璎是沈将军的女儿,又是卫敏郡主,既然她要见,那见见也无妨,看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云太后想动沈璎小菜一碟罢了,之所以还没付之行动,只不过因为晋南那块,沈璎和卫晋祥感觉深,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如果她杀了沈璎,难保不会触到卫晋祥,但若她把杀沈璎的事转稼到连忠身上呢?呵呵,就算到时卫晋祥想找朝廷讨说法,她大不了把连忠交出去,正好,解决掉一个看不顺眼的人。
在一队宫人的带领下,明初来到了一间换洗室,换洗室中早已备好了洗浴的池水。
“姑娘,去衣吧。”黄衣宫女低声催道。
明初默然未语,伸平双手由她们为她脱衣,宫女们手法娴熟,三两下将她衣衫尽褪,露出她一身雪白而又健康的肌肤,明净透亮,紧致挺拔。
不仅衣衫,长发也被散开,宫女细腻的手指一寸寸将她的头皮与头发整个查了一遍,甚至她的嘴,她的耳朵都有查看,检查完这些明初心想总算结束了,毕竟光身子站在两个宫女面前让她相当抵触,可刚准备下池洗澡,没想到大宫女临时想到了什么,抬着她的下巴将她鼻孔又给瞧了瞧。
明初哭笑不得。
经过一系列检查后,明初才终于坐进了热气腾腾的水池里。
“什么都让你们查过了,可以让我安心洗个澡了么?”明初若无其事洗着她的手臂,“正好我三天没洗了,汗味儿熏得慌。”
小宫女掩嘴发笑,躬身告退了。
两名宫女走后,换洗室中一片安静,明初靠在池沿,眼神渐渐放空至无物。
云太后的小心不是没道理的,因为明初这趟求见确实没安好心,沐浴更衣是防止她身上携带兵器或毒药,所幸她过关了。那颗从王少安金鹰中取下来的药丸就藏在她的嘴里,这些天明初已学会怎么摆弄这个小玩意,现在她可以随意将它翻在舌前、舌后或压在舌下,即便有人检查她的嘴,她也自信能瞒过别人的眼睛。
药丸里有剧毒,是王家人在行动时为避免被俘而出的下下策。
此时,南御书房。
承元看着正在专心书写的小皇帝,心中莫名地一阵压抑,令他心绪难安,他也说不清这压抑是什么,只知它像自已的影子一般紧紧跟随,甩都甩不了。
“老师?”
连小皇帝唤他,他都不曾听见。
他向来只信根据迹象和人物心理得到的推断,从不信直觉,可今天明明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哪个环节出错,但就是觉得可能会出事,真叫他说出是什么,他也不清楚。
出神间,小皇帝的御前太监走进书房,给小皇帝续了一杯热茶,正要跟他说话,小皇帝说道:“你来的正好。”
“奴才听命。”这名御前太监也就二十来岁,举手投足都谨小慎微,可能是他习惯了弓身,他的腰仿佛再也伸不直了一般。
小皇帝笑道:“你把朕写好的这些字送去天寿宫,给母后看看。”
“好嘞,”弓腰太监恭顺地应了,刚要整理起墨宝时像想到什么,“皇上啊,太后这会儿正忙着召见她人,不如等奴才侍候完皇上午膳后再送呢?”
“母后召见了谁?”皇帝好奇地问。
弓腰太监顾了顾御书房内仅有的外人承元,声音压低一分:“刚从南华门那儿传来消息,说是沈将军女儿求见太后,太后接见了。”
“那个差点被皇叔……”小皇帝意识到失口,忙又改正:“差点被五王爷杀了的沈璎?她胆子可真大,居然进宫见母后。”
“是啊。”
“你先下去吧。”
弓腰太监领命退下。
“老师,您刚才想什么呢,来看看朕的字怎么样?”小皇帝兴致勃勃地向承元说道。
御书房里短暂死静。承元看向殿外,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起,眉间深锁如川,忽说道:“沈璎来皇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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