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巴图吃着羊腿唱着歌,等着颍王回信儿的时候,颍王却过的不是很舒心。
虽然皇上对秋淼诬告嫂子的案子没再说什么,严次辅也每日按部就班的上朝,可颍王知道,后党完了,彻底完了。
古侍郎那些不入流的手段,让后党在天下读书人眼里,从匡扶大业的中流砥柱,变成了心怀不轨的乱臣贼子。就算严次辅厚着脸皮不提告老还乡,依旧不能阻止后党的大势将去。
不用到明年,皇上那儿就会收到弹劾严次辅的折子。这些折子多半会来自严次辅的门生故旧。
严次辅此时的坚持,怕也是为了给其他还想留在朝堂的后党人们铺一条后路。用他的一世清誉。
后党的事儿了了,皇上就会腾出手就清理宗室。
宗室,从武皇帝北狩时就乱成了一片,这些年仗着皇权不稳,宗室子弟们没了约束,各个都下水去捞。民脂民膏被刮了一层又一层。
皇上就算不体恤百姓,也要畏惧宗室的财产超过自己。
颍王判断,最晚新年,皇上就要在宗室里挑几只肥羊来宰。再把羊毛分下去,让百姓一面念着天恩浩荡吾皇英明,一面过个好年。来年对鞑靼动手的时候,好能出钱出力。
而皇上更是把肥羊肉都吃进了嘴里,独握大权。
颍王知道,就算没有之前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儿,皇上也会第一个向自己出举起屠刀。谁让他有皇上最想要的丹砂矿呢。
他感觉一张无形的网已经在他身边展开了,他要找准机会破网而出。
颍王的直觉并没有错,皇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吉王却在黑水格斯动了手。
知书被抓了。
她的上线下联系人也被一网打尽了。
一番审讯下来,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听了很多。
当吉王把知书和颍王府联系人带到张服德面前时,张服德感激的都要跪下了。
这些天,锦衣卫对密信破解一直毫无进展,西厂那边已经明里暗里说了几次,要帮忙。张服德不愿意放弃这次邀功的机会,一直顶着压力在做。
这个联系人本就在颍王府内负责通信联络的,对颍王与鞑靼那边的密文有所了解。根据他的供词,锦衣卫连蒙带猜的,竟把巴图给颍王的密信内容破解了出来。
只是这密信的内容着实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巴图大概是个话痨,这密信里东拉西扯的,洋洋洒洒的写了几百字。但总结起来,就一个中心思想——要钱。
信里,巴图承认了当时在鞑靼一路追击吉王的鞑靼士兵是他的人。
他与吉王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看在舅甥的关系上,他自是不会轻易的对吉王动手。他之所以在鞑靼咬着吉王不放,全是受了颍王的蛊惑。
颍王对他许以重利,并以宝藏为诱饵,让他务必让吉王死在草原上。
没想到吉王命大,逃了出去。这虽是他办事不利,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的手下也折损了许多,留下许多孤儿寡母要他来照看。而且鞑靼正在内战,他处处需要钱。
所以,颍王答应他的钱,还是要如数付给他才行。
巴图本就正在为了钱心焦,看到空着飞来的海东青,便以为颍王要赖账。手下的谋士建议他先软后硬,来要这个钱。是以他先写了这封诉苦的长信。
如果颍王给了钱还好,要是想赖账,他还有后招。
巴图这封信算是坐定了颍王里通外国,谋害亲王的事实。
但百草堂那边的审讯却陷入了僵局。
锦衣卫没想到百草堂的何大掌柜是个硬骨头,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又狡诈非常。对颍王忠诚不二的何大掌柜把所有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不说,还狡辩说自己因学艺不精,抄了古书上的房子做出的童颜丸。对于童颜丸是息肌丸一事,要是锦衣卫不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而且买童颜丸只是为了谋取利益,全然没有谋害皇家子嗣的意图。
再说供给吉王的冰心丸,他是老老实实的从鞑靼进的珍贵药材,在监工的太监的监督下给吉王炼的药。这一切都是有据可查的。锦衣卫不信的话,可以去查账。
锦衣卫气急败坏的查了帐后发现,何大掌柜不仅诡辩了得,做账的手艺更是了得。百草堂的账面平的看不出一丝破绽。
不论是查账还是拷问伙计,都只能证明何大掌柜从鞑靼进得是白花龙胆,至于白花龙胆里又有什么问题,全是鞑靼人狡猾,就不管他的事儿了。
查也查不出证据,打也打不出供词,张服德急的满嘴燎泡。
无计可施之下,他只好又登了吉王的门。
虽然以他的位置,跟亲王来往不甚妥当,但吉王好歹算是这案件中的苦主,他过去问两句也不算出格。
吉王听张服德倒了一番苦水后,就去了承恩侯府。
他有个想法,不过要实施,还是要去向文秀讨教一番药理的事情。
他也有些想文秀了。
这几日都跟在皇上身边,办颍王的事情,一直也未得空去见文秀。更何况去了,也不一定见得到。
他那个便宜舅舅——承恩侯,不知是不是第一次嫁女儿紧张过度,怕未婚夫妻两个婚前见面太多影响婚后的幸福,总是意图拦着他见文秀。
前两天没个好借口,他也不好当着承恩侯的面说自己害了相思病,只能忍着。这下可算以案子为由头,让承恩侯放了行。
吉王在想文秀的时候,文秀也在想着吉王。
虽然平日里文秀看似清冷,可只要一想起吉王,心里就像燃了一团火。几日没见,这火从心里烧到了眼底,让她眼眶微微发红。
她昨夜梦到了吉王,梦醒后竟一时睡不着了。
她不想惊扰到屋里守夜的丫鬟,就躺在床上,把自己与吉王相遇后的点点滴滴都回忆了一遍。
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天亮后洗脸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眼睑竟因熬夜,红的厉害。
在承恩侯府陪文秀的槐角,看到文秀的眼睛,把她好一顿打趣,让她眼眶上那点红,直接漫道了脸上。文秀说不过槐角,只能一面低着头看嫁妆单子,一面把这事记在心里,打算等槐角出嫁前,在好好臊臊她。
她就不信,槐角做了新嫁娘还能与往日一样。
再大大咧咧的姑娘,在面对心上人之时,都难以抑制心头的悸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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